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柳从睡梦中悠悠醒转。
奇怪,昨夜明明是靠在鬼无量的臂弯中,睡在那个老虎皮的卧铺上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却又在浴室中了呢?
浴池正中心有一个方台,刚好够一人躺在上面,方台中又砌着一方针脂质的玉枕,是世间罕有的暖玉,躺在上面,让人觉得安心。
这池水微微漫过方台,又不会漫过玉枕,睡在方台上,既可以浸在温水中,又不会影响睡眠。
猫柳看了看自己被水泡得皱起的指腹,究竟是睨了多久呢?
她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还好,还是成年人。
看来只要把自己当作成年人,蛊毒就会开解了呢。猫柳不噤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直到**一阵剧痛提醒了她,她已经被那个鬼王玷污了白清之⾝。
猫柳觉得有些委屈,虽然她是想要帮助太子的,为了太子,即使舍弃白清之⾝也无所谓,但是她又好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可以给太子。
如风…
猫柳海中回荡着这个名字,想着如风的一言一行,如风的温柔和潇洒,以及如风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想不到我还能跟鬼王结成亲家,真不错!
不,妳要嫁给他。
凭妳的能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识破;而且就算识破了,我相信妳也绝对不会等着被他喂蛇的。
那妳明天就赶快出发吧。
…
在如风眼里,她是什么呢?
仆人、妹妹、一个小表头…
反正,如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将她当做女人过。
或许嫁给鬼无量真的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至少山猫蛊开解了,而且昨晚的性事到了后面也是很愉快的。
第一次,被当成女人了呢。
“妳饿了吧?”鬼无量的声音从浴池入口处,那块厚厚的猩红⾊帐子外传来,鬼无量撩开了帐子,探⾝进来。
不知为什么,猫柳看见他,心跳不由得速加了。倘若鬼无量在怀平,想必也是个倾慕他的姑娘们排成行的俏公子呢──当然前提是他不要总黑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为什么我会睡在水里?我又不是蛇!”猫柳发现鬼无量一⾝⼲慡的服衣,忽然想起,一定是昨晚她觉睡了,鬼无量就弄下她回房间去了。
“原因我自然会告诉妳。”鬼无量坐到了池子边。“先吃东西,然后我带妳去巡城。妳马上就要做城主夫人了,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多。”
鬼无量⾝后的下人将食物放到了卧榻边,猫柳从浴池中游了过去,开始狼呑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惨烈”的吃相让鬼无量不噤皱了皱眉头“慢点儿吃,又没人跟妳抢。我的夫人得是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不许这样吃东西!”
猫柳被训斥得放下碗,擦了擦嘴,拿起快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端碗喝汤的时候,又被骂了。
“喝汤的时候不许发出声音!”鬼无量恶狠狠地说,吓得猫柳手一抖,汤碗摔在地上。
“呜呜呜,你欺负人!”
“再哭我就上了妳!”鬼无量有些不耐烦,他的年纪也不小了,需要一个体贴温柔的夫人,可没有心情哄孩子。
猫柳一听鬼无量说要上了她,又被吓得一哆嗦。昨夜被反反复覆要了那么多回,她可不想再遭罪了。
吃饱之后,猫柳放下筷子,像个孩子似地乖乖看着鬼无量,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鬼无量走了过去,靠近猫柳,那股危险的气息涌了过来,让猫柳缩成一个小团儿。
“妳怕我?”
“你凶我啊。”
“我只是看不惯妳这女人明明活了这么多年,还把自己当成孩子。”鬼无量稍稍放缓了语气。
“我一直在装小孩子嘛!已经习惯了。”猫柳惨兮兮地说。
“我给妳一下午的时间,给我改过来!”
“怎么可能?”
猫柳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鬼无量抓了过去。鬼无量拿出一个带尖儿的利器,在猫柳指尖一扎,立刻血流如注。
“哇啊啊啊啊,好痛!你⼲嘛?”
“闭嘴!我在探血,这样才能看妳体內的山猫蛊除到了什么程度。”鬼无量依然黑着一张脸,毫无温柔。
“你先跟我打一声招呼再扎嘛,想吓死我啊!”
“妳无论如何都要顶嘴是不是?”
“我…”
“我的女人,是不准跟我顶嘴的!”
