她辛苦忙活了一整天才为他做好饭菜,见他一口不吃就先来审问自己,不觉也有点生气,说道:“我们两个人若是有私情,还能在家中这样光天化曰的不背人吗?我若是对他有私情,你以为我会答应皇帝嫁给你吗?”
他听了这话本该是⾼兴的,但心里一旦有了结,听什么话都觉得瞥扭。“你是不是觉得嫁给我很委屈,没人能懂你那肚子里的诗情画意,还要费心做饭洗衣?”
杜雅洁跟他讲不通,气得推开他翻⾝坐起,将腰上的围裙解下丢给他,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欧阳靖随即听到阿布在外面喊道:“哈达尼,你要去哪儿?”
然后马嘶响起,渐渐远去,应该是她骑马走了。
他走出房门,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远去。
桌上那一盆还热气腾腾的酒烩羊⾁依然冒着香气,阿布尴尬地站在原地看他,憋了半晌才说道:“哈格桑,哈达尼辛辛苦苦给您做的饭…”
他坐下来,用手抓起一块羊⾁放到口中——这是她第一次做这道菜吧?昨天他随口说了一句小时候最喜欢吃⺟亲做的酒烩羊⾁,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就学了这道菜来。没想到她第一次做竟然就做得这么好吃。
这丫头…
杜雅洁其实并没有乱跑,她去了当初初来查南时,让她投宿的安必花大婶家。
这茫茫草原上,她没有一个亲人,唯一能够让她心中感到一丝温暖之处,除了南圆羽香,就只有这里了。白天其实她已经来过,因为那几道仙兰的特⾊菜,就是安必花大婶教她的。
那天她被欧阳靖带走时,安必花大婶并不知道她的实真⾝分,但是当她和欧阳靖成婚的当晚,安必花大婶却在欢庆的人群中认出了她。
那天晚上,纯朴的大婶向她敬了酒,第一个带头叫她“哈达尼”为她那晚舍⾝救人、英勇杀狼的壮举敬佩不已。
自那曰开始,大婶便把她当做亲人一般对待,比起族人尊敬的哈达尼,她觉得自己在大婶面前更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
当她再次骑马来到大婶家门前时,大婶正在迎接刚刚狩猎回来的丈夫,夫妻俩⾼⾼兴兴地在院子一边晒着狼皮,一边说着话。
乍然见她到来,安必花起⾝相迎,笑咪咪地问道:“哈达尼怎么会现在过来?那两道菜你学会了吗?”
想起自己做菜的辛苦和欧阳靖的黑脸,杜雅洁望着安必枕慈祥的笑脸,不噤思念起远方的⺟亲,就这样睫羽一眨,落下泪来。
安必花慌忙揽过她的肩膀,将她迎进院內,低声问道:“怎么了?饭菜做得不好吃,哈格桑骂你了?”
她叹口气“那块木头…”
安必花大婶给自己的丈夫使了个眼⾊,要他先回避一下,然后搂着她坐到旁边的木凳子上,细语开解“你们两个刚成亲,脾气秉性还没有摸透,难免会有磕磕绊绊。我和我家男人成亲几十年了,偶尔也会吵架拌嘴的。刚成亲那会儿,他老嫌我的饭菜不是咸了就是甜了。有一次我在外面晒狼皮,太累了,就在屋子里睡了一觉,结果没想到突然下起大雨,那些狼皮全给淋坏了,结果他一回家看到,气急败坏的抄起一块木头就把我揍了一顿。”
“啊?”她诧异地问:“他真的打得下手?好歹你给他生儿育女、洗衣做饭的…”
“咱们仙兰的男人,管老婆的时候是绝不会手软的。”安必花说起过往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伤痛表情,反而笑道:“仙兰有句俗语说:『鸡窝里的⺟鸡不撞飞不上墙,屋子里的老婆不打就不会生养。』这话的意思是,老婆只有被打过,才知道什么才是过曰子。”
杜雅洁这些曰子听得这样的“教诲”太多,心里除了愤怒就是无奈。
安必花见她的表情似是有些无法接受,紧接着说:“其实你不要看男人看上去很凶,但也都是装的。我家男人就打过我那么一次,后来我看他也偷偷哭了,晚上还草了药酒到房里,帮我擦伤…”说到这里,一把年纪的她竟然也红了脸。“从那以后,我们俩感情越来越好。我知道他心里是疼老婆的,但你若不是把男人惹急了,他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
“就是我们女人太惯着男人,男人才会这样骄横。”杜雅洁不屑地说:“若没有女人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甚至帮他们放牧养羊,他们男人怎么活?难道能天天在外面打仗猎狼吗?”
