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中一封信递给郭爱“三王叔又给你送密函来了,他还真是不死心啊!果然一直在密切的关注你,连信都改送来南京了。”他冷笑道。狗急跳墙,将信送来南京,就不怕他知晓吗?
冰爱接过信后,看也不看的丢至一旁,继续吃她的消夜“自从你当了太子,对他的威胁更重之后,他信就送得更勤了,但內容都是千篇一律,他不烦我都嫌烦,这会连到了南京也不放过。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倒真是有恒心、有毅力,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她白粥配豆腐,边吃边挖苦讥讽朱⾼权。
她连信都懒得看,他却帮她拆封读出来。“瞧来三王叔是快没耐性了,今曰的措辞更激烈,怕是真想掀你的底。”得知內容后,他皱眉了。
她这才搁下筷子,表情有些无奈。“前几天我也收到赵王妃的私信了,她说赵王因错失先皇过世时最好发动政变的时机,恼恨不己,还将这事怪罪到我头上,说是我没将此事通风报信给他知道,赵王妃让我虚应他一下,别让他真的甘愿不顾情分的拆我的台。”
“既然如此,你隔三差五将我的一些消息送给他,至少先安抚他,别彻底惹恼了他。”他沉思后说。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那好吧,这几曰我就送些不痛不庠的消息给他,好比咱们捶丸的比数,以及投壶的输赢,希望他对这些消息会有趣兴。”她调皮的露齿一笑。
朱瞻基听了往她额上拍去。“这事他关你的性命,别不当一回事。”
冰爱这才收起贼笑“得了,信由你写、消息让你送,随你要给他什么讯息,我懒得过问。”她将事情推给他处理,她不想管。
现下曰子过得舒服极了,她根本不想动脑筋。
朱瞻基宠溺的笑睨她一眼后,继续拆另一封信。这信是京城送来的,他读完后立即皱紧眉头。
冰爱见状,再度放下碗筷,京城来的信可就让她紧张了起来。“皇上及皇后两位一切都安好吧?”她关心的问。
他放下了信,沉声道:“⺟后信上道,父皇不眠不休的勤于政事,⾝体状况欠佳,⺟后极其担忧父皇的龙体能否负荷。”他敛下眼睫。
她闻言一惊“这怎么成?!那么我离京时开的药,他可有按时服用?还有,我给的菜单,御厨是否也比照理办?王振有替我“督促”他吗?”她急问。
经过这些年对中药的钻研,她已能找出一些替代西药的药让朱⾼炽服下,将他的病情控制得极好,她也不再从王振那听说他有任何的状况了,想不到她与瞻基才离京,他就全然不照规矩来了。
朱瞻基眉心皱得更紧“⺟后信上没提这件事,不过,我担心醉心于政事的父皇,既然可以让⺟后写信来告知,那这些事他可能都不理会了。”
冰爱心惊。朱⾼炽得的都是需要长期服药与调养⾝体的重症慢性病,容不得他胡来的,长期不眠不休,健康的人都受不了了,他这个病人怎么能负荷?
突然想起历史上记载朱⾼炽似乎登基未久就葬死,她神⾊蓦地大变。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朱瞻基见状心惊的问。
“我…我没事,瞻基,你赶快写信回去,让皇后強迫皇上一定要按时用药,还有,阻止他继续操劳下去,这会要了他的命的。”她紧急的说。
他肃然的额首“好,我知道了。”他立即动手写信。
冰爱又思考了下后,走近他道:“咱们…这两天就动⾝回京吧。”
“回京?你想回去了?”他停下笔,挑起眉瞧她。
“嗯,皇宮修建至少还要半年,但你根本没必要亲自监工,你只是陪我散心,这段曰子我过得很快乐,也已经想通了,情绪不再低嘲,而你⾝为太子,有你要负的责任,总不能老是陪着我窝在这里,丢着京城的事不管吧。
“况且,皇上这状况,只有你亲自回去督促,他才能休息养生,别忘了,先皇死前你是怎么答应他的,要亲自守住大明江山,但你既然将皇位交给自己的父皇,你就有义务要他保重⾝体,若有个万一,政局又会大乱,所以光这些事,咱们就该回去。”
他没瞒她任何事,包括朱棣要他尊朱⾼炽为太上皇,而自己登基的事,若历史无误的话,朱⾼炽性命堪忧,但她却不能直接告诉瞻基,因为这种事不是她可以预言的,多嘴的结果说不定会颠覆历史,导致更多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因此她只能要他尽快回京。
一来守着自己的父皇保重⾝体,二来预防汉王和赵王趁机作乱。
她如此的深明大义,让朱瞻基非常感动。今生有她,夫复何求?“好,等我将这里的事交代好,三天后咱们就回京。”事有轻重,他决定回京。
可惜,他们还是迟了!
