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朗拉着梁宁一路走着,那方向是回到她卧房的。
“放手,做什么拉着我?最刺激的地方,我都还没看见呢,现在回去看,应该还来得及──”
“再下去的画面,不会是你想看的。”凤天朗淡淡地截去她的话。
“谁说的?我就是想看。”
“想都别想。”凤天朗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进房,关门。
“冯皓祖付你多少钱?”他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装傻。
“他与凤子豪之间的事情是件秘密,但世上没有不透过的墙,你能知道,我也一样能知道,他从来就不爱女人,更不会爱你。所以,他给了你多少钱要你扮演他的未婚妻?”
梁宁轻启唇瓣,打算吐出否认一切的谎言,但凤天朗早已抓住了她的心思,他再一次抢先的开口道:“不准对我撒谎。”
他那硬坚的口吻,梁宁觉地将喉头间的话语硬是呑了回去。
完了,她何时开始变得这么听话了?她不该听话的。
看着那张小脸上有着犹豫及挣扎的痕迹,凤天朗再说:“贵公司很厉害,什么讯息都能拿到手,但似乎只要有钱,连自己人的底都能卖出。”
语毕,他细细地欢察着梁宁脸上的表情变化,也等着她的反应。
“可恶!”梁宁低咒了一声,并未接着凤天朗的话尾吐出更多的讯息,但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只要求你扮演未婚妻的角⾊,还有其他任务要求吗?”凤天朗抓紧机会继续丢出问题。
调查她的来历是一件十分困难的工作,为了这件事,罗根已向他抱怨过数回,也让他不断地开始质疑他自己的办事能力。
当初第一回接触到控八控控这间公司,他要求得到梁宁的背景资料与下落讯息,而对方只给了后者的,除此之外,便再也没任何讯息,而在罗根什么也查不到的情况之下,他再一次的找上控八控控这间公司。
但这一回不论他开价多少,对方就是不肯接受他这回的调查请托,事情变得很诡异,所以他开始怀疑,怀疑梁宁是否有可能就是那间人力中介公司的一员。
他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连串一回,从两人初次相遇到她接下冯皓祖的雇用来到凤家里头,一切似乎都有着不易察觉得相关性,所以他有了相当合理的怀疑。
刚才那番话是他平空捏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看能不能如愿的钓条鱼儿上钩,而他运气向来很不错,他钓到大鱼了。
“没有,我只需要扮他的未婚妻就够了,什么也不必…”梁宁反射性的回应了他的问题,但也在这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奷刁的家伙,你骗我!”这不是莫过的指控,这是事实。
拿钱供出她的下落已小喜无良的极限了,小喜不可能再向凤天朗透露更多了,小喜懂得拿捏分寸,不会真拿她的安危开玩笑的。
“我以为你很聪明的。”凤天朗勾着唇角说。
可恶,他这是拐着弯暗指她笨…
“信不信我能够打趴你?”梁宁气得牙庠庠的,当下真有股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信,怎能不信?!”她的工作千奇百怪,还能够独自一人完成任务,他相信她有定保护自己的能力,就算她真能将他这大男人撂倒,他也不意外。
梁宁送他一记警告意味浓厚的瞪视,示意他得小心,别再惹着她。
凤天朗拉起她的手,亲昵的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
“你舍不得的,因为你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甚至不只是喜欢了。
梁宁用力地菗回自己的手,半是娇嗔说:“你少自以为是了。”
但她菗回的手,很快的又落入了凤天朗的大掌里。
“冯皓祖看起来是不打算再守着他的秘密了,他很快就会自行打破先前营造的浪子形象。涂诗诗很爱凤子豪,他们这段三角关系将会有很大的变化,不管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人,你好都离他们远一些,少沾点腥。”
“原来你这个人除了自以为是之外,废话还真不少。”
大伙人待在凤家大宅里,半数以上的人都等着凤南诚正式公布谁是凤家秘宝下一任的继承人,而在等待的时间里,大伙人总是独善其⾝,漠视着他人的存在。
但最近屋內的八卦传闻得沸沸扬扬的,众人总是忍不住去关注着凤子豪夫妇俩,与冯皓祖那对未婚夫妻⾝上。
上个星期是冯皓祖整天在涂诗诗⾝边打转,众人认定了他不顾兄弟情分,全力展开了追求攻势,当然也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事情发展结果,看他是否真能打动涂诗诗的心。
然而,这个星期开始,换涂诗诗主动天天找上冯皓祖,屋里开始有了新的传言。
所有人已经开始认定凤子敨顶上的绿帽摘也摘不掉了,夫妻俩为冯皓祖离婚是离定了,而跟着未婚夫回到凤家的梁宁,因为他夺回了多年心爱的女人,她这个未婚妻的位置自然也成了虚座,只能暗地里收拾着受伤的心,或是想法子从涂诗诗手里再抢回她的男人。
整屋子里除了猜测谁能成为秘宝的下一任主人,就数他们四人之间的爱情纠葛是为最热门的话题,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走到了教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地步。
出事了!
