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公子、阿黛姑娘慢走,曰后若再来京城,务必来找戴某叙旧。”戴东玄诚心说道,对两人才将他们平安送回京城就要马上离开,心中不免也有些不舍,事实上,他虽严肃內敛,难与人亲近,但对他们主仆俩却有着极大的好感,闻言,司徒云岚但笑不语的点着头,又向其它几人告别后,便拉着阿黛转⾝走人,毫不拖泥带水。
“唉…师父和阿黛姑娘还是离开了。”目送两人⾝影渐去渐远,终于消失在街道转角处,花子聪不由得感到有些难受。
“世侄别难过,总是会再见面的。”拍拍他肩膀,戴东玄安慰道“明年,司徒公子不是说会去找你吗!”
“说得也是则感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花子聪马上又振作起精神。
“走,进屋去吧。”笑着推人往里走。
于是风尘仆仆的一行人在奴仆的簇拥下,虽面有倦容,却仍难掩脸上笑意的往屋里走去,打算先歇息一下后,再来好好享用洗尘宴。
京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一家门庭若市、生意兴隆的豪华酒楼的二楼包厢隔间內正坐着一对男俊女美的璧人儿。
偌大的桌面上摆満了一道道就连富有人家也不敢随意乱点的珍奇菜⾊,让见多识广的店小二也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怀疑座上的两人是哪家玉公贵族跑出来的公子、千金,否则怎敢如此大手笔,光是用上这么一餐,就要花掉上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熊掌、鱼翅、海参、鲍鱼…等等琳琅満目的珍稀菜肴,阿黛心中直叹气,倒是司徒云岚吃得甚是欢快,眉眼嘴角净是満満的喜意。
塞了一口“百合炖鲍鱼”司徒云岚眯起眼,品尝看舌尖的美昧,最后忍不住満足的轻叹了一口气。“唉…好久没吃得这般痛快了。”
闻言,阿黛眼角一菗,语气冷冷的拆台。“照公子这般的吃法,我们⾝上的银两也撑不过三天了。”
吃了口“富贵蟹⻩喂海参”司徒云岚头摇晃脑的笑道:“阿黛啊阿黛,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搏空对月,钱财乃⾝外之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银两就是拿来花的哪”
可没人像你把一百两当一文钱花,花得这么败家啊!
阿黛表情淡定,內心沉痛,可因为太过了解自家公子,加上早已习惯这样纵容他的“恶习”是以她顶多也就是嘴上泼泼冷水,倒也从不曾阻止他大手大脚的乱花钱,大不了就是三天后再露宿莞野,打野味裹肚罢了。
见她没再回话,司徒云岚笑咪咪的替她夹菜。“阿黛,这家酒楼大厨烧的菜还是不错的,快尝尝。”
点了点头,阿黛慢慢的吃着,心中有个疑惑未解。“公子,你明明没有事要办,怎么坚持不留在戴大人家作客?”
甚至连吃一顿饭也不肯,倒跑来酒楼花大钱。
“当官什么的,最讨厌了…”塞了一口“红喂鱼翅”他口齿不清的喃喃嘟嚷着,怎么也不想和当官的人扯上关系,若不是受花老将军所托,他也不想来京城。
“嗯?”没听清楚他的话,阿黛不解凝睇。
“没什么”状若无事的摇了头摇,司徒云岚眨看眼笑道:“留下来作客就吃不到好菜了啊。”
“难道戴大人家还会亏待我们吃的吗?”阿黛忍不住反驳。
“不不不…”摇看手指,司徒云岚一脸认真。“要知道京城这家酒楼就是这些宮廷料理做得最好、最地道,可说是独步天下,要是我们留在戴大人家作客,好意思向人家要求点熊掌、鱼翅、海参、鲍鱼这些珍稀美食来享用吗?”
唉…为了能満足口腹之欲,他也不容易哪!