“你…啊啊啊啊…”猫柳刚想骂他“专制”手腕便被掐得生疼,弄得她直叫,想说的话也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鬼无量将猫柳的血引到一个小瓶中,将青蛇唤了过来。那青蛇盘着游来,又忽然在鬼无量⾝边化⾝成一个妖冶的女子,害猫柳吓了一跳。鬼无量将瓶中的血递给了青蛇。
“还是有一股小猫咪的味道呢,不过已经没那么骚了。”青蛇尝了一尝,鬼魅地笑道。“要不要再让我咬一口呀?”
“才不要呢!”猫柳有些生气。
“既然她的⾝体没有大碍,就先不必了。”鬼无量拍了拍猫柳的头,又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一颗药丸状的东西递给青蛇。
“哈哈,最喜欢吃这个了!”青蛇接过药丸,极其享受地将其含在嘴里,随即又变回了蛇的样子。
青蛇游走后,鬼无量对猫柳说:“看样子恢复得还不错。换上服衣,打扮打扮,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紧接着,猫柳在嬷嬷的帮助下穿上了一件淡蓝⾊绣着白玉兰花的长裙,披上了白⾊纱衣,头上也装饰着玉制的白⾊簪子,戴上珐琅制的发饰,略施胭脂。果然是人靠衣装,那双异⾊的瞳中也流露出了温婉紧淑的神情。
※※※※
今天鬼城的天气不错。这是猫柳第一次看见鬼城有这么好的天气,原本以为鬼城永远都是阴森森的呢,想不到也会有这么明媚的时候。
与鬼无量同乘一骑的感觉并不糟,鬼无量⾼大健壮的⾝材正好能在猫柳靠着他胸口的时候,将自己的下巴搭在她的头上,时不时他也会亲昵地亲一下猫柳香气扑鼻的头发。
虽然天气和气氛都不差,可是走出了鬼家堡后,鬼城的景象还是让猫柳有些⽑⽑的。寥寥几个城中的人在街上走着,即是听见了马蹄声也不会回头,仔细看,这些人也只是走着,去哪儿、做什么全然不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木而可怖的神情。
“他们一直都是住在鬼城的吗?”猫柳仰着小脑袋问鬼无量。
“他们并不是人。”鬼无量见猫柳对这些人的反应有些不解,便为猫柳解释道:“他们只是体內寄生着蛊的躯壳罢了。”
“什么?”猫柳吓得睁大了眼睛。
“他们这些人早在前朝大除蛊术的时候,就被活活烧死了,当时的情况,简直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但是如果将蛊毒放入这些死人的⾝体中,尽管他们已经是一具白骨了,但是只要蛊是活的,而且蛊在他们体內,他们就能重新长出血⾁来。我要在鬼城用蛊术建造一支強大的军队,有多少死人,就有多少兵力。我知道现在朝政败腐,江湖混乱,这些天也一直有人来找我,希望可以借助蛊物的力量…哼,都是些作着皇帝梦的跳梁小丑罢了。”
“你不可能是什么都不想做的吧?”猫柳瞇着那双异⾊的瞳孔,仰着头问鬼无量“你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
“哦?这都被妳看出来了?”
“跳梁小丑吗?”猫柳示意鬼无量停下马,自己则从鬼无量怀中跳了下来,转⾝对着他“我喜欢的人绝不什么跳梁小丑。”
“有些意外呢,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鬼无量见状也翻⾝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跟在猫柳⾝后。他很难想象,昨天的猫柳在他怀中还像一个小女孩一样,今天就忽然多了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骨,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告诉我在你⾝上发生了什么事吧。”猫柳伸出手,主动去牵鬼无量的手。他的手很厚实、很暖和,一点也不像他表面上看去那样冷冰冰的。“还有那位嬷嬷呢?她也是死人?”
“她是如假包换的活人,而且并不是鬼城的人。她是我养父家的佣人,养父过逝后,就跟着我来到了鬼城。”
“那我就放心了。”猫柳长吁一口气,笑了起来“毕竟她还伺候过我更衣呢,要是死人,那就太恐怖了。”
“恐怖的不是死人,而是那些活人,因为死人并没有欲望,活人却每曰都活在处心积虑之中。而且妳怎么会觉得恐怖?妳自己不也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吗?”鬼无量有些诧异地反问。
“可我还是小女孩啊。”猫柳又忽然仰着头嘟着嘴,做出孩子的模样,在和煦的微风原地转了个圈儿,浅蓝⾊的服衣衬得她格外的白皙,特别的⼲净。
“妳经历过不少事吧,在经历过那些事后,还能保持着孩子的性情,真的很不容易。”
“我遭遇了不幸,却也因祸得福,遇见了很好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三十年间在你⾝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这是人间,并不是地狱。”猫柳说着,又伸了个懒腰,忽然眼睛一闪“我们出城吧!”
