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游到哪去了?”
低沉的男音近在耳畔,方幸乐讶然回神,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到达“立文”校门口,而那位土匪司机的脸就在距离她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没事靠那么近⼲嘛?”她想也不想就推开他的脸。
“好看清楚你是呆掉了还是睡着了啊?”顾人杰捉下她蠢动的手,绕过车子将她拉下车。
方幸乐一回神,两个人已经坐在怀念的快餐店里了。
“没想到你们两个会一起来,真是太好了!”店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伯伯,等于是看着他们一路恶斗的证人,再次见面⾼兴得不得了。“来来来,快吃,别客气啊!”
他不断把店里的招牌菜全端出来,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王伯,您别忙了,我们自己来就好。”顾人杰回以笑容,有礼地道谢兼制止过度奋兴的老人,真怕他把整间厨房都搬出来了。
“王伯,你做的菜还是那么好吃。”方幸乐拿着筷子,毫不客气地狂扫桌上菜⾊,活像个饿死鬼。
“那就多吃一点!”王伯笑呵呵的,不忘来回看着长大了却都没有太大改变的两人。“再看到你们两个真的太⾼兴了!我早就看出来,你们这对小冤家最后一定会是一对!”
“咳咳…”吃得正⾼兴的方幸乐很不幸地呛到,犹不忘向老人投去一个议抗的眼神。她才想否认,对座的顾人杰却不给她机会。
“王伯真是好眼力。”一句话,间接承认了那句“一对”
“你不要在那边乱讲!”咳得満面通红,方幸乐逦是很坚持扞卫自己的白清。“王伯你别听他造谣,我们才不是一对!”
扁用想的,她都浑⾝不对劲了!因为体谅老人家而没说出口的是:王伯,你大概老眼昏花了才会看错。
“小丫头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怕教官记你过吗?我看你以前也没怕过啊!”老人家脸上的表情有丝不悦了。“人杰是个好孩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对象,你这么急着说谎否认,太不应该了!”
看着老人家说到激动处,双颊跟庞人的⾝躯都在颤抖了,方幸乐真怕他厥过去,连忙安抚。“王伯,我没怕什么也没瞒你,真的没有嘛!”
她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啊,为什么他不相信呢?
“方幸乐!”老人家眼一瞪,更生气了。
“顾人杰,你自己搞出来的机飞自己解决!”方幸乐无端被冤枉,呕到极点,头一转瞪向对面无事般吃着饭菜的罪魁祸首!“你还吃?快点跟王伯解释啦!明明就是你随口乱讲的,偏偏把帐算在我⾝上。”
她怎么会这么倒楣啊?
彼人杰神⾊不变,冷静地放下碗筷,看向王伯。“王伯,『幸乐』怎么说就是吧,你别生她的气。”他好无奈、好附和地向王伯“解释”
“顾人杰!”这小子,分明是陷害她。
“嗯?”顾人杰笑着回望她眼底的怒火。
看着这小俩口又开始斗嘴,王伯也识相地不打扰,重新恢复笑容回厨房忙他的去了。
“你真恶劣!”方幸乐双眸噴火。
“还好而已。”他耸耸肩,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恶劣。“你不吃了?”
“吃!怎么不吃?”毕业后她常常跑回来吃好料的,一直到工作室成立,实在是太远了才没再来过,王伯的手艺真的赞到没话说。
吃着最爱的宮保鸡丁,方幸乐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看着对座温雅的男人,再看看満桌子两人常吃的菜⾊,方幸乐不自觉地泛出了笑容。这样…还真像以前。
吃了半饱之后,方幸乐想起先前的话题。
“喂,湾台又不只我一个室內设计师,你没必要非我不可吧?”这个人真是有问题,特地跑来惹她。“⼲嘛这么喜欢看我脸⾊?”
“你没听过『肥水不落外人田』吗?有钱当然是让自己人赚。”
方幸乐听完一阵哆嗦。“谁跟你是自己人啊?”她真的好困惑,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她这个当事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看你八成想藉这机会砸我招牌,坏我声誉,断我后路,找我⿇烦!”没错,这才是他们之间最有可能发生的剧情。
彼人杰微微挑眉,停下进食动作,闲适地看向她的一脸激昂,凉凉发问:“你有招牌让我砸吗?”她自己大概就不够砸了吧?
“我等等找块木板写给你!”方幸乐瞪向他,却发现他笑得很乐。
“你又哪根神经接错位置了?”这个人真的不正常!
“没什么,你真的一点都没变。”止住笑声,他拿一种很有趣的目光盯着她。“一点都没变。”
“你说一次我就听见了。”方幸乐皱眉,感觉他的注视让她很不自在,就像当年一样。
向来只有她让旁人不自在的份,现在这感觉还真是不习惯。
为了不让这情况继续下去,她决定用理性的一面来与他好好谈谈。
“不管你是基于什么理由找我,我必须很诚实地跟你说,办公室空间规画向来不是我擅长的,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这真的是实话,她在学校时,唯一低空飞过的就是“办公室空间规画”这门科目。她想,她这辈子大概都跟那种规规矩矩的东西不合。
“那好吧,我再另外找人。”顾人杰没有多说,继续进食。
方幸乐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他不是坚持要她设计,还放话说她一定会接下他的case吗?
“吃饱了?”发现她又出神了,顾人杰习惯地挑起右眉,淡笑着看她。“我记得你很会吃的。”
不过,以她的活动量而言,吃那么多也是正常的。
白他一眼,方幸乐没回答,只是发怈似地继续大吃!
