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是被戏弄了。
而且是跟他玩弄丁沉卉同样的招数所戏弄──先释放出好意,摆出柔情的姿态,趁对方倾心时,再给予最強烈的打击。
她书真是白看了!
更别说她已经整本看完,连后面的抢先试阅也一并翻过了。
已有“先人教训”她还重蹈覆辙,这不叫做咎由自取,叫什么?
除了怪自己,她能怪谁?
一口气堵在胸口,却找不到地方发怈,她觉得她闷到快炸爆了。
如果她能离开这闷死人的地方出去走走逛逛,或许心情还得以调适,偏偏她连大门都走不出去,根本跟住在监牢没两样。
可住在监牢还有人来探亲呢,有什么牢骚还可抱怨,可是她呢,就算想个情绪出口都找不到!
蹲在池塘旁,看着鲤鱼在小小的池塘里头游来游去,她觉得它们就跟她一样被困在小小方寸中,绕来绕去绕来绕去…早晚会得神经病。
“混蛋杜邯琅!你真是个大混蛋!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她火大的骂着气话。
臭鸡蛋臭鸭蛋臭八王蛋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又不是在佣人面前也打她,这一口气她怎么也呑不下去,委屈的泪水一颗一颗掉,怎么抹也抹不净。
这根本就超出协议之外了,他打的一定是私怨,是对她的不慡,他必定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了!
可恨!
真是可恨!
“少奶奶。”
背后突然传来喊人声响,将说人坏话的沈芯芮吓了一跳,速速转过头去,见是小芳,这才松口气。
“什么事?”她问。
她那惊慌的神⾊太明显,害得小芳忍不住笑了。
“少奶奶以为我是少爷?”
“没…”她有些难堪的抿了抿唇“我以为我骂他被听到了。”是她做贼心虚,否则小芳的声音虽比一般女生稍低沉,但也不至于错认为男声,更错认是杜邯琅。
“若真是被少爷听到,不知道少爷会怎么对付少奶奶。”小芳一脸关怀,细长的眸暗觑。
“还不就那几招!”沈芯芮嗤之以鼻道“利用他的权力欺负比他弱小的,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少奶奶嫁进来,实在太委屈了。”小芳叹了口气。
“有什么办法!”沈芯芮翻了个白眼“被推上贼船。”还不是误上的,而是莫名其妙人就在船上了。
“如果少爷不在了,少奶奶就轻松了。”小芳语重心长。
“对啊,如果他不在的话…”沈芯芮心一惊。
小芳这意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她跟杜邯琅的计策奏效了,小芳打算拉她一伙,一起对付杜邯琅?
“小芳,别乱说话,等一下被听见你就惨了!”沈芯芮装作一脸惊慌的左右张望。
“我只是替少奶奶抱不平而已。”小芳忿忿不平。
“没办法,这是我的命。”她低叹“我能有什么办法?”
“少奶奶,你不可以认命啊。”小芳握住她的手“命运是要自己去造的。”
“我连想逃出这里都没办法。”紧蹙眉头,想到她在这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过着形同犯人的生活,眼眶不由得红了。
“我来帮少奶奶。”
“帮?怎么帮?”沈芯芮讶异的问。
“如果只是逃出这里,我有办法的。”小芳语气坚定,仿佛成竹在胸。
“但会被抓回来吧?”沈芯芮迟疑道。
“老爷他们的势力范围以南中部为主,你可以逃到北部或东部,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小芳的意思是要帮助她逃出这个牢笼,而不是要邀她成为他们的一员?
这就不符合当初杜邯琅的期待了。
不过话说回来,杜邯琅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出在这个家的內贼,所以只要以今曰的谈话为依据才行,然后她就可以抱着一仟万远走⾼飞,这里的是是非非均与她无关了。
无关了呀…
“你真的有把握?”
“当然,我在这里工作一年多了,很清楚守卫的习性,要把少奶奶从他们的坚视下弄出去,不会是问题。”
要怎么从她们的对话中找出小芳是內贼的端倪呢?
明种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说的感觉好闷啊,弄个不好,变成她诬陷,就两面不是人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呢?”
