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他几乎能猜到是谁了!
难怪这夜一他始终心浮气躁,怎么也睡不着。
“去,将皇太孙宮所有当值、没当值的全给我叫来,我要一个个问,瞧谁见到她了。”他难掩忧心的吩咐。
虽然唤走小爱的人,他八成确定了,但对方是他不能贸然行动的人,他必须再多一点线索。
“主、主子,这事~——”
见贴⾝太监迟疑,他怒吼“还不快去办则”主子,奴才知道您心急,可如此大张旗鼓的找初曰,若是让皇上或其他人知道,恐怕…“虽然他也心急,但他可不能跟着主子乱了。
“我知道,但小爱如今恐怕有危险,我必须赶快找到人。”
吴瑾也不是不能体会他的心情,叹了一声,连忙照办。
不一会,皇太孙宮变得灯火通明,所有人全睡眼惺松的聚集在殿外。
但人人都头摇表示没见过初曰,不知他去了哪。
內心的恐惧越来越盛,朱瞻基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果然,带走小爱的人也很熟悉宮廷,知道要避人耳目。
他完全不敢想象她现在怎么了,从小到大,他不曾像现在这么害怕过,即使是之前父王被两位王叔弹劾,差点被皇爷爷废储,他也没有方寸大乱,但这一刻他好怕,真的好怕…
“吴瑾,去李安那里…”
“奴才想过了,所以刚刚去唤人的时候,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李安不在宮里,听说皇上昨天就派他出宮办事了。”
“那…”
“王禄那、刘保那都没有。”
不,这样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就算没有直接证据,他也得去闯闯看!
突然,一道怯懦的声音轻轻响起。
“殿下…”
朱瞻基往说话的人看去。“你怎么会在这?”
金嫦玉走了过来,边走,边不安的四处张望,似乎颇怕人见到。
吴瑾也疑惑的看着她。这人是主子留在王贵妃⾝边的眼线,王贵妃死后,主子即安排她调回东宮当差,可这时候她怎会出现过来?
“奴婢本来是想来找初曰,但方才听闻皇太孙宮的宮人说初曰不见了,太孙正在找他是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慌张。
点点头,朱瞻基皱着眉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晚来找她?你知道些什么?”
“老实说,奴婢不确定是不是有关联,只是直觉不对劲。”
“不要紧,你说说看。”
“今儿个申时,东宮的人皆听到太子妃发了一顿脾气,接着,奴婢就看到太子妃让人来找王振…奴婢觉得不对劲,往常,太子妃都是找刘保公公,这回却不是,奴婢本想偷偷跟上,只是让人唤去做事了。”她有点后悔,若跟上,兴许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朱瞻基脸⾊凝重“接着说,那你怎么会来找初曰?”
“直觉,因为奴负卑已中觉得有异,晚上便打听了一下,结果其他太监说,王振不久前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还有个小太监说他晚上尿急如厕,见到王振与一个没见过的太监一道往太子妃的寝殿去了,众人皆知王振跟初曰交好,奴婢想来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初曰,没想到却听说了初曰不见的事。”
听到这里,朱瞻基几乎确定这事跟自己的⺟妃有关了。
他现在只担心,他想找的人,还安好吗?。
中东宮。
太子妃的寝殿还灯火通明着,显示主人还未睡下,事实上,主人才刚回来。
坐在锦榻上喝了口茶,太子妃摆了摆手“王振,你退下吧,今曰之事至死都不能跟人提起。”
“奴才明白。”王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往后退到殿外,只是他才刚转⾝,便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
太孙怎么会来了?
朱瞻基充満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低喝“吴瑾,捉住这奴才。”
他还记得这个太监是小爱推荐给他,安排在东宮当差的,没想到他倒成了⺟妃的走狗,帮着对付他有恩的人。
闻言,吴瑾连忙带人把王振拿下,王振惊恐不已的挣扎,想出声,无奈嘴巴也被人捂住了。
“主子,要如何处置?”吴瑾请示道。
“你们都先在这待着,我进殿去,等我出来再决定。”他得先把人找到才行。
接下焦虑,他昅口气,也不等宮女传报,随即大声喊道:“⺟妃,孩儿有急事求见。”
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太子妃的声音“晚了,有事明早再议。”
朱瞻基拳握了又松,这才又开口“⺟妃应该知道孩儿为何而来,若是⺟妃不想让孩儿进去谈,那孩儿便在这里谈,当着一群奴才的面谈谈皇太孙不可告人之事,兴许能传到圣上”
“你胡说什么”怒斥的声音扬起,接着,带了抹无奈“进来吧。”
朱瞻基走进寝殿,便看到⺟妃端坐锦榻上,并无宮人服侍在旁,他二话不说下跪在地,他心知,没有时间耽搁了。
“你这是做什么?”太子妃怒问。
他抬起头,眼神満是恳切的说:“⺟妃,她对孩儿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她…”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里已有决断,事已至此,她也无须再隐瞒了。“瞻基,你可知道自己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你这样迷恋一个阉人,是想遗臭万年不成?”
“孩儿爱她,就爱她一个啊”他大声疾呼。
这番告白让太子妃又惊又怒“你…你这个不孝儿,你可知⺟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还…你可是要气死我…”
“不,⺟妃听孩儿说…”
“说什么?说你如何错爱一个阉人,还想让我承认,让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你皇爷爷、愧对你父王…难道我没有给你机会吗?你若是乖乖跟太孙妃或是孙嫔圆房,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盼着有孙子…”
“有!有孙子”朱瞻基急道:“⺟妃,孩儿是不孝,但孩儿没有错爱人,她孕怀了。”
太子妃一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拍几站起。“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为了说服我,连一个阉人孕怀都敢胡说?!当⺟妃是傻子吗?”
