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谈知音站起⾝,慌忙来到他的面前,急得想要解释“你…你听我说,我…我只是…”
“你说你父⺟逼婚,全都是你一手主导,然后串通我的父⺟跟你一起演戏?”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所以你骗我与你结婚,引诱我掉入你设下的陷阱?”
“我…”
“回答我,是不是?”他冷声追问。
“是。”她敛下双眼,点了点头。
“我懂了…”他苦笑一声“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急着与我结婚,原来是因为你接到田恬的离婚消息,才故意欺骗我与你结婚,而且还隐瞒所有有关田恬的消息,是吗?”
谈知音无法否认,只能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向琛蓝,你够了!”谈知弦护妹心切,将她拥入怀里。“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隐瞒?什么叫做欺骗你?知音只是争取属于她的幸福,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她!”
“我没资格吗?”他往谈知弦的面前一站,冷冷的瞪着她“我这个始终被她玩弄于股掌间的主角,难道应该被她欺瞒?”
“我…不是故意的…”谈知音咬着唇,从大姐的怀抱奔到他的⾝边,委曲求全的拉扯他的衣袖。“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我撒了一点谎,使了一些坏心眼,但是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他甩开她的小手,表情复杂的望着她“我这辈子最相信、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为什么…到最后连你也让我失去信任?”
“向琛蓝,你冷静一点。”谈知弦出面制止他继续说出伤人的话语。“你有没有想过知音的为难?想过她在你的⾝上付出多少,才得到你施舍的一点爱?在我的眼里,她一点错也没有。”
“就像你当初成为第三者,也是如此坚持自己没错吗?”向琛蓝反过来讥讽谈知弦。
倏地,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他的脸颊浮现五指印,瞠大双眼。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愣住,就连谈知音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动手打他,不过尽管错愕,还是双手握拳,挺直背脊,低声喊道:“你…向我大姐道歉!她才不是第三者,只是…”
“以你们姐妹俩的话来说,只是扞卫自己的幸福?”他冷冷的盯着谈知音“这样骗来的爱情,你们真的感到幸福吗?”
谈知音的心顿时碎成一地。在他的眼里,她的付出只是一场骗局吗?
田恬眼见情况无法收拾,连忙拉住他的手臂“蓝哥,好了,说不定都是误会…”
谈知弦挥开妹妹的手,往向琛蓝的面前一站,扬起嘲讽的笑容“向琛蓝,你就永远活在最大的骗局中吧!”她瞪向田恬,嗓音冷冽的说:“田姐小,你真是天生的骗子,让这个男人从小到大都活在你的骗局里。”
田恬的⾝子一缩,连连退后几步。
“这件事跟田恬无关。”向琛蓝挡在田恬的面前,随后冷静下来,转⾝背对着谈知音。“我送田恬回去,至于我和你之间…等我冷静下来,会找你谈。”
他带着田恬离开,留下哭倒在地上的谈知音。
谈知弦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蹲下来,抱着泣不成声的妹妹。
从以前谈知音就知道,只要有田恬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会引来纷争,因为田恬生得娇美漂亮,是个天生的红颜祸水。
但是,她真心想和田恬交朋友。
尽管当时她早已清楚的知道向琛蓝喜欢田恬,还是爱屋及乌的喜欢田恬,所以他们三人总是形影不离。
后来长大一点,她不懂的事变多了。
田恬明明不喜欢向琛蓝,但就是不肯明示。就算她告诉田恬她是真心喜欢他,田恬还是无法表明自己的立场,同样接受他的付出。
她是嫉妒田恬的,不过说实话,她还是无法讨厌田恬,因为她就跟向琛蓝一样,一旦真心付出,便收不回来。
后来田恬伤了他,陪在他⾝边的人是她,可是为什么田恬永远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他的真心?
她几乎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却只换得他一句…骗局一场?
谈知音在家里哭了好几天,不吃不喝,连家门都没踏出一步,更别说是回台北公司上班。
这几天向琛蓝连一通电话也没打给她,两人的关系第二次陷入冰点。
终于,这一天她总算振作起米,换上轻便的服衣,顾不得哭得肿红的双眼,也不顾家人的呼喊,冲出家门。
她不是奔向隔壁的向家,而是巷口外几百公尺的田家。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这三角习题有多难解,她还是得逼自己面对问题的症结,而田恬就是她与向琛蓝之间最大的问题。
她知道田恬不爱向琛蓝,却老是贪心得想要得到所有人的爱。
谈知音打算要和田恬讲开,只是才来到转角,就见到田家的门口停了一辆白⾊跑车。
那是向琛蓝的车,她认得,所以胆小的躲在转角,没让他们瞧见她。
向琛蓝送田恬回到家,神情凝重,俊颜也显得憔悴。
“蓝哥,谢谢你送我回来。”田恬站在门口,温柔的笑了。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他想对着她微笑,但是笑不出来。
自从和谈知音陷入冷战之后,他也请假没上班,待在家里想了又想,至于向家那些与她联手的共犯,没人敢惹他,这几天一见到他,就是摸摸鼻子闪远一点,省得踩到地雷。
田恬微微愣住“我…从来不知道知音这么喜欢你,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捎信给知音,造成你们之间今天的问题。”
骗子!谈知音听到田恬编出来的谎言,不噤暗暗咒骂。
田恬是她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事?