一阵无言,阿黛发现他说得对,住在别人家里,确实没那个脸要求厨房烧这珍稀佳肴给他们,若是自己偷偷跑来吃被发现,恐怕又会被对方误会招待不周,所以最好的办法果然还是婉拒作客,大摇大摆的进酒楼,花自己的银两点价钱吓死人的好菜来享用吗?
恐怕答案是一是的!
默默叹气,阿黛低头努力进食,暗想着这顿饭价值百来两,可不能浪费了。
就在主仆俩努力的扫荡桌上的美酒佳肴之际,蓦地一阵嘈杂的喧哗声由远而近,透过隔绝视线、保护包厢內客人隐私的白⾊薄纱传了进来…
“谷侍郎,这边请…这边请…”
“小二,今曰谷侍郎难得应邀,你可得把店里最好的酒菜全送上来…”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几位大人慢坐,小的马上去传酒菜…”
随着嘈杂声趋近,不一会儿,隔壁包厢传来一阵落坐声和数道此起彼落的讨好奉承一“谷侍郎,这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你收下…”
“谷侍郎,下官上回送的红玉珊瑚,谷尽相可还喜欢…”
“谷侍郎,下官那不成材的犬子还望你与谷丞相多多提拔提拔…”
很显然,这是一群员官正在对另一个可能影响他们未来仕途的人极尽能力的阿读巴结,不过那个被众星拱月围续着的人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话,顶多就是以“嗯、哦、哼、啊”等之类的单音节来应付,想来似乎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一点迷汤与贿赔就弄到晕头的人。
这边的包厢內,阿黛听看隔壁不断传来的阿谈奉承,脸上清冷的神⾊虽来曾有变,可心中却隐隐感到厌恶,连吃东西的食欲都大减,抬头看向自家公子,谁知却赫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凝,就连向来从容自若的神⾊竟然也隐隐透着几丝慌乱。
“公子?”她诧异轻唤,眼底浮现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向来以温文儒雅、卓尔不凡着称的司徒云岚,此刻竟像做贼似的庒低了嗓门悄声应道,哪还有平曰的潇洒风采。
真没事?
晚着他怪异的神⾊与举止,阿黛非常怀疑,正待再次开口,却听他“嘘”的一声,伸手飞快的以食指轻抵住她的粉嫰唇瓣,让她不由得低呼一声,白嫰粉颊瞬间染红,浮现几许淡淡的羞搬与躁意,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要问些什么。
见如此的娇羞丽颤,司徒云岚心下一荡,若不是此乃非常时刻,只怕早就凑上人偷香了,只可惜…
唉…
很是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司徒云岚缓缓收回手后,却故意把那曾抵在她粉⾊唇瓣上的指尖往自己的嘴上放,甚至还若有意、似无意的轻舔了一下,眸心带笑的朝她睨觑而去,其暖昧的眼神与举止,让某个向来面⾊清冷的姑娘也失了镇定,原本就已经染红的粉颊此刻却像大火燎原般又红又热又烫,娇艳动人至极。
“公子。”又羞又赧又恼,她勉強镇定心神,故意板起脸瞪人,只可惜红通通的脸蛋让整个气势全没了。
再次“嘘”了一声,司徒云岚继续庒低嗓门,悄声问道:“阿黛吃饱了吗?”
“怎么了?”不知不觉的,阿黛也跟看庒低声音反问。
“若是吃饱了,我们就快逃,这里有凶神恶煞呢门神秘兮兮的眨看眼,他似玩笑又似认真的说道。
凶神恶煞?在哪里?再说,以往都是凶神恶煞见了公子就快逃,怎么这回换公子要逃了?何方凶神恶煞这般厉害?
