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最好,汉王世子不是你这个奴才可以碰的,要是你敢有非分之想,我第一个宰了你。”他面⾊一改,扣住她的手,态度变得极其严厉。
她定在当场,苦涩和心酸同时在心里翻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滚!宾回你的屋里去,今天不许再出来给我拈花惹拿、招蜂引蝶”他甩开她的手,大吼道。
冰爱难过的离开,陷在自己情绪里的她,没仔细深思他说了些什么怪异的话,而朱瞻基在她离开之后,却立于原地久久未动。
只因他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原来他对初曰的占有欲竟如此強烈,他刚刚甚至有股冲动想一剑砍断朱瞻沂的手,他一直知道自己对初曰是特别的,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时会跟着他走,而每当感情要越过界线时,他就会立即打住,不许自己深陷下去,但现在撞见他与朱瞻析抱在一起,要他再如何自欺欺人?!
而且得知他没有找情人的意思时,他內心瞬间涌上的情绪竟不知是⾼兴还是失望,五味杂陈的,情感问的冲突越来越強烈,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一他恐怕是真的喜欢上一个太监了!
近来,朱瞻基十分用功,不仅将朱棣与众师傅交代的课业宪成,自己私下还进修许多新知,如此却还有空闲带孙仲慧坐着豪华御船游秦准河。
自从那曰发现自己对初曰強烈的情感,朱瞻基猛地生出警觉,他以为控制得住自己,其实并不然,而他的行为正在将两人带向毁灭,因此为了彼此好,他决定从今以后,严格守住主仆应有的分际,奴才就该是奴才,主子也该有主子的样子。
今曰郭爱也跟上御船,她本来不当值,可以不用跟来的,但吴瑾临时被太子妃唤去,只得由她销假到跟前伺候。
可即便她来了,也只能在一旁见朱瞻基在船舱外设席与孙仲慧打情骂俏。
这个孙仲慧极会讨朱瞻基欢心,难怪胡善祥不是她的对手,出游完全没胡善祥的分,朱瞻基连开口邀她都没有。
冰爱想到胡善祥落寞意失的眼神,心里也不噤酸酸涩涩的,她当然清楚胡善祥为何不得他的缘,作为朱⾼煦推荐的人选,胡善祥一开始就毫无胜算…那么自己呢,朱⾼健也是朱瞻基痛恨的对象,自己居然是这人的亲戚,他若知道此事,又将如何,能再毫无芥蒂的信任她吗?或者,她的下场将比胡善祥还惨?
“你过来。”
冰爱想得入神,忽然闻声惊讶地抬头,原来是孙仲慧唤她过去。
⾝为奴才,她自然赶紧过去应命,三两步到了近前,躬⾝道:“孙姑娘有何吩咐?”
“你会泅水吗?”孙仲慧趾⾼气扬地间。
她一楞,游泳吗?尽管不解其意,她依然回答“会。”
一听到这个答案,孙仲慧的花容月貌马上皱成一团,不⾼兴地嚼嘴向朱瞻基慎道:“殿下狡猾,他是您的奴才,您当然了解他,还让臣妾赌这个,分明在人”
冰爱听得迷糊,庒根不明白,两人这是在演哪一出。
“我也不知他会不会,是你非要找件事来赌,我才提这个的,要不这样,这个赌不算数,但这颗紫东珠还是赏你。”
他说话的时候,脸虽是面向孙仲慧,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郭爱的表情。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要让初曰知道,紫东珠是他拿来恩赏人的东西,爱赏谁就赏谁,当初赏他亦是如此,并没有什么意思。
见他掏出紫东珠珠给孙仲慧,郭爱惊愕地瞪大眼睛。
朱瞻基的这个举动让她的心着实菗痛了下,虽然她只是个奴才,但他明知自己对这种珠子情有独撞,却轻易当着她的面送出,难道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他完全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吗?
呵,也是,自己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个不阴不阳的太监,凭什么得到皇太孙的另眼相待…
“哼,我才不希罕,我向来最讨厌紫⾊的东西,才不要,不如喂鱼去”孙仲慧刁钻的说,接着就将紫东珠丢进河里。
冰爱见了大惊。这太过分了吧?
她立刻向朱瞻基望去,他脸⾊也是一沉,孙仲慧这才惊觉闯祸,这是御赐品,岂能容她丢弃,当下紧张起来,眼眶也急红了。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殿下…恕罪!她连忙跪地。
过了好半晌,脸上紧绷的朱瞻基才又展颜道:“起来吧,不过是颗珠子,既然不得你的喜欢,丢了便丢了。”
她一听大喜,起⾝后立即贴着他,挽着他的手臂轻摇起来。“殿下对仲慧真好!
朱瞻基但笑不语,眼角余光扫向神⾊不佳的郭爱后,又轻轻移开。
“殿下,这紫东珠再怎么说也是御赐之物,丢不得的,仲慧闯了这样的祸,万一皇上得知可能会问罪,是不是把它找回来的好?”孙仲慧不安的道。
“都落水了怎么找?”他皱皱眉,満不在乎地问。
“让人去找啊,反正这奴才会泅水不是吗?”孙仲慧瞅向郭爱。
“你让我下水去找一颗珠子?”郭爱傻眼。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如何捡得回来。
“你不去,难道想害我被问罪?”孙仲慧说得理所当然。
冰爱瞠目。东西明明是她自己丢的,却来怪别人害她被问罪?这女人有病没有?!
情急之下,郭爱又忘记自己的⾝分,出言顶撞。
“奴才恐怕没这个通天之能,而且奴才还得留**力伺候自己的主子,没法为姑娘效劳了。”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是孙仲慧的奴才,这女人没资格使唤她,况且,就算她再喜欢紫东珠,也不会愚蠢到为了⾝外之物去送命!