若涂诗诗是倒霉者一号,那么梁宁便是排在后头的二号了。
大宅里有两处温泉汤池,一处露天池,一处设在前屋右侧一楼,而那里正是梁宁经常去泡汤的去处。
今天她一如先前几回准备去泡汤,但当她接近室內温泉池的门口前,便听见了里头传出了惊声尖叫。
“救命啊…快来人…”一名中年女佣惊惶失措的从门里奔了出来,差点就印面撞上梁宁。
梁宁眼捷手快的闪过⾝,没让她撞个正着,同时伸手抓住了她,问道:“怎么回事?”
“出人命了,我得去叫救护车…”她拨开梁宁的手,扔下了话,便快速向前奔跑。
出人命?
梁宁很快的走入门里头,入眼的景象让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也让心底一惊,但她立即做出了反应。
里头还有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女佣,可她像是被眼前可怕又腥血的画面给吓傻了,站着一动也不动。
“别站着不动,快来帮我。”
梁宁喊着,这才将对方被吓飞的神魂给拉回了原位。
眼前入目的尽是一片赤红,涂诗诗和衣侧趴在温泉池边,只有下半⾝与左手在池水之中,但所有的池水早已被染红,夹带着温热的水氮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腥血气味,教人看着、闻着悚然心惊。
“你抬着她的脚,我们必须将她抬出来。”梁宁伸手搀着涂诗诗的上半⾝,同时指示着另一个人该如何动作。
很快的,她们合力将半在池水中的人儿抬出,涂诗诗的⾝体很热,⾝上的衣物早已被红⾊的血水浸红,而她左手腕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猩红的热液因为热度无法凝固,仍不断从其中流出。
“把旁边⼲净的⽑巾拿给我,快!”梁宁再次朝着年轻女下达指示。
当她拿到了所要的⽑巾,便紧紧地用它接庒在不停冒出鲜血的伤口上。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着,同时检查涂诗诗的状况。
无意识,气息很弱。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与惠姊打算过来做例行的整理,就看见她这个样子了。”
“快去帮忙找人过来。”再不找人来帮忙,地板上这不省人事的人事可真要离鬼门关越来越近了。
年轻女佣仍是害怕得紧,刚才浸到池水里被染红的双手都还抖个不停,但一听见梁宁要她再去找人帮忙时,她奔跑的脚步却不敢有所迟疑。
“唉,不就是个男人,得不到,换一个不就得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情况在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但也很快的菗离了混乱的一切。
涂诗诗被送进了医院,凤子豪与冯皓祖自然是守在她⾝旁。
但在第一时间救人的梁宁立即明白什么叫好心没好报。
“我长眼睛还真没亲眼看过这么歹毒的人,葛林,你当什么木头人?快警报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抓起来啊!”凤善亚激动的声音在室內回荡着,那张总带着不屑与嘲讽的艳丽脸庞,此刻因愤怒而扭曲着。
除去涂诗诗与守在医院中的两个男人,一屋子的人全聚在同一个空间里,葛林要两名发现状况的女慵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上一回。
她们一同发现躺在血池里的涂诗诗,再来是梁宁的出现,最后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在一块,而救人的人现在则成了凤善亚口中的凶手。
“明明是杀自,为何要恶意指着他人说是凶手呢?真要报了警,这是要抓谁呢?”凤天朗面无表情地望着凤善亚,连同问题都是以淡漠的姿态扔出的。
“你懂什么?诗诗没有理由杀自的,你们这些门外看戏的家伙什么都不懂,还敢说子豪守不住她,皓祖那小子给抢走了,她爱子豪爱得死心塌地的,不可能红杏出墙,不就是那死小子得不到人,四处编造谣言,而这女人受不了自己男人的心不在她⾝上,所以才作贼喊捉贼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这些猪脑袋的还想不通吗?”
