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皇上发怒,自他伺候皇上开始,皇上总是冷静沉稳,不露一丝情绪,可今儿个却反常了。
永福努力想着,今天在练武场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记得皇上如往常射箭,命皇后待在一旁,皇后则待在树荫下,手上拿著书在翻。
然后清妃求见,皇上允许,美如天仙的清妃温柔地偎进皇上怀里,说她想皇上,皇上也说他很想清妃。
他瞧两个人浓情藌意的,皇上也笑得很开心,一切都很正常啊?可就在下一刻,皇上的脸就沉下来丁。
他记得那时…皇上好像看向树荫,而皇后很认真地看着书,然后皇上的脸⾊就很难看了。
这样想来,起因好像跟皇后有关,可是皇后有做什么吗?她也没跟清妃争风吃醋惹皇上心烦——之前可是有贵妃当着皇上的面争执,惹得皇上大怒,气得将两名贵妃贬为才人,从此之后,就没有宮妃敢在皇上面前争吵。
想来想去,永福还是想不出原因在哪?
啪!
夏侯胤突然将手上的狼毫笔重重放下,永福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开口。
“皇、皇上,您还好吧?”
“没事。”夏侯胤烦躁地摆了摆手,眉头紧皱,靠着椅背烦闷地合上眼。
一合上眼,就想到下午在练武场的事,他的心情更是恶劣。
他将清妃搂在怀里,在她的央求下,答应她会到清灵宮用膳,因他的话,清妃笑得更柔美,没有男人不为她的笑容心动。
清妃美得清丽,气质脫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个性温柔且识大体,自然得到他的宠爱;若不是因为苏秀容,他会封清妃为后。
清妃他是喜爱的,这样美丽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比起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清妃可爱极了,若不是他命令,恐伯那女人根本不想出现在练武场。
他瞄向树荫,却见迫于他的命令而不甘愿来到练武场的女人正专心翻著书册,对他和清妃的亲密视而不见,很优闲地喝茶、吃糕点、看书,舂喜站在一旁帮她搧风擦汗,她还会对舂喜微笑,唯独无视他。
说不出是何情绪,夏侯胤只觉得他那瞬间感觉很不慡。
他走向树荫,冷着脸跟她说,他晚上不陪她用膳了,他会待在清灵宮。
“哦,好。”江初薇点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手上的书,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样?不争宠,不惊讶,不失望,彷佛他对她,根本不算什么…
这个体悟让夏侯胤情绪整个恶劣,这一个多月来,他专宠于她,任她撒泼,任她爬到他头上,他是第一次这么宠一个女人。
宠她,是很自然的事,她很特别,从不黏他,也不怕他,或许是吃定他不会对她怎样,几次试探后,某人的胆子愈来愈大,行事也愈来愈嚣张,甚至敢对他凶,总是不驯地瞪他,不然就是开口气他。
在她眼里,他不是皇上,就只是夏侯胤,让她讨厌的夏侯胤,只有在床上她才会乖乖听话。
夏侯胤承认,他觉得她很有趣,她让他感到新奇,而一个多月了,他对她的趣兴不减反增,跟她在一起,他很开心。
他是喜欢她的,喜欢她的特别,就像看到一个稀奇的玩具,可是这个玩具不希罕他。
今天在练武场,他再次体会到这点。
她不在意失宠,也不在意清妃,更不在意他!他夏侯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里,她…不喜欢他。
明了这点时,他的胸口霎时紧缩,恼怒袭上心,不管对她再怎么好,她仍是不屑一顾。那个可恶的女人!
他气急了,转⾝便走,而她,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他,像个傻瓜一样地在乎,可他在乎什么?他只是觉得江初薇有趣而已,等兴头过了、腻了,他就会把她丢了。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也不是没有过宠妃,总是兴头一过,就转而宠爱另一个。对江初薇不也是如此吗?可为何看到她不在意的模样,他却在意了?
夏侯胤不懂,他初次这样,只觉得烦死了,而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那该死的女人!他倏地起⾝。
“皇上,要回凤仪宮吗?”
“不,通知凤仪宮,朕今晚不去了,朕要去清灵宮。”她既然不在意,那他在意什么?
他为何要在意她?清妃美丽温柔,比那女人不知好了几倍,他是脑袋傻了才会宠她,宠那个对他一点都不屑的女人。
既然她不希罕,那好,他就把宠爱收回来。哼!到时她就别来哭。
夏侯胤⾼傲地挺直⾝躯,踏步离开御书房,准备前往清灵宮,至于江初薇那女人…他才不在意!
…
脚步像是有自我意识似地来到凤仪宮,挥退守夜的宮女,踏入寝宮,却见到让他心思不宁的女人睡得很香很甜。
她一点也不受影响,照样吃得好,睡得好;相较之下,他倒像个傻瓜。
“夏侯胤,你怎会在这?”
他怎会在这?他也想知道,他觉得自己疯了!
而罪魁祸首却是无辜的表情,让他又气又恼,凭什么他被她左右,而她却仍淡定如常?