棒曰,朱⾼炽还是如往常一样上早朝,但这阵子未曾真正休眠的他,脸⾊异常枯稿,然后到了夜里,便突然驾崩了。
朱瞻基还远在南京未归,皇后张氏怕政局生变,立刻封锁消息,并连夜让心腹秘密送讯至南京,朱瞻基接到信时才正要起程回京,这噩耗让他震惊得当场悲伤落泪。
案皇虽然软弱,但不失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自己始终敬他、护他,而今他听然撒手人寰,让为人子的他如何不悲痛。
冰爱亦悲伤惋惜朱⾼炽的碎逝。在朱棣长期的庒迫下,以及受尽两个弟弟的陷害,他几次储位不保,连性命都差点丢了,而朱棣一死,他登上皇位后勤于政事,却连⾝体发出警讯都不顾,导致登基不到一年便过劳葬死,令人倍感喘嘘。
但这时候却不容他们有时间悲伤太久,因为两王在京城的眼线多,一旦得知消息定会立刻对他展开追杀,让他回不了京继位,情势比去年朱棣病死异域时的状况更加的严峻,他若大意,必横死中途。
因此他们不敢延岩,含悲上马,朱瞻基为求快,只带了少数的护卫便上路,一路上还不断的变换路径,就是不让人追踪或是猜到他回京的路线,以防两王派来的人寻迹击杀。
冰爱明白此刻情势危险,是以她就算累了也不喊、饿了也不提,一路伴他曰夜的赶路。
“过了前头的树林、涉过溪,再绕路走沙地,等过了那片沙地便是京郊,⺟后已经派人在那接应,只要咱们到得了那,就全安了。”马背上,朱瞻基指着树林的方向告诉她。
“那树林容易躲人,万一遭到伏击…”
“没办法了,我原也想绕路不经过那片树林的,但不走那就得绕过一大座山头,耽搁的时间便是两王的机会。”他无奈道,脸上也有挣扎。
她神⾊一凛“既然如此,那就别犹豫了,走。”她一马当先的往树林里冲。
朱瞻基赞赏她无俱的勇气。若是一般女人,早已害怕得不敢前进,可她却像是怕拖累他似的,什么都冲第一。他心疼的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后追上去,吴瑾以及一⼲护卫也立即跟上护主。
很幸运的,他们全安的穿过树林,也涉水过溪,郭爱心想,也许两王还没得到消息,才能让他们顺利不受阻的回京。
话说回来,两天前瞻基才以她的名义让人送了消息给赵王,道皇帝龙体安康,万事太平,但太子却沉迷于斗蟋蟀,赖在南京四处搜刮蟋蟀玉,赵王也许真信了这话,才没有动作。
但危险人物除了赵王外还有一个汉王,此人在京城的探子多如牛⽑,皇帝已死了四天,他不可能还不知道,他若得知,也不可能没有动作,所以还没踏上京城的土地,他们仍大意不得。
“小爱,再过去就是沙地了,累了吧,要休息一会吗?”朱瞻基终究不忍她这样跟他奔波。
她虽然疲累,但仍露出微笑。“我不要紧,尽快抵达京城为要。”
他轻抚了下她风尘仆仆的脸庞“辛苦你了,等到达京城后,我帮你抓龙,保证你疲劳全消。”
“不用替我抓龙。”她眼睛一转,俏皮的说:“我要你脚上的靴子换成紫⾊的。”
他一笑,満脸宠溺。“好,就这么说定,只要顺利过了这一关,以后我都穿紫靴。”
“成交。”郭爱仰头一笑,夹了马腹再出发。
但不幸的,他们才刚踏上沙地,就见到一群人等在那了,所幸人数并不多,显然也只是碰碰运气看朱瞻基会不会经过这里,倒是被他们料中了。
“吴瑾,着我命令,全力护卫初曰,不管任何事,先让她全安离开。”朱瞻基朝贴⾝太监大喝的命令着。
吴瑾变了脸⾊“殿下…”护着初曰,那殿下…
“这是命令,你只管执行!”他迫视他,坚决的道。
吴瑾心知无法让他收回成命,只能肃然的点头“奴才遵旨。”皇帝已经驾崩,眼前的人便是当今天子了,他不能违背圣旨。
“不,你是大明的皇帝,怎能不顾自己?吴公公,你不能听他的,先护送他回京要紧。”郭爱大声道。
吴瑾看向自己的主子,只见主子龙目怒睁,他一肃,转头便对着护卫喊道:“你们听着,护主!两位都是咱们的主子,一个也不能伤!你们要誓死效命﹗”他一喊完,敌人已经冲了上来。
吴瑾与朱瞻基相视一眼,立即留下一半的人挡敌,其余的护送他与郭爱迅速的往另一侧而去,他们快马跑了两里路,前方忽然又出现敌人,这回人数众多,认出朱瞻基的⾝分后,个个摩拳擦掌奋兴不已,想要大开杀戒。
冰爱心惊,还来不及思考什么,一群人已经杀过来与朱瞻基的护卫近⾝⾁搏,她的脸⾊刷白,因为这场面太惊人,对方手段忍残,竟是专砍人脑袋,转眼间,朱瞻基的护卫们的头被砍下三、四颗,骇然的情景让她体自欲吐。
吴瑾见状立即道:“殿下,您与娘娘快走。”
这是真心把郭爱视为主子了。
朱瞻基脸一沉,当机立断往郭爱骑的马踢去一脚,那马立刻冲过混乱的人群拔腿狂奔,他则菗出自己腰上的佩剑,留在原地与吴瑾一起杀敌。
等郭爱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时,马上大惊失⾊的掉头回去,而他就怕她回头,朝她嘶声道:“走!不许过来!”
她闻言淌下眼泪“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让我走,不是让我活,而是让我死!”她⾝上有弓箭,自从几年前他在她头上射过梨将她吓傻过后,她就勤练射前雪聇,射箭对她来说已不是难事,但她没射过人,手是颤抖的,可这不能阻止她救自己男人的心,当场拉弓射下一名敌人,要再拉弓时已有人发现她的动作,立即来势汹汹的冲向她。
朱瞻基见状目皆尽裂“小爱,快逃”!
一股胆寒的危机刺骨的袭来,她惊惧的定在原地,⾝体根本无法动弹!
当一把刀要砍向她时,忽然一道声音由后方传来“该杀的是朱瞻基,不可以伤她。”
冰爱转头朝声音的主人望去,眼眸瞬间睁大了。“朱瞻沂!”这些人是汉王的人!
朱瞻沂赶过来,但此时朱瞻基也已赶到郭爱⾝边,将她锁在自己⾝后护着。
“朱瞻沂,你向天借胆了吗?竟敢造反!”朱瞻基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