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夜一无眠。
从小到大没失眠过的她,头一回知道原来想觉睡却睡不着是这么可怕的事情,然而因为睡不着而脑子乱转着各种思绪,才真的是最大的痛苦。
她想着,若她有男朋友,就可以到裴初透面前耀武扬威,大放闪光给他看。
她想着,她一定会比裴初透早结婚,发喜帖轰炸他,得意洋洋的看着他意失的表情。
可又难免会想,如果她结婚的对象是裴初透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她一定会收敛起呛脾气,会像个小女人跟他撒娇,争执、打架这种事情不会再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不可能成为一对,那家伙打心眼里认为她“⾼攀”不起他。
“不过是脸皮长得比我好看罢了”她脑怒的碎碎念。
一般小时候可爱的小朋友,长大之后通常会走样,变得平凡普通,但裴初透却是越大越好看,尤其那本来你女生般漂亮的脸孔在加添了男人味后,让人食指大动,好想一口呑掉他。
“不过是读书成绩比我好罢了!”她咬牙切齿。
说实在的,他⾼中不应该跟她考上同样的学校,老师都说他一定是不小心试考失利了,要不然第一志愿应该是囊中物才对啊。
大学也是一样,可见他的试考运气非常的差,才会一到大考就出褪。
“只不过在公司职位比我⾼罢了她用力握紧双拳。
那家伙试考运不好,就业时的屎狗运倒是挺好,进公司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因为业务成绩斐然,职位一路跳跳跳,现在竟然跳到业务部经理了,是公司史上最年轻的经理,哪像她,还只是个小小专员。
不过行销企画本来就没什么职缺,难升,这不能说她差。
来公司太早,其他人都还没进办公室,徐宁觉得眼皮似乎越来越重,索性趴在桌上打起纯来。
裴初透一进行销企画部的隔间,就看到徐宁人趴在桌上觉睡。
她就算觉睡时也是小心冀冀,仅甩手背枕着额头,以免破坏完美妆容。
裴初透拉过旁边同事的椅子坐在她旁边,脸刚俯近,转念一想,便咬上她的耳朵。
“啊”月徐宁痛得大叫,张眼一看到裴初透那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脸,恼怒的瞪他“你咬我?”
一报还一报。他比比唇角的ok绷。
看到那代表她昨天暴行的痕迹,徐宁撇撇嘴“那这样谁都不欠谁了。”
“哪有这么简单”就这样想撤得一⼲二净?
“不然呢?你要怎样?”
“总得做点什么来赔偿我吧”
是她理亏,只要别叫她道歉,啥都行l
“好啦说这话时,徐宁还是一脸据傲“要怎样?快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没看过做错事的人架子这么大的”
“谁教你要先惹我。”
“我惹你什么了?”
徐宁咬了下牙“管好你的嘴就对了,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好过。”
“跟你讲话就生气!”裴初透火大的站起⾝来“去买早餐给我吃。”
你不是出门前都会吃早餐吗?”裴妈每天早上都会贤慧的煮早餐,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被你气到又饿了。”裴初透长指命令式的指向门口“快去。”
“帮你买早餐就抵销了喔!”徐宁再三确认。
“对啦!”
“那还差不多。”徐宁拿起钱包,走出办公室。
“差不多?差很多啦!”裴初透撕下嘴角的ok绷,丢入垃圾桶。
还以为她会提早出门是因为心虚,可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嘛
昨天她死都不肯来道歉,他又怎么会以为她其实心底存着愧疚,只是嘴硬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真是想太多了。
到离公司两条街的早餐店买早餐的徐宁,途中遇到正在准备咖啡馆开店的服务生小媛。
⾝为裴初透女友的她,一看到徐宁踩着⾼跟鞋,姿态婀娜窈窕的经过,忍不住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以徐宁听得到的音量嘟嚷“骚货”
攻击准确无误的入进徐宁耳中,她停下脚步回⾝“刚是你在说话?”
“是又怎样?”小媛抬起头,斜眼缥她。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徐宁双手叉腰走近,居⾼临下盯着个子娇小的小媛。
“我对你没啥意见啦!你要骚也是你家的事,但我想跟你说,初透是我的男朋友,拜托你离他远一点好吗?”
“他是你男朋友关我庇事现在是怎样?躺着也中枪?”
“你每天都粘着他,还敢说关你庇事?”
“我哪有每天粘着他?”
“你们都一起上班,下班也常一起走,还敢说没有?”