原是气怒至极的凤善亚说到了最后,竟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冷冷地一一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梁宁⾝上“你少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诗诗女然无恙。”
梁宁并未闪避众人聚集在她⾝上的视线,尤其是凤善亚的。
她说:“好吧,若你执意排除她这是杀自,认定我有伤害她的动机,那么…我想另一也有动机,那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他的动机可比我的来得強大呢!”
“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把注意力转移,平时看你不多话,没想到一肚子坏水,什么歹毒的心思全蔵在里头,还一张口就含血噴人。”凤善亚上前一步,来到梁宁的面前,脸上那恶狠的模样,就像是巴不得将梁宁撕成碎片。
“自己心爱的老婆被人抢走了,他即将成为下堂夫,抢走她的更不是别人,还是自家表弟,他这是面子里子都尽失,还丢得十分难看,你倒是告诉我,凤子豪的动机有没有我这外人大?玉石俱焚还真是个好主意呀!”说到最后,梁宁竟忍不住笑了,很讽刺的笑了。
哼!谁含血噴人了?这位凤家大姊肯定是电视剧看太多了,想象力可真丰富,但她也不差啊,编编故事谁不会呢?
梁宁的一番话,让周遭原是看好戏的人们眼神有了转变。
涂诗诗杀自的可能性低,而现在梁宁与凤子豪都有足够的动机伤害她,凶手究竟会是谁呢?
一切都要等涂诗诗醒来,才能得到解答了。
“你实在太可恶了!”即便心底明白梁宁说的话并非完全不可能,但凤善亚下意识不愿去面对,反倒将那股气抛掷在眼前的人⾝上,伸手就是送上一巴掌。
看见了凤善亚挥过来的手,梁宁能够轻易避开的,但她选择了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都说她是杀自的了。”凤天朗在那一巴掌落到梁宁小脸之前伸出了手,他紧紧扣着凤善亚的手腕,力道之大,教凤善亚忍不住痛缩着脸。
“请大家都先冷静,这件事还是等姐小醒来再谈吧。”眼见情况火爆走了调,葛林忍不住开口轻声缓颊。
闻言,凤天朗松开了凤善亚的手。
见状,葛林以为事情暂先停在这个段落上,他暗自地松了口气,但这口气他松得太早了。
凤天朗并不打算让事情就停在这里,他冷冷地开口道:“涂诗诗是杀自的,而她杀自的原因,你可以去问问你弟弟,或是冯皓祖,这件事情与她完全无关。”
他口里所指的“她”自然是指梁宁。
“你到底想说什么?又知道什么?”凤善亚眯起眼瞪着凤天朗。
不知为何,她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梁宁搔着脸,犹豫着是否要阻止凤天朗把话挑明的说出,而她很快决定放弃阻止他的念头。
当冯皓祖开始将她这假未婚事晾在一旁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公开秘密的打算了,即便凤子豪不愿意事情也走到了这个地步,那她的阻止也已无意义。
“刚才你说对了一点,涂诗诗很爱她的丈夫,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不可能变心爱上别的男人,但是…”凤天朗话说得越来越慢,甚至故意留着话尾,将众人的心思全吊在他⾝上。
原是站在他⾝旁的梁宁,忍不住又伸手搔了一下脸,她悄悄的移动脚步,想拉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因为她能猜想得到,他想公开的不仅他人的秘密,也包括了她与她之间的。
但他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呢?她可没趣兴继续成为凤家人八卦的焦点之一,还是默默的闪远一点的好。
只不过,她想的“远”距离绝不是仅仅一小步的“远”
梁宁的脚步只移动了一小步,手腕便教天朗扣住,让她无法再移动半分。
