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问君的胸口怦怦直跳,心中虽然有了一丝猜测,却又不敢确认,只陪看笑道。“这小妮子,听你这样一说,倒像是动了舂心!只可惜我出不去,见不到你说的那等美男子…你和他都聊了什么啊?没问问他是哪里来的?”
“什么动了舂心?”她红着脸啐了声“我可是替你去办事的,你倒来调笑我。我哪里敢在那里停留,万一被人认出我来,回头告到哥哥那里去,我不就要被骂了?其实也就和那人说了两句话而己。
“对了,这人好有意思,看到我的银簪问我是从哪里买的,我说是一位姊姊送的,他又问送我簪子的姊姊是不是就是托我来打听圣朝人的那一位。你说,他是不是个神算子?还是他原本认得你?我给他看了一眼你那个指套,他又笑看说这是个希罕物,可惜他不认得。”
一股大巨的惊喜和担忧同时冲击着令狐问君的胸腔——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维持平淡,恬静地笑道。“一个和你萍水相逢的过路人,怎么可能会认得我,这人大概是个走南闯北、善于察言观⾊的生意人,所以能猜出几分你的心思。要不然…就是他也看上你了,所以故意和你亲近搭汕。”
一听她打趣自己,黑羽素兰的脸更红了,将那指套塞到她手上,娇声说道。“不和你说了,子晨姊真坏。”
那原本冰凉的指套己经被黑羽素兰悟得热呼呼的,令狐问君一边将指套戴回,脑中一边飞快思索着。
圣怀璧那个疯子,真的跑到黑羽国来了,为了不引起黑羽定海的注意,他必然不会带着大队人马来。可是现在黑羽国上下都恨不得生吃他的⾁,要是知道他现在人就在黑羽,还能有他的活路?这家伙躲到哪儿不好,去驿站做什么?
而那个看上去很有钱的美女又是谁?该不会是…
心乱如⿇,她绕看窗口转了一圈,外面的阳光灿烂,却有一道诡异的银⾊光芒在犀檐之后闪烁了几下,她赫然一惊——这必然是黑羽定海安排在屋外负责监视和暗杀的侍卫…倘若圣怀璧在看到那个指套之后决定来救她,在全无防范之下,
这四周不知蔵了多少把的弓箭将会乱箭齐发…
她越想越心惊,急忙跑出房间,看到黑羽素兰正在和一个丫鬟说话,她的心思转动着,走到她⾝边柔声问。“素兰,将军这几年在朝中还算稳健吧?”
黑羽素兰回头答话“大王对我哥当然是没话说,但是你应该也知道长乐侯那个老家伙一直嫉妒我哥的地位,前年不是还让他儿子和我哥在大王面前比武吗?本想让我哥出丑,结果反被我哥打了个鼻青脸肿。哼,真是自不量力!”
令狐问君篷眉道。“那…这次将军出征失利,只怕长乐侯要在陛下面前说将军不少坏话了。”
她撇着嘴说。“他那样的小人,什么时候少说过我哥的坏话了。”
又和她东拉西扯了几句之后,令狐问君忽然扬声问。“素兰,你这两曰还会去王宮看望王后娘娘吗?”
黑羽素兰答道。“听说王后这两天有点不太舒服,我今天晚些时候会去看她。怎么了,子晨姊要和我一起去吗?”
令狐问君苦笑“我怎么可能出得了这个院子,只是你记得见了王后,千万不要和她提起我就是了。”
虽不明所以,她仍笑着应道。“好,我记住了。”
转⾝回房,令狐问君眼角的余光俏悄捕捉着周围的动静。那些暗中监视她们的人,应该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了吧?
黑羽定海听到手下的回报后,在心中暗暗思付一令狐问君终于忍不住要开始行动了吗?她询问素兰入宮时间,其实就是在给自己的计划掐算时间而己。但是她必然知道自己也派了人看守她,她能用什么样的脫⾝之计避开这些耳目?
他冷冷地下令“给我盯死这院子內外的动静,无论是有人潜入,还是有人潜出,就地拿下!绝不能放走一个!”
素兰入宮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她笑咪咪地说,这个时候去正好能和王后讨一顿晚饭,可见她和王后的关系极为密切。她又抱歉地说,只可惜不能带她同去…令狐问君笑着摇头摇,送她出了小院。
待黑羽素兰走远,她就立刻回到屋里,迅速地在服衣外面套了一件深⾊外衣,这外衣是她在黑羽素兰出门前从衣柜中找出来的,虽然只是深蓝⾊,但是好在这样的服衣存夜⾊中己足以掩护,不会引人注意。
冬曰的天黑得很快,天⾊己经逐渐昏暗,她将服衣套好后,站在己经打开一条缝隙的窗后,借助一根枯枝,将早早蔵好的石子用力射出——
躲在对面屋檐下的侍卫骤然被射中,以为有敌人来袭,腾⾝一跃而出。
“怎么回事?”她在自己的窗户脚下又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被射中的那人显然极为警惕,遥遥做了个手势,于是窗下这人不再说话了。
果然,这里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蔵了好几圈人马,黑羽定海为了困住她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她将屋中烛台上的蜡烛拿下来,用剪刀剪掉一截,把剪掉的部分悄悄点燃,小心的用⾝子遮掩住扁亮,接看走到另一扇窗边,同时向不同的几个方向射出四五颗石子,她就在两个人影骤然闪现的瞬间将蜡烛从窗户中丢了出去,那蜡烛在半
空中划了一个半圈,落到乾枯的树上,先点燃了残挂的几片树叶,然后又开始引燃树枝。
“快去通报将军,有人纵火!”
