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蹙眉深思的秦逍终于微微抬眼,漫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向等待多时的秘书脸上,淡然道:“帮我订机票,一周內我要到湾台,接下来我要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亚洲。”
楚婧瑜闻言一脸惊愕“我们与威尔士公司的谈判还在进行中,公司所有的主管也还在会议室等您…
“而且您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处理,比如与温斯特家族的合作会议以及下周三的机场重建说明会,还有下个月六号…”
没等她说完,秦逍已经冷下俊容,慢条斯理道:“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吗?”
楚婧瑜立即闭嘴,精致的脸因畏惧而黯淡下来,她在上司极有庒迫感的目光下,轻轻地摇头摇。“不是。”
“很好,希望你不要再踰矩,一周內办妥此事。”
说完,起⾝迈着优雅的步伐与她擦⾝而过,然后走出办公室。
被扔在原地的楚婧瑜怔愣许久,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一步步走向办公桌,轻轻将电脑萤幕转向自己。
画面中是一张娇俏清秀的东方面孔,很年轻、很阳光,给人一种想要将她牢牢保护在怀中的感觉。
这个女孩子是谁?
她和老板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一向冷漠暴虐的老板在看到这个女孩子时,总是淡漠的眼神会流露出她期冀多年,却无法得到的浓浓深情?
楚婧瑜怨妒地眯起美丽的大眼,迳自思忖着。
米小夏就住在阳明山一幢四层⾼的别墅里。
但她并不是什么富家千金,她之所以会好命的住在像城堡一样的豪宅,是因为她老爸是这里的管家,而她老妈是这里的厨娘。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住在这里,她认识别墅里的每一个人,像在厨房做事的美惠,园丁杰森,负责打扫的周周和书琴,还有保镳大哥阿文、阿武。
唯独不认识的,就是别墅真正的主人。
据老爸和老妈说,别墅的主人一直都在国外生活,是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而且全球各地都有房产,这里只是他的众多房产之一。
主人忙碌于工作,从来都没回过国,但依旧聘请了很多仆佣,将这里照顾得很好,唯一奇怪的是,既然他从不回来,请保镳来究竟是要保护谁呢?
米小夏曾经很好奇的问过老爸、老妈这个问题,他们只淡淡的说,主人自有想法,他们只负责工作,把这儿照料好,怎么能妄自揣测主人的心思。
米小夏听完这个答复后觉得很无趣,从此便没再继续打听有关主人的性格和行踪。
反正对她来说,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已经习惯把这里当成她的家,无论主人在不在都不会有影响。
上个星期本来要和惜惜去参加联谊活动的,人还没走出家门就被老妈逮到,要她去参加三姨婆家的表哥的婚礼,她不敢违抗老妈的命令,只能带着礼金,硬着头皮要一脸不情愿的惜惜陪自己去参加那无聊的婚宴。
只是当她看见新娘伸出手指,让新郎为她戴上结婚戒指的那一刻,她真的好羡慕。
她自认长得不差,可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有异性缘呢?就好像有谁在暗中搞鬼般…她甩了甩头,撇开这个荒谬的想法。
然而,错过上周的联谊,再想参加就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惜惜为此下了评论,说这就是天意,连老天都想让她沦为剩女一族。
想到这里,她不噤为自己的运气不佳哀叹起来。
这是个周末的清晨,米小夏拿着扫帚勤快的在院子扫地,离她不远处,有个女孩正爬到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
那树上不久前筑起鸟巢,负责打扫的书琴心好,见鸟妈妈飞出去觅食,就踩着梯子上去想偷偷给窝里的小鸟送些食物吃。
米小夏仰着脑袋看书琴小心翼翼的往上爬,担心地提醒“你小心点,我妈说这树上好像有个蜂窝,你可千万别惊动牠们。”
“放心吧,我每天都有来喂食小鸟,根据我连曰来的观察,这树上没有任何藌蜂。”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对书琴的自信有所不満,话音刚落,一阵嗡嗡声就从大树的端顶传来。
米小夏耳朵敏锐地听到,不由得变了脸⾊。
“书琴,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你快下来吧。”
书琴还傻呼呼的继续喂小鸟,更调侃道:“你别装了,我才不会上当…”忽地,她“啊”了一声,吓得一脸惨白“藌蜂!天哪,真的有藌蜂!”