…
“我跟他住对门,难道他没告诉过你吗?”世界都知道他们是感情非常差的青梅竹马不是?
“你不会搬走?”
“我住了十几年,⼲嘛搬走?”
“不然就不要让他载啊”副驾驶座是女朋友的专利啊l
“你不知道为了环保,共乘是爱护地球的表现吗?”
“说了那么多,就是你利用“青梅竹马”的⾝份死巴着他就是了!”
徐宁快气炸了。
“你有种来跟我呛声,不会直接去叫你男明友不要来载我吗?”
“我说了”小媛的脸皱成一团,像在忍耐着什么“他说因为邻居多年情谊,又在同公司,不载你说不过去。”
徐宁的胸口你有把利剑穿刺般疼痛。
原来他是载她载得这么的不情不愿
说不定还是裴妈要求他顺便载她一起去公司上班,他才不得不揽下这工作的。
这么不甘愿吗?
那就不甘愿到底吧
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一番话,就主动将好康推离。
越火,就越要让他当司机!
“你有办法,就叫他离家出来跟你同居啊或者跟你结婚共筑爱的小窝。一个连男友的车子要载谁都摆不平的女友,没资格跟我叫器”徐宁食指摆了摆,转⾝潇洒的走开。
她一定要在他的早餐里放泻药、放清洁剂,让他拉肚子。
裴猪头,我跟你势不两立!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叫陈敏泽。”在餐厅里,当了现成媒人的赵茜漾着微笑,替徐宁介绍“这是我好友,叫徐宁。”
一看到徐宁那张完美的脸孔,陈敏泽有好一会儿恍神。
“你好,我是徐宁。”徐宁大方的伸出手,对面的男子却是动也不动。
“呢…敏泽。”坐在圆桌两人之间的赵茜推推傻愣的陈敏泽“宁宁要跟你握手呢”
“啊…对不起门回过神来的陈敏泽红着脸道歉“我只是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会没有男朋友,真是不好意思。”
他连忙回握徐宁的手。
一触及那软软的小手,一朵一朵的小花在他的心里盛开了。
如果裴初透在场,听到他这么说,一定会很不屑的讥讽: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她素颜的模样,保证吓死你。
不不!今天不要再想他了l徐宁头摇甩掉脑中的影像。
今早被小媛那番话气得要死,帮他买的汉堡,她放了一堆辣椒,果然看到他受伤的嘴角更肿了,投射在她⾝上的目光更吓人。
她又不是被吓大的,以为瞪她就会有用吗?
个人造业个人担,谁教他要跟女友说那些话,还让女友来跟她碎嘴,睡死活该}
“是真的没男朋友啊曰徐宁收回手来,嘴角轻轻一笑,朝陈敏泽发射百万瓦电力“其实也没多漂亮吧,所以才没人追。”
徐宁耸耸肩,很无奈的。
“一定是因为你太美了,所以没人敢追。”陈敏泽赶忙巴结。
“是这样吗?”徐宁将左脚迭上右脚膝盖,优雅的姿态中带着撩人的媚妩“那你敢吗?”
“呢…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徐宁眨了下眼,丘比特的爱情之箭眯的一声,又射入陈敏泽悸动的心。
陈敏泽长相不差,戴着眼镜的他看起来有股斯文气,个子偏瘦,骨架一看就适合穿长袍马褂。
个子不是很⾼,徐宁想,她以后可能只能穿五公分左右的中跟鞋了,不然看他的眼睛时,视线得向下,让她不太喜欢。
但她可以预测得到,若跟他在一起,她会像个公主般被捧在掌心上宠,他不会对她大小声,也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虽然没感觉,可还是可以交往看看,爱情这东西没什么道理,说不定相处过后,她会喜欢上他也不一定。
“要不要先点东西?”一旁的赵茜打岔“我肚子饿了。”
“好。”陈敏泽殷勤的抬手叫来服务生“我们要点餐。”
“好的,请说。”
“女士优先。”陈敏泽对两位貌美你花的女伴道。
“那我要…”赵茜翻动真menu“西班牙烩饭、海鲜蝎饭、热狗堡各一份,洋葱汤一杯,烟熏蛙鱼⾊拉、水果优格各一份,一杯巧克力圣代跟香黔奶昔。谢谢。”
“这样就好了吗?那我复述一份你们的餐点…”
“我们还没点。”徐宁出言阻止服务生。
服务生惊讶地瞪大眼。
“这些是这位姐小一人份的。”陈敏泽笑道。
跟赵茜同公司多年,她的大食量人尽皆知,故陈敏泽一点也不惊讶。
徐宁有些惊喜的看着不动你山的陈敏泽。
他对赵茜的大食量无动于衷耶那她也可以慡快的点餐哆?