阿黛満腹疑问,却也明白公子会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现下大概也不是追问的好时机,是以她惋惜的看了看満桌吃没几口的珍稀佳肴,痛心的点了点头。“饱了。”
“好,两百两先给我门司徒云岚心下大喜,伸手悄声讨钱,因为平常银两都是她在保管。
嘿嘿,阿黛从劫匪⾝上搜刮来的那四百两银票,总算派上用场了。
奇怪的瞅他一眼,阿黛没有多问,取出两张百两银票给他,可不免有些心痛,唉…好不容易打劫来的钱,光吃一顿饭就去掉了一大半,公子真的相当的败家哪!
接过银票,他小心翼翼的掀开包厢门口处的朦胧白纱,谨慎的探头左右张望,确定无人注意后,便紧紧拉着阿黛,一溜烟的冲过走道,直往楼下而去,也不等掌柜结帐,二话不说丢下两百两银票就飞快闪⾝走人,一连串动作迅捷而流畅,没有浪费一分一秒,好似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而就在同一时候,那満是朝廷员官的包厢內走出一名⾝形修长、五官俊美,但气质却显阴蛰的年轻男子,只见那男子目光精烁的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扫视全场,好似正在搜寻着什么。
看错了吗?方才隔着包厢的朦胧白纱,他好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一闪而过,可追出来却不见人影…
眸光微垂,他低头沉昑,随即不管包厢內其它大大小小辟员的诧异呼唤,抛下众人,逞自快步下楼来到柜台前——“掌柜的…”神⾊阴冷的敲着柜台叫人。
“谷、谷侍郎”抬头一见来人,胖胖的掌柜吓得立即跳了起来,搓着双手转出柜台,一个劲的鞠躬哈腰陪笑,脸上満是讨好之⾊。“大人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盼咐,小的马上为您去办。”
娘亲哟!这谷侍郎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哪!
全京城都知道,谷家父子两人在朝为官,老的那个官拜右尽相,权倾天下,一手可遮天,年轻的这个⾝居户部侍郎,虽上头还有个户部尚书的长官,但那也不过就是个虚名,真正掌握整个户部权力的正主其实是这位年轻的侍郎。
这对位⾼权重的父子档,不仅老谋深算,心机深沉,性情还同样的阴沉难测,合作起来打击政敌的手段,那就更是厉害了。
两人一在政事、一在财政上掌控大权,整个朝廷除了左丞相那派少数的一些人能与之对抗外,几乎没人敢得罪,各地大小辟员更是逢年过节就赶着来送礼,盼能得到青睐、获得提拔,让自己的仕途更加⾼升。
这样的人物连当今皇上都得礼让几分,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就更加得罪不起了,所以还是赶紧把人伺候好才是。
看着胖掌柜涎着笑脸的讨好样,阴美男子也知其心思,当下也不为难,只是冷着声询问:“方才可有什么人结帐离开了?”
“呱…谷侍郎的意思是?”満心不解的陪笑。
他这里是开门营生的酒楼,随时都有人结帐离开啊!
“我的意思是就在刚刚,早我一步之前。”脸⾊一沉,阴美男子不耐道。
“有、有、有!”深怕对方发恼,胖掌柜流着冷汗,戒慎恐惧的急急道:“刚刚有一男一女离开了,感觉似乎很急的样子,连帐都没结,直接丢了两百两银票过来。”
哎呀呀,一百五十二两的酒菜钱,却大手笔的直接给了两百两,可让酒楼赚翻了,真是好客人哪!
闻言,阴美男子眉梢一挑。“那男的生得如何?”
说起客人相貌,胖掌柜立刻来了兴致,心底的紧张全忘了个精光,很是奋兴的赞叹道:“那位公子长得可俊了,瞧起来温文儒雅、人品不凡、风姿隽慡,可真是人中难得一见的龙凤,加上那姑娘杏脸桃腮、瑶鼻樱唇,就好似天上走下来的仙人儿,站在一起赏心悦目得很,可真是一对相匹配的璧人哪”
阴美男子越听胖掌柜形容,眉梢就挑得越⾼,为了更加确定心中猜测,他不厌其烦的又继续追问:“掌柜的,你可还记得那位公子都点了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