“看你一脸阴阳怪气的…”他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该不会是你其实很想接下这件case,只是不好意思说吧?”
“你少自作多情!”方幸乐拍桌威喝,小脸凛然不可犯侵。“反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你去找别人。”
面对她的怒气,顾人杰低低地笑了。“我会的。”
舂暖花开时节,方幸乐依然是斜躺在沙发上,拎着一把瓜子嗑着,一面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电话。
“他说他要找别人,你那么想帮他的话可以替他找。”方幸乐淡哼轻嗤,没忘了那天顾人杰的回答有多慡快,活像他根本就没打算要找她设计,不过是礼貌性的询问而已,她不答应最好。
想到这就呕,更别提他之前还说了什么要追她之类的鬼话!
“他怎么可能去找别人?”电话那头的陈意欢哇哇叫,只差没跳起来。“他坚持一定要你的啊!”
“哈!真是个笑话。”方幸乐完全不相信。“反正就是这样,你别再打来烦我了,有事问他去!”
俐落地挂掉电话,她继续嗑着瓜子,万般不慡地把瓜子壳扔得満地都是。
算了,反正她也不想再见到那个“顾人怨”他不找她最好!她乐得清闲,也不会老被他的长篇大论、三规六条九矩的烦死!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心里就是有股闷气窜流,呕得她浑⾝不舒服。
那个人,过了十年一样不让她好过!
“顾人杰你这个顾人怨的八王蛋!”一个愤怒,她将手中的瓜子全扔了出去!
“你的口德还是一样不好。”
再熟悉不过的平静男音在⾝后响起,方幸乐皱起眉,看向一经“召唤”就现⾝的男人。
“你有在这装监视器啊?”她不悦地睨向他的笑颜。“我才一讲到你,你的人就冒出来是怎样?”
“我又哪惹到你了,需要你这么批评我?”顾人怨?很久没听到她这样叫了,还真的有点怀念。
“你现在就惹到我了。”她没好气地回答。“你又跑来做什么?”
“找你去看房子。”他看了眼満地的瓜子壳,不甚満意。“你这里也该整理一下了。”
“我这里的事不用你管,看不顺眼可以出去!”这家伙还是那么啰唆又⿇烦,他以为这里还是学校,不能任意破坏公物、随时要保持环境整洁吗?姐小她毕业很久了!
“过有,看什么房子?”赶完人后,她想起这诡异的一句,她不记得自己要买房子,更不用说就算有的话,也不会找他一块去!
“我的住处。我想把內部重新装修。”见不得脏乱的他,找出打扫用具递给她。“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扫⼲净。”
方幸乐狠狠眯眼,很久没出现的反骨症状开始冒出头。
“要扫你自己扫!你以为这里是学校吗?你以为你还是什么生学会长啊?”一把拨开扫把,娇容带怒。才觉得他有点改变了,怎么以前的样子又冒出来了?
见他仍然站在原地,即使心里有点后悔方才的冲动与耝鲁,她还是别扭地不愿示弱,反而更加虚张声势,就怕他看出自己的后悔。
“怎样?我不扫就是不扫,你想拿我怎样?”
“你的习惯还是一样不好。”墨⾊的眸子由地上扫到她脸上,俊脸微沉。
“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怎么?以前捉我进训导处训诫,拖我进生学会办面壁思过;现在我们毕业了,要改捉我进察警局吗?”
她头摇晃脑的,一脸故意地“自喃”:“就算你是再有名的律师,要用『不扫地』安我个罪名也很难吧?”
“你可以再故意一点。”顾人杰倒是没有如她所愿地发怒,经过了十年,他也是有些长进的。“你不扫没关系,反正就算你动手,大概也是敷衍了事,有扫跟没扫一样。”
曾经盯过她这类小事,顾人杰很明白她的“底细”这位姐小运动神经比一般女性发达,可是对这类“家事”一向很低能。
“哦?那你要帮我扫啰?”他的平静让她暗自松口气,表面上仍是相当故意。
她荣幸地坐直⾝子,等着他“大展⾝手”
“不急。”顾人杰笑得很灿烂,却也很让她发⽑。“明天我会请清洁公司派人过来,顺便帮你把整问工作室都整理一下,我相信你很需要。”
不用仔细看也可以猜到,那些隔间起来的地方肯定堆満杂物垃圾。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那个需要。”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方幸乐微微一楞后出声拒绝。“你喜欢样品屋是你的事,别管到我这来。”
彼人杰气定神闲地不为所动,只是闪过一抹算计。
“关于这个,猜拳决定如何?”不待她反应过来,顾人杰已迅速地喊出口号:“剪刀、石头、布——”
出于本能地,方幸乐很习惯地照着他的指示伸出右手,随即——
“该死!”
“很好。”从小到大,猜拳没输过人的顾人杰低笑收手,再一次成功拐到她,达成猜拳连胜记录。“对了,我刚指的『这个』,是包含清洁人员的问题跟陪我去看新屋的要求。”
无视她的杀人美目,顾人杰拉起她。“走吧,愿睹就要服输。”一句话就堵死了她。
这个奷诈狡猾的伪君子!不傀是擅长钻法律漏洞的缺德律师!居然这样设计地!
临出门前,方幸乐怒气难消,只好踹向自家大门。
彼人怨的顾人杰,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