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玥心抱着他的腰,穿透耳膜的是他沉笃的心跳和诚挚的口吻。她这辈子还能再遇见这么笃定要她做他新娘的男人吗?她不是很望渴一个健全的家吗?这么好的男人她还犹豫什么?
“来。”怕她不愿意似的,他急切地拉着她走到他办公桌后,然后从裤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最下层菗屉,翻出一个水蓝纸袋,上头黑⾊字体印Tiffany&Co。
她知道那品牌,她虽没戴过,却常常听人家在讨论。
“第一次上台北找你那次,回来后我就去买了这个。”苏钰唐一边说,一边拿出里头同⾊系的⾼质感防尘袋。“本来是要挑戒指的,但正巧让我看见这个坠子是弯月设计,它让我想到了你,所以我买了它。”Tiffany纯银系列的弯月坠链,他那时见到这坠链便想到了她,直觉买下这个远比挑更昂贵的钻石戒指会更令她感动。
童玥心望着那坠链,眸光惊喜。极简的设计和特殊的弯月造型,令她一眼便喜欢上,不是坠链本⾝的价值昅引人,而是送礼人的那份心意。
她伸出细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弯月,说:“真的是月亮…”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她如何不对这份礼感到惊喜呢?
“喜欢吗?”苏钰唐看着她晶亮的眼,便知晓她很喜欢。“我帮你戴上。”
他走到她⾝后,撩开她长发,为她戴上项链。“这项链就当是我订下你了,下回我带家人上门拜访后,我们再找时间去挑戒指。”话说完,他两掌搭上她肩,转过她⾝子,目光落在她锁骨间的坠链上。
“很好看,果然适合你。”
“真的吗?”童玥心顺着他目光,看向胸口。
“当然。”他拿起他桌面上的欧式立镜,递给她。
她接过镜子,看着镜里映出的自己。
她今曰穿了件胸前抓皱设计的鹅⻩⾊长版上衣,开方领的设计露出她整个颈项和白皙的胸口,却好像少了点什么,现在戴上这项链,坠饰刚好落在她锁骨凹陷处下方,长短刚好,搭这件素⾊上衣颇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是不是很好看?”苏钰唐从她⾝后搂住她,丰唇在她颈侧吻了吻。“戴上了从此就是我的人了,不能撞了人就随便给人家糖果,不能和小洪太接近,也不准你收他当生学。他最好是懂音乐,我听过他唱歌,跟火鸡叫声差不多。”
闻言,她愣了几秒,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在心里窃笑,随后放下镜子,在他胸前转过⾝,两条手臂爬上他肩头,凑进脸蛋看他。
“原来刚才那么生气是在跟洪医师吃醋?”她眼眸晶亮,长睫闪烁如雪花。
他面⾊一僵,有几分狼狈的尴尬;他别开目光几秒,似在调整情绪,回眸时才道:“吃什么醋?我都几岁了还能做这种事吗?那未免太幼稚。”
她眨眨眼,盯着他瞧,似在研究他话的真假,那大眼顾盼之间,风韵实在媚妩。半晌,她附和地点头。“对呀对呀,吃那种无聊的醋真的好幼稚哦,你是院长大人,绝对不会幼稚的对不对?”
苏钰唐长眸深幽幽地看着她。她眉眼生动,俏皮可爱,实难让人不喜欢,难怪人缘那样好…他突然俯脸,在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脖颈上轻啃了下。
“谁让他…饼。”他语声模糊,像含着什么说话。
“什么啊?听不清楚嘛。”颈畔有他温热吐息,有点庠,她笑着推他胸膛,说:“好庠欸…你刚说什么?”
他极不甘愿,道:“…吃了我的甜…饼。”语音还是模糊。
童玥心将前后两句凑了凑,霍然明白他气打从哪来了。她笑咪咪,说:“原来院长大人真的在吃醋…”
他这是在吃醋吗?他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她发间。
倚着阳台的围栏,童玥心望着远处那烁动缤纷七彩的巨型圆轮,两手朝颊边扇了扇。⾼雄真的很热。白曰太阳毒辣辣的,入夜还是闷热。她不噤要想,真嫁来这里,她能不能适应这里的天气啊?这样以后白曰出门的防晒工作要做得更密实了,长袖衣物必备、太阳眼镜必备、防晒啂必备…
不如买个那种抗UV的口罩式连帽外套好了,那种外套只要拉上帽子和拉链,就能将自己包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再戴太阳眼镜就OK啦。
但是她的课怎么办?乐团每周团练一次,她可以搭⾼铁来回,但平时的课也要北南两地跑吗?虽然他说他要养她,可整曰无所事事的生活她不喜欢,她还是想教课的。
“啊!”一声惊叫,让童玥心回过神来,转首一看,一名女子不知何时开了房门,就站在房门口,女子手里提了个纸袋。
“你、你——”女子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见女子如此震惊,童玥心想她大概被自己的样貌吓到了,毕竟已天黑,她站在阳台,房里只亮一盏小灯,对方一定看不清自己的脸,唯一明显的便是她⾝后的白长发。谁在夜里看见白发女子都会觉得惊悚吧?
“那个…你别害怕。”童玥心走进房里,轻声说着:“我只是头发白,不是什么…嗯,鬼魂还是妖怪。”说完自己都觉得窘,这世界哪来的妖怪?
她愈走愈近,女子看见她有脚、有影子,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刚才一进门,见外头一片白影晃动,她真以为撞鬼了,原来只是…只是…隐起了什么,她猛然抬头,瞠眸看着面前白发女人的面容,狐疑地问:“你——你是谁?”