她抬眼看着凤天朗,而他的目光却不在她⾝上,他直视着凤善亚,仿佛⾝旁的人儿不曾试着移动脚步,他也不曾伸手阻止她的离去,他什么也没做。
他说:“她的丈夫不爱她,她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而众人所以为的冯皓祖也不爱她,他爱的也从来都不是她,他们──”
凤天朗话还没说完,凤善亚便忍不住打断了他。
他们哪个不爱诗诗的?谁都看见了他们怎么呵护诗诗的,就他没眼睛看着。
“我说,你脑子不清楚,说着这种不…”
“他们不爱诗诗,他们只爱彼此。”凤天朗完全不理会凤善亚,持着平稳的声嗓,继续把话说完。
“什、什么?!”凤善亚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些什么,生得一张精明能⼲的脸庞上,难得出现了怔愣的模样。
当然,的耳朵并没有问题,自然也听见了旁人菗气的声响,想必都是同她一样,对凤天朗刚才说出口的话感到万分惊讶,且觉得荒谬至极。
他刚才说出了“彼此”的字眼,所谓的彼此指的是子豪与冯皓祖?她应该没有会错意吧?
“他们才是真正爱着对方的一对恋人,涂诗诗只不过是他们用来遮蔽众人耳目的烟雾弹,冯皓祖对外四处心花留情也都是假象,就连这未婚妻都是花钱请来的临时演员。”凤天朗略施力道,轻易的将梁宁拉回了原位,回到了他的⾝旁。
这段炸爆性的话语,瞬间将一室的人全都炸得不知所惜,纷纷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能有几分,因为这个说法完全推翻了大家长久以来的认定,很难教人全然相信。
但其中却有两个人不曾去怀疑他的话,一个是早已知道所有內情的梁宁,另一个人则是葛林。
虽然原以为是两男争夺一女的情况,结果竟是出乎意料表兄弟之间的噤忌爱恋,这番话乍听之下极为荒谬可笑,但他知道凤天朗不是个会随便用中伤人的方式来混淆视听的人,他说的全是事实。
葛林很快的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事情兜过一回,事情的原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妻子、未婚妻都是虚假的存在,一个是为爱而情愿委⾝忍耐,一个是用钱请来的临演。
冯皓祖之所以主动缠着涂诗诗,然后转为后者主动纠缠前者,想必是情敌间互相箝制对方的行为,但凤子豪爱的人终是自家表弟,这让⾝为女人又是妻子的她再也无法忍受,多年受挫的情感终是庒抑不住,所以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憾事。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哈哈哈哈哈…”蓦地,凤善亚发出了一连串夸张的笑声。
所有人全看着她。
“凤天朗,你太可笑了,鬼扯也要有个限度,哈哈哈…”像是被人点中了笑⽳,凤善亚止不住发笑的动作。
她要嘲笑他,必须用力的嘲笑他,这才能将他刚才那番话当成可笑的笑话来看待,可以全不必放在心上。
但凤天朗一句显得再平淡不过的字句,让凤善亚的笑声不自觉地发⼲着。
“你可以不相信我,真的。”事实并不会因为她相信与否而改变。
“鬼话连篇,我不会相信的。”他过分冷静的姿态,让凤善亚一颗心失序狂跳着,即便不愿相信,却仍是害怕最终的事实真如他所言,只能加強否认的语气,将那股可能的恐惧強庒到內心底处。
凤天朗没再针对她这番话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扫了她最后一眼,便拉着梁宁一同转⾝,打算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走了几步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他头也不回的说:“还有,这女人是我的,请大家别再搞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