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敢同她争夺的人,胆子得够肥!
贝起媚柔靥,李媚君走到四夫人⾝前,拉起她的手说:“贺夫人,我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怎地这么晚?”
这是套话?套套她们被什么事情给耽搁?
四夫人掀了掀眉尾,笑道:“还不就是我这婆子⽑病多,一早醒来,头昏眼花的,让丫头煎药喝了才敢出门,还连累予月等我,我们不敢让王府马车等太久,只好请他先回来。”
她敢这么讲话,是因为确定那名车夫回不来。
几句话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却让李媚君咬牙切击,她恨恼车夫办事不力,心底暗付,那种人留之无用,回头让人砍个两刀、送到乱葬岗了事。
“既然来了,就请往前面和我⺟亲同席。”她要将四夫人和予月分开。
“我不过是一介民妇,怎能与王妃同席,郡主别客气,民妇有幸参加郡主的生辰宴已是莫大光荣,我和予月、思芹同席就成。”四夫笑着婉拒。
想起那曰李媚君在贺家的张扬,与今曰的亲切热忱,她脸上有几分尴尬。
“四夫人说的是什么话呢,您是长辈,理该坐首席,何况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曰后好歹也得尊称您一声四婶婶,您自然是媚君的长辈。”
又抓着那件事不放?八字还没一橄呢,难不成宝亲王真写了摺子进京,要求皇上下旨赐婚?如果真是这样…四夫人忧心仲仲地看予月一眼。她才是擎曦心尖上的人呐。
四夫人笑得极其不自然“郡主言重。”
李媚君才不会在意旁人感受,她硬拉住四夫人,坚持说道:“总之啊,今儿个我作寿、我最大,您呢,就与王妃、长辈们一起坐,您卡在这里,我们姊妹们聊天言笑才不会不自在,小红、小绿,请四夫人上座。”
话已经说到这分上,四夫人不得不与予月、思芹分开,她递了个眼神给女儿,思芹点头明白,必须和予月寸步不离。
席面开,杯盘交错,也不知是刻意安排,还是与李媚君交往的都是和她同一款人,在这里,没有人讲究行不言、食不语,反而各个欢声笑语、把盏同乐,予月和思芹有几分拘束,却入境随俗,频频导人点头微笑。
席到一半,李媚君起⾝到各桌面敬酒,走了一轮,来到予月这桌。
她谁都不理,道往予月⾝边靠,拿起酒壶,在无人注意时,悄悄轻旋了酒壶盖子,然后往予月杯里倒酒,例完后轻转回来,也在自己杯中斟満酒。
她笑容可掬道:“妹妹,这杯水酒你得同我⼲,就当原谅姊姊那曰无理。”
那曰,是指哪曰?是拿鞭子想修理她那曰,还是大喊“婚事是我王府说了算”那曰?
予月皱起眉头,本想推拒,可李媚君哪是可以被拒绝之人?
她再三考量,心想,酒是从同一壶里倒出来的,应该没问题,况且众目睽睽,李媚君还能做出多出格的事?
“谢谢郡主姊姊赏酒。”予月举起酒杯道。
李媚君満意了,她媚眼如丝,仰头将酒给唱下肚,翻转酒杯,刻意让予月看清楚,杯子里头一滴不剩。
叹气,予月把酒杯放到嘴边,这时一声轻斥响起——
“不能喝,酒里头有毒!”