她抬头对服务声道:“请给我马铃薯鱼排、帕玛火腿香酥猪排、墨鱼义大利面、蔬菜汤、水果优格⾊拉,焦糖烤布蕾、锡兰奶茶,全部各一份。”
“好…”服务生写字的手抖了下。
“请给我一份海鲜炒饭、玉米浓汤跟红茶就好。”陈敏泽阖起menu。
比起来,这位先生的食量未免小得吓人了吧服务生叹为观止的头摇。这两位漂亮的女生食量还真是惊人啊
“不好意思“赵茜歉然道:我们食量都很大。”
“不会啦、”陈敏泽不以为意的笑“是我食量太小,我应该想办法锻炼我的胃口”
这个好徐宁眸中发出闪光。
看到她的点餐却无动于衷,坦然接受的男人可不多了。
她决定要他了
而且在事成之前,绝不能让裴初透发现,以免又被他不晓得打哪来的阴险步数破坏。
我也要有男朋友了,不再让你专美于前了,混帐裴猪头
裴初透发现徐宁最近很鬼祟。
她常一到下班时间就不见人影,但又没直接回家,问她最近外务似乎挺多,她一脸若无其事的否认,可是那双眼却明显暗蔵着什么。
他认识她十五年了,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她最近秘密的在进行什么计划}
徐宁的脾气不好,很容易就受到激将法挑拨,但这回她却好像是铁了心般,嘴巴涂上三秒胶,怎么也册不开。
她到底蔵着什么秘密?
窝在房间看DVD的他无视电视上的画面进行,头靠着单人沙发椅背,推测任何可能性。
“初透。”裴妈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帮妈去买东西。”
“握月他停止思考,走出房间,询问站在门口的⺟亲“买什么?”
“我想喝综合果汁,你爸要木瓜牛奶。”
“OK。”他回⾝进房拿外套。
“初透…”裴妈欲言又止“我听说你有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爸妈看啊?”
闻言,裴初透浓眉微壁
他有女朋友一事并不是新闻,但父⺟从未开口要求他带回家给两老认识,今天会突发奇想,又是再添一桩让他深感诡异之事。
“这个嘛…”
仍是没什么进展,
“你刚说什么?”
裴妈食指搔了搔头“其实我跟你爸一直希望你跟对面的宁宁在一起,不过感情这事还真的不能勉強,
而且也都有对象了,所以我跟你爸也决定放弃,所以想看看你的女朋友…”
你们两个打打闹闹十多年了
手执外套的裴初透快步走向⺟亲“宁宁有男朋友?”
“你不知道?”裴妈一愣,猛地捂嘴“糟了说好不讲的”
“什么东西不讲?跟谁说好?”裴初透一急,音量不自觉大了些。
“就…”故意说溜嘴的裴妈装作一脸愧疚的说:“就有一次我看到宁宁的男朋友送她回家,她特别交代我说不要让你知道,”
怕你破坏他们的感情
火苗在裴初透的瞳眸中燃起。
“你不会以前就常破坏宁宁跟她男朋友的感情吧?”对这一段不知情的裴妈好奇的仰望儿子“为什么要这样破坏宁宁的好事呢?
“她在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破坏她的好事了曰他嘴上否认,隐隐发怒的表情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有男朋友是多久的事了?”
“不知道。”裴妈耸耸肩“可能有好一阵子了吧}像今天晚上她又去约会了,可能又要十点、十一点才回来了。”
“女孩子那么晚回来曰裴初透嗤之以鼻“都不怕遇到危险。”
“她跟男朋友在一起,他会保护她的。”
“男人才是最危险的曰裴初透自鼻子噴气“你刚说你要喝什么?综合果汁吗?”
“对对。”裴妈点头“你爸要木瓜牛奶。”
裴初透看了下表,己经九点了,那家伙快回来了。
“我现在就出去买。”利落地将外套穿上,他快步走出家门。
“怎样?一直待在客厅里头,眼睛看着电视,耳朵注意着⺟子说话方向的裴爸一看到儿子出门,忙不迭冲过来问老婆“他有没有反应?”