“什么?”鬼无量的眉⽑皱了一下。
“你一天到晚跟死人待在一起,自己也会像个死人一样。”猫柳忽然来了兴致,抓起鬼无量的胳膊就往城外拽“你空有武力,却胸无大志,岂不是要白白荒废了时光。”
“妳先说咱们要去哪儿?”
“去看城镇、村庄,去有的人生活的地方…”猫柳说到这里,突然发现鬼无量的表情变得僵硬了起来。“怎么又板着脸?如果你怕我跑,可以用绳子拴着我…”
“妳跑了我自然有办法找到妳。”鬼无量低头注视着猫柳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走吧,既然未来的娘子有这个雅兴,我也只好奉陪了!”
他突然温柔的语调,让猫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悦愉的神情。
两个人骑着马一路飞奔穿过普鄂山的丛林,来到了普鄂山下的市集。在路上小憩的时候,鬼无量跟猫柳讲了以前发生的事。
“妳当时太小,或许并不记得。朝廷放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月些负责除蛊的员官都以为已经将鬼城的人赶尽杀绝了。火熄灭了之后,他们又清点尸体的数量,当然,尸数数量和鬼城名簿上的数目也是一样的,朝廷的人又怕巫蛊能『死灰复燃』,就动用五万奴隶,用山石一点一点地将整个鬼城都埋在地底,让鬼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我没有死。”
“不是只有山猫蛊才能死而复生吗?莫非你也中过山猫蛊?”猫柳问。
“不,山猫蛊是一种很稀有的蛊,只有妳的师祖会用。”鬼无量顿了顿说:“我蔵在巨蟒的体內。”
“啊!”猫柳捂住了嘴。
“那只巨蟒就是现在彩蛇的⺟亲。我当时后背被烧伤,已经昏了过去,牠将我、青蛇、和彩蛇呑入体內。后来巨蟒虽然被烧死了,但是我们没有死,只是被埋在了土中。倘若不是我的养父经过,或许我们也就在巨蟒腹中窒息而死了。”
“你的养父是什么样的人呢?”
“当时这条路是没有人敢走的,但是有这么一个商人烟为有一批货急着运,挺而走险地走了这条路。也多亏了他,夜里听见了我的哭声,才控出巨蟒,抛开蛇腹,救下了我。”
“他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那他知道你的⾝分吗?”
“能在这种地方躲在蛇腹中活下来的小孩,⾝分显而易见,即便不是鬼家的余孽,也是鬼城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害怕,反而満心欢喜。”
“包庇用蛊之人,在前朝可是杀头的罪!”
“所以说他胆大妄为。他不仅救下我,还在回程的时候雇了人手,掘出了鬼城中很多没有被烧掉的重要蛊谱。他没有将我带回家,而是另置备了一处宅院,供我习蛊。他对我真的很好,只要有空就会来陪我,我想要什么他都答应…”
“他是在…利用你吧?”猫柳测测,从鬼无量失落的眼神中,她能读出自己的猜测是的。
“没错,在我学有所成时,就开始和他一起做生意了。他是一个商人,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养我,是为了利用蛊术为他敛财。他将下人全部换成死人,因为死人不会要工钱;他命令我杀死他生意上的对手,还有那些因为他出价太低而不愿意合作的人。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终于招致杀⾝之祸。令我意外的是,他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一文钱都没有。明明没有我,他也不过是个贩夫走卒,这么多年,他对我竟然没有丝毫的父情…”
“你也不要难过了,他既然是个商人,无奷不商,他的本质你也应该知道的。而且,他救了你,这不就是最大的恩情了吗?”猫柳安慰他。
“在他死后,我唯一做的事就是把偌大的鬼城从地底挖出来,再用蛊术掩饰。其他就没有了。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大概是复兴鬼城吧。其实以前的鬼城并不是这个样子,我幼年时的鬼城,人来人往,很热闹的…”鬼无量陷入了回忆。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半晌,鬼无量又忽然开口问起了猫柳“那妳呢?当时巫族也被灭门了,妳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当时的事,我不太记得。”猫柳早就料到鬼无量会问她这些,便事先跟洛海对好了台词,此时只要照本宣料就可以了。“师祖抱着我逃到了悬崖边,追兵追来了,我们便跳了下去,就这样活了下来。但是朝廷没有见到我们的尸体,一直在追查。我和师祖逃到怀平后,师祖便过世了。幸而师祖生前认识了一些怀平的义士,我在他们的保护下长大,却还是不幸被朝廷发觉,无奈之下,只好呑下山猫蛊,伪装成假死的状态,逃过一劫。”
猫柳本以为鬼无量听了她漏洞百出的故事会有疑惑,但鬼无量却只是“嗯”了一声,又道:“原来这些年妳也不容易。”
虽然冒充祝舞并非她所愿,但当着鬼无量的面编出那些故事时,猫柳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啊啊啊,看那里!”且说且行着,越过了一道岭,忽然就见到了村落,猫柳奋兴得大叫“那里有个村子,一定有好吃的!”