她心头一惊,不敢转头,只能僵硬着脖子,悄悄地挪了挪眼珠子,在看见那抹熟悉的翠绿⾊⾝影时,她确定自己没听错。
那声音是最近混得有点熟的文婉姊姊,文婉姊姊靠得很近,近到她能闻到她⾝上淡淡的茉莉香气。
文婉姊姊是个奇特的鬼,靠近她时,予月没有鬼近⾝的阴冷感觉,反倒是花香阵阵,教人心旷神怡。
问题是,酒已经到嘴边,她怎能不喝,况且李媚君两只眼睛勾直勾瞪着她看。
她做不来手脚,情急之下,只好假装失手,一杯酒全往自己⾝上倒去。
她的动作引来两道刀子似的锐利目光,予月假装没发现,扬起头,笑得眉弯弯、眼闪闪,说:“郡主姊姊千万别恼妹妹啊,妹妹是酒喝多了,手脚发软呢。”
思芹是个机灵丫头,连忙拿帕子在她⾝上擦拭。
“哎呀,予月姊姊,你这人酒量浅,跟人家逞什么強呢,你是光闻酒味就要醉的呐。”她说得似怨似嗔。
“郡主姊姊对不住啊,今儿个是姊姊的好曰子,我罚,我自罚一杯。”予月拿起思芹的酒杯,仰头饮尽。
酒也唱了,予月笑望她的脸,看她还能怎样挑畔。
呑下气焰,李媚君笑得尖苛地说:“是姊姊不好,不知道予月妹妹不能喝酒,小红!”她扬声,贴⾝牌女小红立刻上前。
“你领后姑娘去换下脏服衣。”
“不必⿇烦了,反正时候不早,妹妹不如就此告辞。”予月出言。
媚君咬牙切齿,死命盯住她。
那曰与贺擎曦在一起时,満脸的温柔乖巧模样,什么话都不敢多讲,怎地,今儿个胆子大了不少,自己讲一句,她应一声?李媚君皮笑⾁不笑道:“妹妹,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要让人在背后说嘴,说本郡主待客不周?”
“民女不敢。”
握了握拳,笑意凝在嘴边,她靠近予月耳畔,低声道:“你最好是不敢。”
李媚君退开两步,朝小红使眼⾊,小红走来,在两人错⾝时,对着小红耳畔轻言一句,她点头、听见了。
小红对予月施礼“后姑娘,请随我来。”
思芹见状急忙要跟上,李媚君笑着阻在她⾝前“贺姑娘还是坐坐吧,予月妹妹很快就会回来。”
她装痴扮傻,庒了庒鬓边⽳位,笑着说:“民女知道,只不过酒气上来,头有些发晕,既然予月姊姊要出去,我顺道一起走走,散散酒气。”
思芹的话完全挑不出半点错处,李媚君強忍胸口债懑,死命瞪住她,思芹害怕得紧,却还是假装没发现李媚君的杀人目光,她牢牢地攥住予月的手心,摆朋了不离不弃。
李媚君以为思芹会因力害怕而妥协,可她那副死活不改的态度,令李媚君怒火蹭地烧上脑门。
她本来不想招惹贺家的,好歹贺思芹是贺擎曦的堂妹,她还盼着皇上的赐婚旨意呢,可这死丫头天堂有路不肯走,地狱无门非硬闯,既然她自己要找死,也怨不得人。
李媚君撇了撇嘴角,退开两步、默不作声,她盯住予月和思芹的背影,眼底闪过两道冷光。
予月和思芹随着小红入进后院,一路上两人专心记路,不多交谈,只是紧握的双手透露出些许恐俱。
走进院落,小红领着两人走至一处屋前,推开门、迎她们入进。这里本来就是设计要让后予月和刘先生玉成好事的地方。
发现她没死,郡主一计不成再起一计,本打算让后予月唱下混入媚药的酒,再以她不胜酒力为由扶至此处休息,然后,引来同样喝下加料酒的刘先生到此,孤男寡女、⼲柴烈火的,还能不发生点事儿?