“有”裴妈咧开大大的笑容“反应很大,看得出来他超不慡的”
“真的哦?”裴爸得意的
“我就说嘛”
从小看着他们两个长大,心里在想什么,气死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就是了。”
怎么会不知道就是搞不懂他们在搞什么,彼此都有心也不⼲脆一点就在一起,
各自交女朋友,存心要气死我们做家长的就是了。
我猜啊!大概是他们从小就是一对冤家,真要在一起,没人拉得下脸来吧
这就是咱们儿子的不对了曰裴爸双手环胸“⾝为一个男人,就应该要积极热烈的追求,搞一些有的没有的把戏,有庇用”
“就像你当年追我时一样吗?”裴妈笑看丈夫。
“当然”裴爸用力搂住裴妈“当年要不是我追求得紧,你就被那个董兴诚给追走了。”
只是追求得紧吗?她记得当年丈夫在开始做出追求动作之前,可是先将她⾝边的杂草全都清光,敌人全部扫除光光,才开始追求她的。
这样说来,儿子跟老子差不多嘛
只是这儿子真不中用,都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还把不到,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却只追得到外头的路灯
真不知是谁生给他那笨脑袋瓜的。
咦?是她吗?
结果徐宁这一天晚上回来得特别晚,将近十二,人才出现在楼下大门口。
裴初透双手环胸,瞪着楼下那一对还待在车旁说话的男女,头顶几乎快冒出烟来了。
就算人不在眼前,他也看得出那男的是中等⾝材,气质普通平凡,不是多特别的人物。
她是怎样?只要有男人就好,挑都不用挑的吗?
那男的资质一看就知道平庸,她竟然也看得上眼?
到底是要聊多久?都到家门口了还要纠缠,那男的真不识相裴初透火大的狠瞪陈敏泽。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声,或许是顾虑夜深的关系,然而陈敏泽突然牵起了徐宁的手,裴初透气恼的转头在房內搜寻可以丢下去打人的东西。
当他拿着一颗网球走回来时,两人已经挥手道再见了。
“算你好狗运”他咬牙。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裴初透瞪直眼。
男的轻点了下额头,再比了个六那是他跟徐宁一起发明的暗号,
混帐那男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暗号?
那是他们两个专属的暗号,怎么可以让第三者知道?
徐宁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进屋。
裴初透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举⾼手,将⻩⾊的网球扔向陈敏泽。
肩膀被丢中的陈敏泽痛得低喊了声,抬起头来寻找是谁在恶作剧。
意思是明鑫窟熟老地方见。
他很快的就看到约五楼⾼的窗口后伫立着一名男人,深度近视的他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
是你的球掉下来吗?”
那是很温和的嗓音,一听就知是没有啥脾气的好男人。
裴初透撇了下嘴角,砰的一声,用力关上窗户。
往公司方向行进的车中,裴初透默默的开车,徐宁就着镜子,手脚利落的化妆。
像是受不了车厢內沉闷的空气,徐宁不解的开口“你今天是怎样?心情不好?都不讲话。”
平常两人几乎见面就吵很烦,但他都闷声不开口更烦。
裴初透淡瞥了她一眼,紧抿的嘴角犹残留昨夜的火气。
你不会跟那个咖啡馆的服务生吵架了吧?她一直不屑也懒得去记得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裴初透没回话。
“你是怎样啊?”徐宁用力盖上粉盒“不小心吃到三秒胶,嘴巴被粘住了?”
说来,今天早上他来叫她起床时,也是没开口叫她,而是直接将她自床上拉起,推入浴室,再冷着一张俊脸,用可震毁屋子的力道关上大门,害得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整个人被吓醒。
“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不关我的事握”别把情绪迁怒到我⾝上来。”徐宁不満的食指指向他。
纤长的手指突然被抓入掌心,她怎么扯都扯不回来。
“喂…”
“你最近心情很好?”裴初透在红灯前踩下煞车,微昂着下巴转过头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徐宁“交男朋友了?”
徐宁惊愕地瞪大眼“你怎么会知道?是你妈说的?
裴妈太过分了,明明答应她不说的啊}
“是我看到的。”
“什么时候?问完她又立即否定“不可能}如果你有看到,你一定会跳出来说我坏话的
他深邃的眸罩上阴寒。
“不过这次就算你来说我坏话也没有用曰徐宁得意的说:“他很欣赏我的食量大,也不在意我睡癖差,就算我素颜…”
“你跟他睡过了?”裴初透狠狠握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怒吼“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