“妳把我带出来就是为了找吃的吗?真是小孩子呢!”
“你尝了再嘲笑我!真的很好吃的…啊,口水要流出来了!”猫柳正说着,忽然被鬼无量亲了一下脸颊,弄得她脸红了起来“你⼲嘛?”
“单纯觉得妳可爱而已。”
“哼,你才发现吗?我可是一直都很可爱的!”
“这么大的人说这样的话真是不知羞。”鬼无量牵着缰绳快走了两步,白了猫柳一眼。
“哼,也不知道谁刚才偷吻人家!”猫柳追赶了过去,一对小纷拳飞快地打着鬼无量的胳膊。
“妳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子。”
“怎么了?”
“妳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却还能这么开心;有的时候很简单,又有时候觉得妳心里蔵着很多秘密。”
“看上我了?”猫柳仰着头,有些得意。
鬼无量忽然间沉默了下来。
“喂,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你害羞?哈哈哈,鬼王竟然也会害羞!”
两个人在集市上玩了很久,鬼无量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而猫柳也意外地发现,鬼无量其实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在鬼城太久,脑子变得死板板的。
※※※※
回到鬼城的时候,天⾊已经晚了,鬼无量带着猫柳来到了一个庭院门前,将马栓在树上,便拉过猫柳的手,带着她一路在那宛若迷宮一般的庭院中走着。
“今天我们玩得很开心,我要让妳看另外的一样东西,算是送给妳的谢礼。”鬼无量道。
“看什么?”
“妳一直都不喜欢蛇对吧?”鬼无量看了猫柳一眼。
“当然不喜欢,蛇冷冰冰的,怪吓人的。”猫柳嘟了嘟嘴。
“妳们并不是蛇。”
“咦?”猫柳被鬼无量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而是盘蛇蛊,是由许许多多的蛇的灵气集中起来的东西。”
“那就更可怕了好不好!”
“妳⾝为我的妻子,是不能怕这些东西的,因为迟早妳也要学会用蛊。”鬼无量在庭中的石径上停了下来,朝猫柳伸出手“先不说那么多,来,妳先把玉佩给我。”
猫柳警惕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鬼无量识破了她?
再看鬼无量的眼神,又觉得似乎不是,缓缓地从腰上摘下了那块写着祝舞名字的玉佩,放到了鬼无量的手心。
转眼间,本是花木凋败的庭院忽然明亮了起来,一束阳光照了进来,那是舂曰里特有的金⾊阳光。猫柳再一转⾝,忽然发现庭院里树上的花都开了,自己的脚下也不再只是光秃秃的石板路,而是长出了青草,开満了野花。
花落缤纷,暖风轻扬,一阵阵香气溢満在猫柳周围,空中出现了猫柳从来没有见过的五彩缤纷的蝴蝶,牠们在她⾝边飞舞着,鸟声响起,她被鲜花簇拥,每一朵都那么好看。
鬼无量摘了一朵戴在猫柳头上,猫柳笑了起来,再抬头的时候,鬼无量不见了,猫柳忽然发现,自己置⾝的地方是皇宮后花园。
夕鹤娘娘満面舂光地向她走来,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猫柳,妳又贪玩了。不是让妳督促太子念书的吗?”
“⺟后,不是猫柳的错,是我让猫柳陪我来玩的。”猫柳⾝后,一个眉目如画的小男孩走了出来,向夕鹤娘娘请安。
猫柳忽然哭了出来,那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如风啊,她的如风。
多么想回到那个时候啊,无忧无虑的活在皇后的庇护下…
“告诉我妳看见了什么?”是鬼无量的声音。
“好漂亮的地方。”猫柳笑了笑,没有多话,脸上挂着泪水。
“喜欢吗?”
“嗯。”猫柳点了点头,眼泪夺眶而出。
“妳怎么哭了?”鬼无量见状,赶紧拉过猫柳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手上。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又变回了阴冷空旷的庭院。
注意到猫柳的异常,鬼无量有些诧异“为什么哭?”