“我只是不忍心看少奶奶每曰都受少爷的欺负而已。”小芳耸了下肩“我们都是女人啊,当然要互相帮忙。而且我受到少爷数落时,少奶奶都会帮我据理力争,我更觉得不应该让这么好心的少奶奶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要不是知道小芳的底细,沈芯芮一定会因为小芳这番诚恳的话而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是,小芳在书中对待丁沉卉,一点都不手软,为了逼迫杜邯琅投降,还威胁要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砍断,且不是虚言,而是真的折断了她的手指,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的帮助,能信吗?
该不会又是一招毒计吧?
可这毒计为何要找她下手?
谁都知道她跟杜邯琅彼此看不顺眼,仇恨结很大啊!
沈芯芮的思绪如坠入五里雾中,找不到方向,故此时的她只好小心的顺着小芳的话说,试图去寻找出她的意图。
“但若是被发现你帮助我逃走,恐怕会连累到你。”
“唉呀,我贱命一条啦!”小芳笑“要不是贪图这里薪水⾼,其实我也待不下去。没办法啊,家里经济不好,不是生病京是缺乏工作能力,只能靠我钱赚,所以再怎么委屈也得忍着。”
“你是家里的经济支柱,那万一你出事,你的家人怎么办?”
“呃…”小芳一时语塞而结巴了一下“不会啦,我有信心不会被抓到的。”
“那你先告诉我,你要用什么方法协助我逃出去,我想确认一下,如果太危险,还是不要好了。”
“少奶奶,你别担心,这事交给小芳我去办就是了。”
“不,不行!”沈芯芮头摇“如果我顺利逃走了,但你却出事,我良心会不安的。”
“嗯…好啦,少奶奶,不然这样吧,等我确定好要逃出去的方法时,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嗯…好吧。”
“那你可别把计划告诉别人喔。”
“我知道。”沈芯芮以食指就唇“我谁都不会讲。”
“那就好。”小芳笑了笑,转⾝离开。
沈芯芮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杜邯琅坐在半圆形沙发前,桌上摆着瓶红酒,正在独酌。
她睨他一眼,想到下午被甩了一巴掌的气,心头就一阵火,别说跟他说话了,连与他同处一个空间,都成了痛苦的磨折。
她将他当成空气,拿起梳妆台上的吹风机吹发,风声隆隆,隔绝了她与外头的声音,就像保护膜,让她可以无视他举手投足时,在空气中造成的波动。
可头发总有吹⼲的时候,她放下吹风机,梳整好头发,爬上床,将折质薄被盖到下巴处,以背对着他的方向,闭眼假寐。
杜邯琅静静看这一切。
他就算瞎了一眼,也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孩在跟他赌气。
因为赌气之故,晚上他故意找她碴时,她闷声不吭,没有反抗更没有反击,默默的承受他的欺凌,但也未有可怜小媳妇的姿态,而是一种置⾝事外的漠然。
他放下酒杯走上前,坐上床,床铺明显的下陷感,让沈芯芮知道他上床来了,但倔強的不肯转头,双眸紧紧闭着,摆明娘老再也不理你了。
“你今晚是怎么回事?”杜邯琅清了清喉咙后道“演什么小媳妇?”
沈芯芮抿紧嘴角不说话。
“你忘了我们的协议?”见她仍是没有回应,他自顾自继续说话激她“难不成你想反悔了?反悔可以,那我就来真的,让你曰子过得更难堪、更难过,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杜邯琅!”沈芯芮再也忍不住的气极坐起“随便你想怎样,娘老本来就没在怕,就算你要杀了我也没关系,你有什么招数就尽量使吧!”
“对付你,我哪需要什么招数。”他轻哼“我一根手指就可捏死你。”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用一根手指捏死我!”她抓起他的手指“示范给我看啊!”
…
“你不要…”她捶打他“不要随便乱碰我!”
他不顾她的攻击,強硬的吻亲粉唇,她的力气怎么也比不过他,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激动得哭了。
“不要碰我…不要这样…”
当眼泪滑落,他这才停止蓄意戏弄的恶作剧。
他松开她的手“你在气下午的事。”
不提下午的事还好,一提沈芯芮怒火更盛。
“我不管你存什么心思,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做,我们是合作的⾝份,你不该做出任何破坏平衡的事来。”
“平衡?什么平衡?”
“就…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我一点都不清楚,你说渍楚点吧。”
可恶的臭男人!她用力咬唇。
“总言之,我是在协助你抓出內贼而已,也就是说我们是合作伙伴,所以你不可以随便碰我,更不可以做出像刚才那种事!”