“她不是阉人,她是女人,孩儿爱上的是女人则他斩钉截铁的说。
“女人?”她愣住了。
“初曰因为⾝分特殊,才在宮中假扮一名太监,也因为她的⾝分,孩见不得不蔵起她,但她确实是个女人,而且一是孩儿的女人门他很清楚,这件事再瞒着⺟妃,他会永远都找不到小爱的。
“那她实真的⾝分是谁?为什么需要这样?”她实在不敢相信。
“事实上,她是…”朱瞻基迅速的将自己所知简单告知。
“她竟是苏逢的女儿?”听宪始末,太子妃不噤又跌回锦榻上,惊愕至极。
“⺟妃,皇爷爷不知何故这样追杀她,但孩儿既已爱上她,她又怀有孩儿的骨⾁,孩儿不能眼睁睁见她死去,就末,你帮帮孩儿和她,也许过几年皇爷爷会淡忘这事,并且免去她的罪,等苏逢一家平反,孩儿便能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了,而你期待的孙儿也能安稳的躺在你怀里喊你一声皇奶奶的。”他继续说服。
太子妃捏在锦榻扶手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先不说若是帮着隐瞒,这可是欺君之罪,1等来论罪会被连累,更要紧的是,即使那苏丽怀有⾝孕又如何?她已经、她已经叫王振…
“她死了。”太子妃几乎不敢去看自己的儿子。
“什么?”朱瞻基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就算那孩子怀有⾝孕也来不及了…”太子妃懊恼不已的说:“我、我怎么就不能等等…我怎么…”
紧握着拳,朱瞻基仍庒抑不住內心跟⾝体的颤抖。“⺟妃在说什么?”他一定是太焦急才听错的,一定是、一定是…
“你没听错…我已经叫王振杀了那孩子,是我亲自让人埋了她的,我亲眼见棺木下土…都来不及了…”说到这里,太子妃也红了一双眼。
怎么老天如此捉弄人,她只是想将儿子导回正途,没想却把未出世的孙子亲手埋了。
别说瞻基无法原谅她,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下土了?!
一听,朱瞻基的心几乎像被人拧紧一般难受,喉口一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除了外头的大雨声,什么也听不到。
好一会,他终于打破沉默“埋…埋哪了?”
太子妃嚼泣着说:“宮外,专门埋宮人的那处乱葬岗。”
终于,朱瞻基站起⾝。
“瞻基,人都死了…便让她安息吧。”
“不,”他木然摇头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上穷碧落下⻩泉,我绝不放她孤单一个人,”我人还在这,她想上哪安息?“
“瞻基?”看着儿子这模样、这语气,太子妃极度忧心。
“就是,哈哈一她睡哪我便睡哪,我这就去接她回来,若她不回来…我便不回来了,⺟妃,我不能没有她,我告诉过你的…”边说,他边踉跄退出去,那神态俨然已经狂疯。
见状,太子妃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伸手要抓住儿子的衣袖,不料却慢了一步,他人已大步转⾝往殿外行去。
她捂着胸口,心跳不断加快。
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来、来人啊——”
爆外的乱葬岗今夜很热闹,走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人,唯有雨还下着,只是倾盆大雨变成朦胧细雨。
看着这片茉寂的坟场,想到心爱的女人被埋在这里,朱瞻基就心痛难过,而王振被吴瑾庒跪在他跟前。
“她睡哪了?”他沉声问。
“在那、在那。”王振颤抖着指向一处地方,又急道:“殿下,这事是太子妃让奴才办的,请殿下饶奴才一命,奴才…
朱瞻基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先是示意其他人开挖,接着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你想睡哪?”
王振被这样的皇太孙吓到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太孙的情景,那一幕被他当成宝物收蔵在心底,他是那样的贵气潇洒,俊雅却不文弱,刚強却不耝放,除了天人下凡,他想不出其他的形容。
可现在,这个滴仙般人物,俊美如昔却浑⾝充満载气,眼里的僧恨与狂疯如冰箭直射入他的心,令他胆寒。
“不说话?那我帮你决定好了。”他手摩掌着下巴,像是突然有了主意,比向一处。“你睡在那棵树下好了,既然活看的时候只会害人,死了好歹要对这个世间有点帮助,你的骨血会让那棵树更加茁壮的。”他的口吻像闲话家常般,吐出的却是令人惊惊的话。
小爱我一定会要这个奴才比你还痛苦,比你还害怕,所有错待你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闻言,王振拚命头摇“不、不要…”他不要当那棵树的肥料。
“由不得你不要。”朱瞻基顿了下,又自顾自的说:“我第一次见到那个淘气鬼就是她爬上树下不来,树长得太⾼好像也不好,还是先将你分尸,有的葬在那里,有的喂狗吃好了。”
“太孙…太孙殿下,初曰可、可能没死则王振大喊道。眼下这状况,初曰若死了,自己只怕真的会死无全尸。
他才刚回东宮没多久就被押来,棺木又埋得不深,初曰说不定还有一口气在。
闻言,朱瞻基冷笑一声,接着踹了他一脚。“狗奴才,你想为自己开罪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