“你别在意。”向琛蓝好疲累,伸手抹脸“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和知音之间的事情。我去帮你把东西拿出来。”
当他转过⾝子,走向后车箱时,突然有双小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蓝哥,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知音喜欢你,所以…当我去国美时,知音极力撮合我和礼树,我原本不想答应,但是知音求我答应和礼树交往看看…后来我急着结婚,是因为孕怀了,可是没多久我又流产了,流产后我想了很多,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爱礼树,我爱的人是…是你!”
向琛蓝僵在原地,听着背后的小女人亲口告白。
曾经他多么期待听到她的告白,可是如今听见了,却感到一阵茫然。
“蓝哥…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
他回头,望着田恬泪流満面的样子,竟然想起前几晚泣不成声的谈知音。
从小到大,他见过田恬无数次的委屈哭泣,全都是他张臂安慰。
可是谈知音呢?
他几乎不曾见过她哭,就算掉眼泪,她也是逞強的用手背抹掉,而那晚她哭得那么难过伤心,他却没有张开手臂安慰她,反而还出言伤她…
他的胸口莫名的揪疼,可是向来痛恨别人欺骗,又无法原谅她的欺瞒。
田恬见他不说话,更加用力的抱住他,还想说些什么。
谈知音无法忍受他们两人亲密的模样,冲上前,奋力分开他们,肿红的双眼瞪着他们。
“你…你怎么能在背后捅我一刀?”她像是一只发狂的小野猫,用力推了下田恬。
田恬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来不及反应,跌坐在地上。
谈知音疯了似的,继续推着她,弄得她们两人发丝散乱。
“谈知音,你在⼲嘛?”向琛蓝连忙制住她,抓住她的双手。“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谈知音的粉拳落在他的胸口,想将自己的委屈与愤怒全都发怈在他的⾝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冷静一点!闹够了没有?”他大声怒吼。
她怒瞪着他,然后连做几个深呼昅“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觉得是我在闹?为什么从来不问清楚真相就先责备我?就算我再怎么勇敢、再怎么坚強,我的心也是会碎的…”
看着他瞳眸里的自己,她才知道原来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回家再谈。”他放开她的手腕,转而扶起田恬。
见到这一幕,谈知音眼前几乎一黑。
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对田恬呵护有加…那么她算什么?
“我想,我懂了。”她看见他细心的为田恬拍掉裙子上的泥沙,喃喃自语“就算我为了你留长发,学她穿裙子,模仿她的气质,甚至只笑不哭…不管模仿得多么唯妙唯肖,只要我不是田恬,一切都没有意义。”
向琛蓝攒起眉头,低声斥责“知音,你在胡说什么?”
“我只是说出你的心里话。”她退后几步,当他上前想要抓住她时,立刻激烈的反抗“别碰我…我叫你别碰我!”她不要他碰过其他女人的手再来碰她。
他缩回手,与她之间有些距离的对望。
“你说得对。”谈知音像是领悟了什么,点点头“我和你之间的爱情确实是一场骗局,而我只是一个赌徒,我骗的人是我自己,骗我不在意你爱我有多深,因为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然后再骗我总有一天会赌赢这场骗局。我扮演你的知己朋友,扮演你事业上的得力秘书,还塑造成你期待的妻子模样,只是想要赌你是否会明白我比任何人都还要在意你,可是我扮演了你想要的所有角⾊,却忘了扮演好我自己…”
她爱他,爱到没有自己,他还指控她是个骗子?哈,可笑。
“知音,对不起,我…”田恬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谈知音挥开她的手,望着昔曰的好友“你也别碰我,你和他才是这场骗局里最大的两个骗子!你骗他的真心,无限索求他对你的好。你呢,则是骗自己总有一天这女人会明白你的好…你们骗来骗去,却没有人有勇气跳出来扞卫自己的真心,只有我这个赌徒傻得在这场爱情骗局里下赌注,到头来付出最多的人是我。”
她想,想了十几年,怎么老是想不通呢?
现下她真的懂了,原来不是她不懂得放下,而是还没有痛到极致,还有力气扛着。
如今赌输了,一无所有了,她拿什么扛呢?
所以她不扛了,因为累了。
她抬头挺胸,走到深爱的男人面前,拔下无名指上的婚戒,凄美的笑说:“你的爱不是我骗来的,是我赌来的,而这枚戒指包含的真心与誓言,是我讨来的,你却违背在上帝面前的诺言…你没爱过我,又何来誓言和真心?所以我又何必把祝福还给一个无心的男人?”
向琛蓝看着她,头皮发⿇。
她下一个动作是当着他们的面,用力的将婚戒往他的⾝后一丢,婚戒消失无踪,如同她的心…被遗弃了。
他的神情焦急,连忙转⾝,想要知道戒指飞往何处。
谈知音迈开脚步,逼自己别再回头。
当她与田恬擦⾝而过时,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冷冷的说:“曾经我把你当成好友,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什么也不是。”
“知音…”他觉得不对劲,拉住她的手臂,想要解释什么。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她一根寒⽑。“别碰我!今天我把话一次说明白,我大姐并不是第三者,当初引勾我姐夫的人是田恬,是我姐夫拒绝她…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参与你的人生,也不会再踏进你的世界,你就继续活在她编织的谎言世界里吧!”
再见。
她敛眸咬唇,挺直背脊,奔离他们的面前。
赌输的赌徒是该退场了,因为赌输的她,真的…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