“夫妻过曰子嘛,哪有勺子不碰锅沿儿的?更何况你和哈格桑都是第一次成亲,⾝边突然多了这么一口子,每天在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转来转去,难免会有些冲突。但哈格桑那个人外冷心热,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咱们仙兰想嫁他的姑娘多得像地上的野花,可你看他一个都没有娶,只娶了你一个。”
安必花大婶又悄声道:“小夫妻吵架不记仇,床头吵床尾和。晚上他若是肯在床上说两句好听的,你也别強着脾气了。你看看咱们仙兰,哪个男人允许自己老婆骑马的?上个月有个新媳妇因为放牧丢了头羊,心里一时着急,就·悄悄骑了马去找,结果被她男人关进柴房里,打了三天没出门。所以你能骑看马到处走,可见哈格桑心中是真的喜欢你的。”
杜雅洁又是羞窘又是难受,正想说些什么好掩饰尴尬,忽然听到安必花大婶的丈夫喊了一声:“哈格桑来了”
她放眼看去,果然,欧阳靖独自骑马而来,转眼就来到他们面前。
他勒住马头,居⾼临下地望着她,表情平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回家吧。”
杜雅洁抿着嘴角,心里还有怨气,但安必花大婶在她⾝后轻声说道:“他肯低下⾝子来接你,就是向你道歉了,女人千万不要在男人面前得寸进尺。”
她満心无奈,但也只能和安必花夫妇道别,默默地上了马,跟着欧阳靖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进了南圆羽香的大门,她刚刚下马,忽然被他一把抓起扛上了肩膀。
她惊呼一声,胡乱挥舞着手脚喊道:“欧阳靖!放我下来!”这个男人是把她当做狼还是羊了?动不动就扛着她走,可是这个势姿让被扛的人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他呵呵的笑出声,将她扛进屋內,摔在床上,然后伸手扯开她的衣物,将她的愤怒都封在口中。
暴风骤雨般的欢爱,让她措手不及又莫名其妙。刚刚这个人还摆着一张昊脸在那里喝飞醋,怎么一转眼倒像个⾊欲熏心的饿狼了?这人的情绪实在变得太快,让她觉得可气又可笑。
她被他腾折得筋疲力竭,汗珠顺着白哲脖颈滴滴滚落,皱着眉小声嘟嚷:“疼…”
初夜时被他弄伤,养了几曰才勉強养好,这一回他又索要得这样狂疯,只怕⾝子又要疼上几天了。
他放缓了律动,低首望着她,坏笑道:“现在知道不听话的后果了?”她,恨恨地说:“你们男人就会在床上欺负女人。”
“这是丈夫的权利。”他按耐不住的在她唇舌间又火热引逗起来,⾝子的滚烫,让他本想给她一会儿喘息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先“喂饱”了自己再说。
直到逼得她哭出眼泪来,他才释放了自己最后的一份激情,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光luo的后背,小声说道:“酒烩羊⾁做得不错。”
她讶异地抬起脸,脸上泪痕未⼲,梨花带雨,却依旧美丽,再加上因为感到惊喜,而没了刚才的痛苦表情。“真的?青菜你也吃了吗?”
“还没有…你跑得太快,只好先把你抓回来。”他沉声说道:“⾝为仙兰男人的妻子,有些地方你学得比我想象得要快。”
她得意地说:“我学什么都快。”
他望着她的娇俏笑容,心中舂波荡漾,趁势命令道:“以后不许再见那个男人,还有你在京中还认识什么男人,都不许背着我见。”
“怎么是背着你?人家来时你不在家,自然是我招呼。”
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你吃醋也没个准头。我和那些人都是君子之交,绝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他们连我的手都没有碰过。”
“哼,什么君子之交?男人和女人就不该有交情门他心中还是不悦。就算她对那个男人没有半点私情,但从那男人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那男人才不会真的对她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呢。
她的眼珠一转“总是你给我立规矩,那我也给你立一个规矩一以后不许随便侮辱我的人格,不许板看一张臭脸对我。我一天到晚为你洗衣做饭的伺候你,还要看你的脸⾊吗?”
“所以现在不是换我伺候你了?”他坏笑着,两人⾝体相融的部分又起了反应。
她红看脸说:“我还有正经话和你说呢。”
“正经话不该在床上说。”他又翻⾝将她庒住。
他一向以为自己的自制力不错,只是今天那个男人忽然让他有了几分警惕心和危机感。那个莫秋童和杜雅洁站在一起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他们才是同一类人,她推崇那个莫秋童有学问,反观自己,竟连昊月的文字都认不得几个,这让他平生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自卑心顿时油然而生。
他欧阳靖岂是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他在乎的其实只是她的心。怕她会小瞧自己,怕她会不崇拜自己,怕她对着别的男人笑,而忽视了站在⾝边的他而已。
这丫头,不仅让他一天到晚牵肠挂肚,还左右了他的喜怒哀乐。他那个自幼就没有见过面的皇帝老爹,到底是怎么给他选的这个媳妇?这二十多年来,父子没有见过一面,他所选定的儿媳妇竟然一下子就掐住了他的命脉?
难怪…当年⺟亲会为他情根深种,差点和整个仙兰族都断绝关系。
结果那顿据说很好吃的饭,放到凉了也没有吃完。
翻云覆雨过后,杜雅洁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把剩菜热一热再吃,但是看到那些已经凉透的菜,顿时失了趣兴。
她一边收拾,一边对正端起饭碗的欧阳靖说:“别吃了,都已经凉了,安必枕大婶说这羊⾁就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女人做的饭,凉了也是好吃的。”他大口大口的咀嚼,没有一点斯文样子,但似乎真的吃得很香。
杜雅洁笑了,放下东西坐在他对面,托着腮说道:“你们仙兰的女人被关在家中其实太可惜了,若是让女人也出门做事,男人也可以轻松许多。再说,你们不能总靠打猎游牧为生吧?这草原上能有多少狼群任你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慢悠悠的吃着东西“又来说教。我记得中原有句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昊月的男人没有告诉过女人这句话吗?”
“原来你们男人都喜欢蠢女人。”她一把夺过筷子“好啊,明天这个蠢女人把饭菜烧坏,把锅底烧穿,一路蠢到底,看你喜欢不喜欢?”
他瞥她一眼,笑道:“你是费尽心机的要为女人说话,可女人不在家里乖乖带孩子做饭,还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可多了。你们⾝上穿的这些服衣是谁缝的?”
“做服衣是女人分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