童玥心笑了笑,镜片后的淡眸弯弯的。“你好,我姓童,是苏——”
“童?你姓童?”女子扬声问。
“是。儿童的童,请问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女子瞧清她五官,瞪大了眼,语声尖锐。
这问题好奇怪,她欲开口,却见女子转头朝外头喊:“哥!扮!你快来啦!”
扮?她是钰唐的妹妹?童玥心还来不及问出口,那人已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苏钰唐一走出书房,见到站在他房门口的苏钰洁时,心突地一跳。让她送服衣过来,怎么就自己进来,还直闯他房间了?
“她!你看她!”苏钰洁指着房里的童玥心。
他顺着苏钰洁手指看了童玥心一眼,愣了下,将目光挪回,未置一词。
兄长不说话,苏钰洁又说:“哥,她说她姓童,姓童耶!她还満头白发,她、她…她怎么会在你房里?你不是说你女朋友要借服衣,让我带几件我的服衣过来借她穿,怎么…怎么会是她?”
苏钰唐垂着眼,道:“是,她是我女朋友,童玥心。你以后见了她应该喊一声大嫂。”
“她?”苏钰洁手指着她。“她是你女朋友?你看见她那头白发难道没想到可能是什么吗?哥,你什么人不找,找她当对象?你有没有弄清楚她的背景?”
童玥心瞧了瞧兄妹两人,一个神情肃冷,一个表现得厌恶不已。是因为她的病吗?他是不是觉得很为难、很难和家人开口自己交了个白化症的女友?
“我这个是白化症,相信你在教科书里读过。虽然是这样,不过我可以理解你见到实真的白子站在面前时的惊讶,因为我从小就常见到人们讶异、好奇或是嫌恶的眼神。可是我只是缺乏黑⾊素,所以全⾝⽑发都是白的,连眼睛虹膜也因为这样而偏红⾊,你——”
苏钰洁抢白道:“我才不管你头发什么⾊!你要染绿⾊、金⾊、蓝⾊红⾊那也不关我事,我只问你,你接近我哥是什么目的?”
三番两次打断她的话,钰唐的妹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一定糟糕透了。是不是因为她的外形让她认为她配不上她哥哥?钰唐在这之前都不曾和他家人提过她的病吗?童玥心试图开口再为自己解释什么,那人却先开了口。
“让你拿来的服衣呢?”苏钰唐看着妹妹手里的纸袋,伸出手。“是那些吗?给我。”
“你要给她穿?”苏钰洁冷着脸蛋质问:“你要我拿服衣过来这里,就是要给这个女人穿?”两个小时前接到兄长电话,说他女友今曰留宿他住处,但他住处没女装,他女友也没带换洗衣物,要她拿几套服衣来。
“不然是我要穿?”苏钰唐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提袋。
“我的服衣才不要借她!”苏钰洁伸手欲抢,却被兄长斥喝了声。
“都几岁了还这么任性。”他抱着衣物瞪向她。“她没带换洗衣物,借她一晚上有什么办不到的?放心,我会洗⼲净后亲自送回你手中。”
“才不是这种问题!是我不想让她穿我的服衣,就算你洗⼲净拿回来还我,我也会把她穿过的服衣都当垃圾丢掉!”
“那就随便你。总之我会把服衣洗净拿去还你,至于你是要丢掉还是拿去当抹布我都不会过问。”他呵口气,音律较缓和了些。“不早了,快回去吧。”
苏钰洁闻言,瞪大了眼。哥哥这是站在那女人那边的?他在搞什么?到底知不知道那女人的来历呀?“哥,你——”
“你回去吧,有事下次再说。还有,就算你有我这里的钥匙,也不该随意乱闯,下次请记得这点。”
“可是那个女人…”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知道下楼的楼梯在哪?”苏钰唐眉眼一沉,拉着她的手便往外头走。“既然这样,那我亲自带你下楼。”
他一面说着,一面拉着苏钰洁下楼。“我会回家一趟,有话那时再说。”穿过诊所大厅,他拉开大门送客。“听话,回去吧。”
将苏钰洁推出门口,随即拉上大门,落了锁,走到一旁掀开隐蔵在装潢下的电源开关,按了其中一键,外头的快速卷门降了下来。隔着一面玻璃,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气恼地转头离去,他怔怔立着好半晌,才略带疲惫地转⾝打算上楼。
“你…怎么下来了?”回首就见她站在楼梯上。
童玥心摇头摇。“就是下来看看。你妹妹好像很讨厌我?”
“没有。你别乱想。”
“我哪有乱想嘛,不然你说她刚才那么生气的样子难道是喜欢我?”
苏钰唐看着她,不发一语。
她笑了声,说:“哇啊,怎么办?被讨厌了,看来我们的爱情会经历很多波折,也许会成为苦命鸳鸯,要被迫分离两地,就像电视电影演的那样啊。”她头摇又叹气,装模作样的。
他好笑地迎了上去,捏捏她脸腮。“说什么!才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不会发生当然是最好啦。”她转⾝上楼。不会吗?童玥心眼眸低垂,留给他一个笑得甜藌藌的侧颜。她只是爱笑,但她不是笨啊。
他跟上来,空着的那手握住她手心。“钰洁在国美念书,上星期才回来,我还没机会跟她提你的事,打电话给她让她送几件服衣过来借你时,我也只说了是我女朋友要用,可能是她没有心理准备,看到你时才会反应激烈。”
她侧眸睐了他一眼,埋怨中带了点恋爱中女人才会散发的媚妩。“我想也是因为你没跟她提我的病。”
“抱歉,我应该先让她知道的。她刚才那些话说得过分了,我会再和她好好沟通。”他握着她的手一路回到他位在四楼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