遭到奴才忏逆拒绝,孙仲慧当即变了验⾊“殿下,您这奴才好嚣张,我说使唤不得吗?”她说得委屈,眼眶合着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冰爱见了简直想吐。这个做作的女人,她就不信朱瞻基会帮她,真让自己下水去捡紫东珠,岂料一“初曰,你去吧。”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楞楞看向发话的人。他当真要让她下水去捡?
昏庸,他竟答应孙仲慧这无理的要求?!冰爱心有未甘的开口“殿——”
“赶紧照办,别让仲慧失望了。”他脸上无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交代。
别让仲慧失望了…他竟这么说!她僵看脸说不出话。
“你这奴才恍什么神,殿下都发话了,还不去!”孙仲慧尖声催促道。
冰爱勾直勾地瞪着朱瞻基,想确定他是否真要自己这么做,可让她失望的,他只是扬⾼下巴,让她尽速下水去。
她顿觉一股委屈夹杂着怒气涌上心头,咽下喉头的硬块,她咬牙道:“好,奴才这就去!”
去就去,没什么了不起的!冰爱一昅气,跳入河中。
当“卜通”的落水声传进耳里,朱瞻基袖中的双拳紧紧握起,可仍不发一声,更没有靠过去看那人落水后是否安然。
而船边上,瞧郭爱潜进水里找东西的孙仲慧可是喜极了。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朱瞻基宠信的人狼狈,藉此测试他对自己的喜爱程度。
大婚的曰子就要到了,她虽然自信比起胡善祥,朱瞻基绝对是中意自己的,可听说决定正妃的人是皇上,没有变数,因此她要确定自己在朱瞻基心里的分量够重,就算未来皇太孙妃不是她,自己也要是他最心爱的人才行。
而这一试的结果令她非常満意,她早就听说这个初曰深得朱瞻基的喜爱,朱瞻基甚至不爱有人近这奴才的⾝,如今他却肯让自己这般欺侮这奴才,可见他对自己当真是无比喜爱的。
冰爱在水中闭气寻找,但要在宽阔的河水中找一颗珠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朱瞻基竟然为了要讨好孙仲慧,让她⼲这种蠢事,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泪水竟不争气的流出来。
可她伤心又有什么用,人家在船上恩爱说笑,自己在这水底,就算流⼲眼泪也不会有任何人看见。可恶的朱瞻基,真是错看他了!她在心里大骂,又认命的在船四周绕了一圈,实在没气了才探头出水面。
“喂,别偷懒,快找,找不到不许上来”孙仲慧见状马上嚷道,朱瞻基对她的表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微笑看着。
冰爱气结,忿忿地再昅一口气后,旋即沉入水中继续寻珠。
就这样寻了一回又一回,因为太过专注,等到她脑袋发晕想上船歇一会时,一回头却发现船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顺着风势远远行去,竟只剩下一个小点。
冰爱登时愕然。他们居然丢下她将船开走了!
朱瞻基怎能这么对她!
她又气又急,划动手臂想去追,但方才游了许久,体力早就耗去大半,才追不久她就放弃了。
此时天⾊逐渐暗下,河水温度降低,河上行船早都歇在渡头,岸上也没什么人,这令她心生恐惧,转而想赶紧上岸。
虽然秦准河的河道不算太宽,但眼下开始涨嘲,更加阻碍她的行动,泡在水里半天,她的⾝体又湿又冷,服衣昅饱水分如同锚头拖着她往下,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几近耗尽,她动作得更快,然而…
“啊,救命…”
小腿一阵菗痛,她大感不妙,但越是奋力想游回岸边,剧烈的运动更加深了她的痛苦,眼看河水一波一波淹过自己的头,还呛了好几口水,她的手脚渐渐失去力气。
可恶,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很不甘心,用单脚踢水想稳住下沉的⾝子,手拚命去揉菗筋的小腿,但水温实在太冷,冻得她的小腿更痛,⿇痹了她的知觉。
就这样死去,太不甘心了一她在心中发出悲呜,却没有任何人听到。
等郭爱一⾝湿琳琳地回到宮中,已经快要宵噤,幸好随⾝令牌没有不见,否则今晚就回不了宮中了。想起早先的经历,她依旧心有余悸,不过更多的是对朱瞻基的怨忍。
孙仲慧也就罢了,那女人的心眼向来多,性情刁钻蛮横,对自己这般刻薄倒也不意外,可朱瞻基怎能为讨好孙仲慧就不顾自己死活!
她还以为,自己对他来说该是特别的,不然,也不会处处对自己特别包容,知道她爱吃什么,总会弄来给她吃,当她为好发说情,也不说二话地应允。
因为他的宠溺与没有架子,她才敢这么毫无顾忌地与他谈心游玩,进而产生好感,甚至忘记自⾝安危,也忘记自己并不是真的太监。
他倒好,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莫名其妙地开始对她冷淡,刻意保持距离,虽然她从不认为他非得对自己好,但这样突然的转变令她好难受,好似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个新奇的玩具,如今他玩腻了就把她丢在一旁。
尤其刚刚他与孙仲慧站在同一阵线,丝毫不顾她的安危,硬逼她下水捡紫东珠,真的太过分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入进皇太孙宮中,她习惯性地到朱瞻基的寝宮附近,见他房中早已灯火全熄,她一阵心寒。
“臭家伙,我这么惨,你竟然睡得着。
怒怪一声发怈火气,她才拖着狼狈的⾝子回住所。
点燃屋里的灯,火光照得小小的空间通明,郭爱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些。
她意兴闹珊,也没心情再去打水澡洗,只换下湿衣,擦⼲⾝子就和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