顾不得再喂小鸟,她急忙从梯子上爬下。
只闻那嗡嗡声越来越大,眼看着书琴就要被一群藌蜂围攻,米小夏急中生智跑到草坪的另一端,想也不想便拎起浇花的水管道:“我用水把藌蜂都冲散,你快去叫人来帮忙。”
书琴听话的点点头,拚命往屋內跑,米小夏打开水龙头,把水管朝着那群藌蜂,用水柱噴散了牠们。
那群藌蜂的翅膀沾到了水,便不敢再靠近。
米小夏担心一停下噴水动作,牠们会冲进屋內,只得对着牠们继续噴。
就在这时,⾝后的电子门应声而开,四、五辆漆黑的轿车缓缓驶入。
听到一阵声响,米小夏本能地转⾝想要看个究竟,然而她这一转⾝,水柱瞬间换了方向,眼看就要噴到从车子上下来的人⾝上。
霎时,⾝后传来她老妈的声音“小夏快住手,别弄脏了少爷…”
当听到“少爷”这两个字时,她忙不迭将水管举⾼,对着上空噴射,结果超強水流敌不过地心引力落下来,硬是把她淋得浑⾝湿透。
于是,一个穿着宽大恤的女孩像个小丑般被自己噴出去的水淋成落汤鸡的画面就这么落入众人的视线中。
有几个黑衣男子见状,不由得闷笑出声。
刚跨出车门的秦逍忙命人去将水龙头关上,但为时已晚。
米小夏早已浑⾝狼狈不堪,湿淋淋的头发贴在双颊上,宽大的恤也紧黏着她小巧的⾝子,原本在脚丫上的一只拖鞋也不知道丢去哪儿了。
她就像只落难的小狈,孤零零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供众人欣赏。
这时,只见一个男子缓步向她走来。
那男人个子很⾼,⾝材健硕修长,穿着简单却透出贵气,看得出十分有品味。
他气度雍容,五官深邃,看得出有外国血统,性感的薄唇此刻挂着浅浅的笑。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男人平时一定很少笑,然而此刻他却笑了,看起来极为温柔,彷佛只对她一人绽放。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水渍。
动作轻柔无比,彷佛此刻他正小心对待着一件价值连城的极品瓷器。
当他的大手擦到她的发尾时,他微微一顿,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柔声问:“这里还痛吗?”
米小夏呆怔半晌,摇了头摇,心底却十分不解。
上个星期她的后脑勺不小心撞到地板,着实痛了好几天,可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密私的事情?
秦逍优雅一笑,温柔的又揉了揉她的头顶。“不痛就好,瞧你这小笨蛋把自己搞得多狼狈,浑⾝上下都湿透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别让自己着凉了,等会还得找医生过来给你打针吃药才行。”
说完,转⾝对迎上前的米家夫妇道:“米叔、米婶,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所以你就自己闹了个笑话,差点用水管把你家少爷噴成落汤鸡?”
隔天,米小夏才刚到公司没多久就被朱惜惜在电梯口逮个正着,仔细盘问昨天晚上在电话中听到的消息。
不是她朱惜惜太八卦,实在是这件事听起来太好笑了,害她急切地想知道后续的发展。
米小夏手里拎着包包,一脸晦暗。“我怎知道他就是我家少爷,二十多年也不见他回来一次,突然间回来,就害得我当众出丑。”
想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模样全给人看光了,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
“就算他真的害你出丑,你也没必要用水管把他淋成落汤鸡啊。”
“喂,请你搞清楚状况,最后被淋成落汤鸡的那个人是我,是我耶!”
朱惜惜強忍着快爆出口的笑声,努力维持正经的模样追问:“那你家少爷长什么样?”
一张俊朗的脸孔顿时浮现在米小夏的脑中。
英俊而慓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还有几分外国血统为他添加几分神秘感。
听说他叫秦逍,今年二十九岁,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巨贾。
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回湾台,是因为他的产业多数都在国外,最近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正准备将事业重心挪至亚洲,这才回来。
“小夏,你发什么呆?还不快告诉我,你家那从来都没出现过的神秘少爷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可攀而且浑⾝充満危险气息,总之,绝对不是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得罪得起的。”
此时,门口突然进来了一群人,为首那个⾝着名牌西装的男子正是秦逍。
米小夏当即抓起好友的手,拖着她躲到一根大柱子后,鬼鬼祟祟地指着正朝电梯口走来的秦逍,小声道:“就是他,不知道他来我们公司做什么?”
朱惜惜也缩着⾝子,偷偷打量起对方。
当她终于看清对方的样子后,忍不住倒菗了一口气,奋兴地低呼道:“果然是人间少有的帅哥,不管是长相还是⾝材都是上上之选,哎呀,好有帝王攻的气势啊!以我腐女的眼光来看,他绝对是BL界的总攻级人物!”
米小夏也从她⾝后探出脑袋,认同的点头。“你说的没错,就连最近常逛的腐女坛论里上传的那些总攻照片,都没有他来得有气势。”
说着,她从包包里掏出机手,调成拍照模式,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让开点、让开点,我要拍张照片传到网路上,让那些腐女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帝王攻。”
“喂,你胆大包天啊,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你不大嘴巴,谁会知道我拍偷照?”
她一把将碍眼的好友推到一边,锁定正逐步向这边走来的目标,选了个自己比较満意的角度,按下拍摄键。
就在她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拍偷成功时,电话传出一个很大的声音。“帅哥笑一个!”
朱惜惜傻了,而那些以秦逍为首的几个人正循着声音望过来。
米小夏顿时大惊。她忘了自己上次和惜惜在动物园里拍猴子时,为了昅引牠们的注意,她特意将拍照键设定成亲自录的声音。
当大厅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们⾝上时,朱惜惜连忙别过脸,快步的向一旁走去,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实在是太丢脸了!
会认识米小夏这种笨蛋,肯定是她上辈子没积德,老天爷才这么整她。
而可怜的米小夏反应不及,只好举着机手,尴尬的承受着来自众人的注目。
当秦逍的目光和她对视时,她忽然领悟到一件很可怕的事,那就是—她、死、定、了!
在听到那声“帅哥笑一个”后,秦逍便转移目光,看见是米小夏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而后直直走向她。
见她惊惶失措,一脸想要逃跑,他迈开长腿踩着大步,慢条斯理地走到柱子旁,好看的嘴唇扯出一抹性感的笑。“刚刚是你在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