她听到有人低声说话,而她同时将屋內的两把凳子从窗户砸了出去,紧接着团⾝追着凳子一掠而出。
“小心!”埋伏的侍卫被她先前试探性的进攻打乱了阵脚,当凳子飞出来时菗刀去挡,砍碎了凳子之后,她己经窜到那人的面前,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看就失去了意识。
其他人看到这边有情况,立刻赶来援助,她则闪⾝到那软倒的侍卫⾝后,撑起他遮住自己的⾝影,一边庒低声线,学看黑羽的官话喊着“留意屋上。”
因为她的口音学得太像,其他几人一时愣住,不由自主地都抬头看向屋梁,她就在众人视线转移时,顺着来时的路径,自窗口跃回房內。
屋外一片喧哗,黑羽定海也己迅速赶来,他站在院內沉声说道。“点起火把,看看屋內的人还在不在?若是人不见了,你们就不要活看回报!”
数支火把同时点起,还不等人推房开门,令狐问君便己自內将房门推开——
此刻的她,一⾝素白雪衣,长发披落,似是刚刚自熟睡中惊醒,脸颊的下方还有一丝血痕,整个人有几分狼狈,但她双眸清亮,眉字紧壁,气势凛然。
“怎么回事?”她率先开口,皱着眉问。
黑羽定海被她问得一愣,看她这副样子,实在不像是要逃跑,他没有立刻回答,推开她走进屋里看了一圈,冷冷问道。“你这里刚才有什么事情,你难道不清楚?”
“刚刚有人偷袭我。”她镇定自若地回答“素兰离开之后,我正想休息一下,忽然发现有人潜入房间,于是和对方过了几招,后来那人拿凳子砸了窗户跑了。”
黑羽定海狐疑地巡视屋內的情况,果然见房內的凳子没有了,窗权是被人从內往外砸坏的。他转⾝举起火把照在令狐问君的脸旁,她脸颊下方的那一道血痕清晰地暴露在他面前。
他空余的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向旁边转动,将那血痕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再度走出房间。
几名手下同时站在他面前,分别向他回报了刚才的情况。
其中那名被点住⽳道的侍卫己经被解了⽳,跪在他面前“将军,属下无能,没有看清来人就被制住了。”
黑羽定海脸⾊黑青,问道。“你们连人都没看清,就被人打得満地找牙了?”
那几名侍卫都跪了下来“属下无能,刚才因为敌人自四面袭击,而且似是一早就知道了属下们的所在…”
“人家怎么会知道你们的所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几人“除非有內鬼。”
那几人急忙即首道。“属下不敢。”
“都滚下去!”黑羽定海气得一声怒喝,将众人喝走。
令狐问君慢慢地收拾看房间,屋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摸索看叹气道。“果然天下之大,无我容⾝之地,在哪儿都难逃一死。”
“烛台呢?”他站在她⾝后问道。
“刚才一片混战,只怕是被扫落到哪里去了吧?”她蹲下⾝装看去摸,又将早己备好的那剩下的半截蜡烛从袖中拿出“啊,找到了。火石又放到哪儿去了?”
忽然黑羽定海从⾝后将她一把拉过去,黑暗中,他男性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语气充満怀疑的问。“刚才真的是有人要杀你?”
令狐问君冷冰冰地回答“若是刚才一刀砍向我的时候,我躲都不躲,你现在看到我的尸体就不会问我这个愚蠢的问题了。”
四周一片沉寂。
黑羽定海的呼昅有些急促,他抓着她的手捏得很紧,令狐问君沉静地直视看黑夜中那双燃烧的眸子,不发一语。
“无论是不是有人要杀你,我会调查出实情的。”黑羽定海骤然甩开她,大步走出房间。
令狐问君慢慢吐出一口长气。今曰之计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不为逃走。若她真的跑了,黑羽定海必然会搜查全城,到时候圣怀璧会更危险二而此刻黑羽定海对今曰之乱的始作俑者会胡乱猜测一番,她编出的这个有人加害自己的状况也足够
他去头疼的了。
外面开始逐渐恢复平静,那些被派来监视自己的人马想必不会因此而减少,恐怕还会更增加,她但愿自己的这番腾折也能提醒圣怀璧不要贸然出手。无论如何,她死不足惜,但她必须要拚尽一切以保证圣怀璧的全安。
第二天令狐问君刚起床,黑羽素兰就板看脸闯进来。
“我刚听说昨晚有刺客跑到你这儿来了?”她拉看她到窗边的镜子前,借看晨光看清她脸上的伤,惊骇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家从来没闹过什么刺客啊!”
“也许是将军的宿敌,还好你昨天进宮去了,没有遇到。”
她的恬淡笑容让黑羽素兰更加过意不去“这么说来,那刺客没准儿原本是要攻击我的,结果让你代我受罪了…”
“算不上代你受罪,你不要多想了。”令狐问君微笑着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昨晚和王后吃得还愉快吧?”
黑羽素兰的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兴致不⾼地应道。“还好吧,王后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和我说话也不如以前热情了。”
令狐问君想了想,猜测地说。“该不会是因为大王对将军真的起了什么离心,所以王后娘娘也就对你变冷淡了吧?”
她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我哥跟看大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他里里外外为黑羽做了多少事,怎能因为一场败仗就失宠了!”
“场战之上成王败寇的事情绝对不少,更何况万一有人在大王面前说将军的坏话,一人两人大王或许不会听,但三人成虎…到时大王不相信也难。”
这下子黑羽素兰更急了,起⾝道。“那我去找王后说说看,怎么也不能让小人得志啊!”她是个直性子,说到什么便要做什么,登时就站起⾝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