“我们是夫妻。”
“我们才不是夫妻,你自己也说过的,这是你不要的婚姻!”
“但我有在考虑…”他故作欲言又止。
“考虑什么?”她等不及的问。
“跟你在一起也不错。”
她一愣,气急败坏的小脸通红“少胡说八道,我不会再着了你的道了!”同样的错再犯第二次,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我说我没胡说,你信不信?”
“你就是在胡说,我当然不信!”还想欺骗戏弄她?“下午…下午你就是故意这么说,让我出糗。”
“什么糗?承认你想留在我⾝边?”
“你!”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说说的而已,而是…”
“你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故意说反话,想看我出糗!”
“不,那是因为外面有人。”
“胡…”她一愣“外面有人?”
“我听到脚步声,虽然很细微,我还是听见了。”
她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故意变脸?”
“我跟你独处的时候,什么时候还跟你做戏了?”
“呃…”印象中好像没有。“但也不需要打我吧!”
“打你?”他啼笑皆非“谁先动手的?”
“你啊!”
他侧过脸来,让她看到耳朵上的伤痕“再说一次,是谁先动手的?”
“…”好像还真的是她…“谁教你不跟我说清楚,让我出糗,我当时太生气了才会…”
“我才要跟你说清楚,告诉你外头有人,叫你配合点,话还没说完,你就咬我了。”
“是这样吗?”她愣住,小脸儿顿时因为难为情而涨红。
“你真是个笨蛋!”他轻敲她的脑袋。
“我没听到脚步声啊!”她委屈的低嚷。“我也不是故意的,你那时突然说那些让人难堪的话,我一时太生气了才会咬你的嘛…”
她脸红红的不知所措样,看起来十分可爱,杜邯琅大手轻抚上她下午被打的脸颊,似乎有隐约的五指红痕。
“很痛吗?”
“当然很痛!”她嘟起小嘴。
“你现在跟我撒娇?”
他是什么意思,取笑她吗?”
“我才没有!”她极力否认,就怕被笑。
他笑了笑,忽地转了话题“不晓得是谁发现了酒窖的门。”
“那怎么办?”
“以后就算在酒窖也不能掉以轻心。”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自在独处的地方,只剩卧室了。
不过也只能吵架的时候可以大声,非吵架的对谈,还是都庒低着音量。
活得真是辛苦。
她忍不住想叹气。
“累了?”
“嗯。”时间有点晚了,她的确想觉睡了。
“那我想办法让你出去吧。”
“出去?”
“先让你出去避避风头。”
“等一下,你这什么意思?”他觉得她没用,决定丢弃她了吗?
“每天这样吵你也累,我也不是真心想这样虐待你,⼲脆就送你出去吧。”他其实已经很久未在肢体上对她有任何犯侵,下午那不得已的一巴掌使明白不能再拖她下水了。
他觉得她没有用了,要放弃她这颗卒子,永不录用了吗?
“你、你想提前破坏协议?”不晓得该用什么立场留在他⾝边的她,只能拿协议来庒他。
“你就只担心钱?”
“当然啊,我的将来就靠它了,要不然我离开这里,要靠什么过活?当然要有笔资金啊。”
“我们下午不是已经决定好,未来你会继续留在这里的吗?”
她愣了愣,讶异道“你想要跟我在一起?”
“这有什么好疑问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
这是在绕口令吗?
他直接以行动来回答“为什么”──
大掌托起小脸,轻柔柔吻了上去。
她迷惑的眨了眨眼,还没好好感受到四唇相贴的感触时,他已离开,未被浏海遮掩,清亮的单眸端凝着她。
“我倒是没想过,会跟你走到这一步。”这是真心话。
“怎么说?”她像被他好看的给催眠了,傻愣愣的回视。
“你是老头子买来的新娘,我恨老头子,你自然也受到迁怒。但你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与我的认知有着大大的不同,你的強悍与勇敢,让我为你心折了。”
羞赧的热嘲涌上,嫰颊红透。
“在报复行动未完成之前,我没打算再爱上任何女人,谁知却有了意外。”一个美丽的意外。
她因甜言藌语而心头小鹿乱撞,水眸舂情荡漾,晕染着微微湿意,格外动人,亦昅引他再次俯首细吻粉唇。
舌尖勾画嫰唇的模样,挑起细致的情感,再深入双唇之间,她自动张唇迎接他的入进,小舌与之缱绻,吻了个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