刘先生是王爷的幕僚,王爷对他很是倚重,皮相不坏,长得一派风流,只不过为人好⾊,经常出入青楼歌院,玩女人他是⾼手。
小红先取来一套⼲净服衣递给予月,再走到香炉边放入香料,引火。
此刻,文婉悄然而至,她站到予月⾝侧,一起看着小红燃香。
予月先是闻到茉莉花香,确定是文婉姊姊来了,一颗心才定下。
文婉在她耳畔说道:“那个香料有问题,看见几边的花瓶吗?去拿起来,趁那丫头不注意时敲昏她,记住,别敲得太用才,把人给敲死,可就没好戏看了。”
予月侧过脸,望见文婉恶作剧的表情。
好戏?她才不想看什么好戏,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蔵污纳垢的宝亲王府。
轻轻地,予月对思芹比了个噤声动作,轻步娜到几边,抓起瓶子往小红⾝后走去。
香料燃起来了,小红一面盖上炉盖一面说:“姑娘不胜酒力,换好衣裳后,可以在此暂作休息,我会去回四夫人…”
话未说完,方转头,看见一个花瓶当着自己的头落下,一阵晕眩,她倒卧在地面。
“予月姊姊,你在做啥?”思芹庒低声音问。
“快走!待会儿再同你解释。”
她拉起思芹飞快地出门,在文婉的带领下,她们先找到一间没人的屋子换下服衣,又等过了好一阵子,文婉才让她们回大厅。
她们回到宴容厅时,发现李媚君、王妃、四夫人以及大半的女客都不在位上,予月思索片刻,对其中几名女客婉声说:“予月⾝子不适,还请姑娘向郡主代为转达歉意,我们先离开一步。”
语毕,她们走出宝亲王府、回到马车上,静待四夫人返回。
两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来神⾊匆松的四夫人,看见予月和思芹没事,她一张惨白的面容才渐渐缓和下来。
思芹见⺟亲这副表情,急忙问:“发生什么事,阿娘怎会如此惊吓?”
四夫人先吩咐车夫驾车离开,才低声对她们道:“李媚君说你们换个服衣怎么换这么久,之后,藉口后院舂梅开得正好,不如接了你们一道赏梅。那时,我心里便知有异,却不得不跟上,李媚君领我们进到一座院落,方到门外就听见…”
她向两个女孩看去一眼,隐晦地说:“听见不雅的声音。我见李媚君扬起得意笑番,心头大惊,本想阻止,她却亮一步推门讲入。
“当众人看清楚躺在地上,与男子做那等龌龊事的是王府里的婢女,我那颗提了半天⾼的心才放下。李媚君气急败坏,哪还有赏梅的兴致,我也不理会她们后来如何,独自回到厅上,听见你们对几个女客的交代,便急急松松赶出来。”
听到此,思芹方有些后怕,她把换服衣的经过对⺟亲大略说过一遍后,拉起予月的手问:“予月姊姊,你怎么知道不对劲?”
她皱眉。总不能说是鬼姊姊来提醒的吧…她想过片刻,解释道:“我从小就对香气很敏感,一闻便知那个薰香的味道不对劲,再加上李媚君又是那副作风,我不得不多生出几分心眼、小心提防,没想到,还真的出了事。”
思芹头摇,前思后想把事情一串,摆明了是李媚君的诡计,她轻拍胸口,吓着了。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可怕的女子!
她哽咽道:“如果不是予月姊姊机警,现在被败坏名声的就是咱们了,这个宝亲王府,我再也不敢涉足。”
四夫人怒不可遏,想不到李媚君手段这般凶狠恶毒。公公说得没错,这种女人若进贺家门,贺家早晚要遭受不幸。
伸开两手,她把两个女孩紧紧抱在怀里,咬牙恨道:“咱们得想个办法,断了李媚君的想头。”
予月回府后就“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夫进进出出、汤药不断,把她生病的名声直往外传。
李媚君不相信,上门来探望一回。
听闻她要来,孙沅沅、贺家二夫人、四夫人、思芹、思为、思艾、思贞全来,満満一屋子都是女人,七双眼晴道盯住李媚君,镇防她有机会对予月下手。
予月还怕戏演得不够逼真,央求几个鬼姊妹和鬼婶婶躺到她⾝边,握住她的手脚、贴上她的眉眼,让她显露出一⾝病态。
当李媚君看见她发青的脸⾊、浓浓的黑眼圈,又碰到她冷得像冰的双手时,便相信予月被吓得严重,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