“我看见了以前的事,还有一些死了的人。”
“那些都是用蛊术制造的幻象。妳现在是我的妻子了,就要学会不用借助这块玉而能区分幻象,等妳做到了这一步之后,我还要教妳如何用蛊。”
猫柳没有回答。
鬼无量继续解释道:“盘蛇蛊任何幻觉都可以制造,我方才是用蛊让妳看见妳內心深处觉得最美好的景象。至于被施蛊者具体看见了什么,还是要因人而异。妳会看见故人,就说明他在妳心中,就是最美好的东西。”
“嗯。”猫柳点了点头,果然,还是更喜欢如风呢…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鬼无量没有细问,拉着猫柳的手走出了庭院。
猫柳低着头跟在他⾝后,留恋着方才的幻觉,心中暗叹着盘蛇蛊果真厉害。
随鬼无量一路回了鬼家堡,嬷嬷烧了简单的饭菜。
鬼城里说明白了只有三个人类,鬼无量、嬷嬷和猫柳,其他人都是蛊化做的人形,或者是体內寄居着蛊的死人,具体是哪种形态,还是要因蛊而异。而那些女人的衣物应当是鬼无量养父的妻妾女儿留下来的。
在鬼无量养父过世后,鬼无量便与这些人脫离了关系,只⾝带着这位年迈的家仆来到普鄂山,重建了鬼城。
“接下来,就是筹备婚事的问题了。”鬼无量在饭桌上说:“祝舞,妳有什么想要邀请的人吗?”
“我…”猫柳想到了狐孤婆和太子,要不要让他们来鬼城呢?
“妳仔细想一想,毕竟这是妳的终⾝大事。”
“我可以在婚礼之前,离开鬼城一阵子吗?”见到鬼无量难得询问她的意见,猫柳小心翼翼地问。
她觉得,虽然鬼无量没有怀疑,但是她也不算是完全取得了鬼无量的信任,毕竟她来鬼城的目的是让鬼无量帮助太子,可如果现在就将太子和狐孤婆请来鬼城,恐怕有些操之过急,更何况,倘若太子在旁边,她真担心自己会在婚礼上哭出来,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先回怀平,亲口告诉太子这件事,并和洛海那个脑袋精明的家伙商量一下下一步棋要怎么走。
“不行。”鬼无量冷冰冰的回答,让猫柳如坠黑暗。
“为什么?我都跟你那个…”猫柳脸红了起来“反正,我自会跟你成亲,你还怕我跑了?”
“不行就是不行,做我的夫人,就要听我的话。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妳回浴池待着去吧。”
“为什么要去浴池?我又不是蛇,天天泡在水里很难受的!”
猫柳的议抗无效,还是被鬼无量轻松地抱到了浴池,放到中间的玉台上。
彩蛇和青蛇在猫柳周围的水中转着圈儿的游着,帮鬼无量看着猫柳。
鬼无量走了之后,猫柳缩在玉台上,越想越来气。就算是当朝太子,也没有这么霸道地对过她,更何况区区一个鬼王!
“哼,我家公子可是要当皇帝的!你凶什么嘛!他权力比你大得很,也没有凶过我!”猫柳自言自语地骂着。
不行,一定要把鬼城的死人也可以打仗的事告诉太子!
猫柳绞尽了脑汁,揉着脑袋想了好久应该如何脫⾝…
现在鬼无量和嬷嬷都出城了,那么只要摆脫这两条蛇就可以了!
猫柳忽然想起,卧榻旁边有一个金钵,钵里的药丸对那两条蛇似乎很有昅引力,便对那两条蛇说:“蛇姊姊,我给妳们吃那个金钵里的药丸,妳们放了我好不好?”
两条蛇听了之后停止了游动,忽然变作两位美女,彼此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又一同冲着柳点了点头。
猫柳从玉台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卧榻边,从金钵里拿出药丸,递给了两条美女蛇,不料那两条美女蛇却笑了起来,并没有去吃猫柳的药丸,这时猫柳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她们是蛊物,不是动物,怎么可以会接受妳的贿赂。”鬼无量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从帘子后面响起。
猫柳又被吓到了。真不知一天要被这个家伙吓到多少次!
“你…你居然故意试探我!”猫柳指着鬼无量的鼻子,气得直跺脚。“你真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呜…”
鬼无量揽住她的腰,吻了上去。
嘴唇分开后,猫柳还不忘补上一句“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