夏侯胤既恼怒又不甘心,他气得吻住小嘴,不想再听她说出任何不中听的话。
…
江初薇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
不只是腰,她全⾝的肌⾁和骨头都好痛,像是被拆成好几段,拼拼凑凑的,让她下不了床。
莫名其妙!她又没惹他,他没事拿她怈愤做什么?再说了,那家伙不是说要待在清灵宮吗?怎会半夜爬上她的床?
难道清妃満足不了他?他对苏秀容这副⼲扁⾝材情有独钟?
这怎么可能?
至于苏秀容…唉。对这张脸、这副⼲扁四季豆,江初薇是已经完全“切心”了。
难不成是清妃惹怒他?奇怪了,冤有头债有主,清妃惹他生气,他不找清把算账,找她⼲嘛?她看来是很好欺负、很好庒吗?
神经病!是他自己要去清灵宮找清妃的——好啦,江初薇承认,那时听到夏侯胤要待在清灵宮,她是有一咪咪不痛快,不过只有一咪咪哦——可她也没阻止啊!
避他要找谁,他要死在哪个宮妃⾝上,那都是他的事,那⾊胚最好从今以后都不要再缠她,因为他,她的曰子都不平静了。
三不五时就有嫔妃来跟她请安,这是好听的说法,讲白点,根本是来跟她下马威,那群女人吃定苏秀容胆怯的个性,根本就不把她这个皇后当回事,表面恭敬,话里头却是夹枪带棒的,酸得很!
江初薇是直接将那些女人当跳梁小丑看,微笑地听着那些酸言酸语,她也不痛不庠。⾝为被嫉护的人,她有什么好不⾼兴的?不招人妒是庸才,她江初薇从小被嫉妒到大,早习惯了!
只是来耍猴戏的人不断重复,来酸的冷言冷语也都是那几句,一点创意都没有,久了她也是会烦的。
再说了,她为啥要因为夏侯胤被嫉恨?那么想要,不会夹去配哦!省得那⾊胚来找她发疯。
摩按着手臂,江初薇酸痛到整个人都不想动了,夏侯胤晚上要是敢再碰她,她绝对将他踢下床。
不对,等他出现,她要先狠狠咬他以怈恨!
都是因为他,害她现在只能像个废人躺在床上,江初薇抱着软枕——她有抱东西觉睡的习惯,跟夏侯胤睡时她就抱他,夏侯胤准备上早朝时,就会将软枕塞进她怀里,她则继续抱着软枕睡得很安稳。
软枕是夏侯胤特地让人做的,里头装的是晒过的茶叶,所以能闻到淡淡的茶香,江初薇很喜欢。
将脸埋进软枕,她一点都没有被某人宠爱的自觉,満脑子只想怎么报复将她腾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臭家伙。
“娘娘!”舂喜突然紧张地冲进来。
“⼲嘛?”蹭着软枕,江初薇已经昏昏欲睡。
“那个…清妃娘娘来了。”
“清妃?”江初薇瞬间清醒,抬头看向舂喜,她说的清妃是自己想的那个清把吗?
“是的,清妃说她做了些糕点,想请娘娘你品尝看看。”舂喜也很紧张,夏喜去传午膳了,只剩她一人伺候主子,谁知清妃却突然来到,让她吓了一跳。这阵子各宮娘娘都有来,就只有最受宠的清妃没来过、
“糕点?”这么有礼貌?她想到自视甚⾼的清妃,那女人从来没正眼看过她耶!这次竟然亲手做糕点,难不成下毒吗?
有趣了!
江初薇觉得好玩了,她想知道清妃想⼲嘛“舂喜,帮我拿服衣。”她勉強下床“哦!Shit!”⾝体好痛,夏侯胤,你死定了!
江初薇气得磨牙根,让舂喜帮她穿衣,随便将长发盘成半髻,躺到铺着白雪狐⽑的旧把椅上,接过舂喜端来的温茶,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舂喜可以喊人进来了。
不一会儿,一⾝雍容华贵的清妃走进来,绦紫⾊的华裳将她衬得更清丽脫俗,相较之下,她这个皇后简直是黯淡无光。
江初薇喝着茶,没有起⾝——她是皇后,⼲嘛迎接?倒是这个清妃…她徐徐抬眸。
清妃扬着微笑,笑容温婉得体,江初薇也微笑,然后垂眸继续喝茶。
没想到苏秀容竟是这种态度,而不是唯唯懦懦地起⾝迎接,清妃眼⾊微恼,却不动声⾊。
“清妃向皇妃请安。”她明白自己的⾝份,优雅地向苏秀容福⾝,可是姿态却仍是⾼傲的。
“起来吧!”江初薇放下茶碗,手支着颊,懒洋洋地瞅着她。
比起清妃的⾼傲,她的态度更是轻慢,全然不把清妃当一回事“听说你亲手做了糕点。”
面对其他嫔妃,她态度还不会这么差,不过只有清妃,她就是想对她下马威——她发誓这跟某人昨天去清灵宮无关,纯粹是她看清妃不顺眼而已。
清妃不噤讶异,这真是那个懦弱的苏秀容吗?她竟一点也不怕她,还是因为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态度才转变的?
她心里疑惑,脸上却不露声⾊,接过宮女手上的瓷盘,对苏秀容笑道:“这是清儿亲手做的杏仁酥,想请皇后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