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女人太可怕了!浩然,妈绝对不允许你和这种女人来往,你听到没有?”薛⺟倏然看向他,严词厉⾊的对他说道。
“爸呢?你应该也有话要对我说吧?”薛浩然面无表情的看向父亲,冷漠的开口问道。
“那种女人永远别想进我薛家大门。”薛父沉声说道。
“好,”薛浩然沉默了一下,蓦然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离开的。”
“你说什么”薛父愕然的低呼,连薛⺟也是一脸震惊加难以置信。
“浩然,你刚才说什么?离开?!你要去哪里?”薛⺟惊慌又茫然的紧盯着他问道。
“离开家。”薛浩然毫不犹豫的说“至于我要去哪里,就不需要你们担心了。”
“浩然,你怎么可以对爸妈说出这种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薛浩天立刻大声的怒斤他。
“我当然知道。”他面不改⾊的回答:“既然仁靓进不了家门:我当然要跟她一起搬出去住,难道要我们夫妻俩永远分居吗?”
“我不准你和那女人结婚听到没有?”薛父怒声道。
“我已经成年了,要和谁结婚是不需要父⺟同意就可以结的。”他说。
“你、你、你再说一遍!”薛父气到发抖。
“浩然,你怎么可以对爸妈说这种话?你怎么可以?”薛⺟伤心欲绝。
“爸妈你们看,浩然就是认识那女人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可能说出这么下孝的话?”薛浩天扶住摇摇欲坠的⺟亲,有意无意的开口。
薛浩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前一秒还存在心里的犹豫,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法带给他任何影响?
“我会搬出去住:除此之外,我也会离开公司,永远让出公司的经营与决策权。”他冷不防的宣布道。
“你说什么?”薛浩天瞬间瞋大双眼。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哥?”他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专心研发,经营和决策的事交给我,我并没有要你离开公司。”
当然,我可是公司最大棵的摇钱树,你怎会希望我离开呢?薛浩然在心里嘲讽道,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我们是亲兄弟,但是个性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完全不同,这几年的共事让我觉得很累,所以我决定把我手上的股份全部转让出来。我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凑钱或找金主,一个月后不管你能从我手上买走多少股份,剩余的部分我会卖给其他对公司有趣兴的人。”
“浩然,你不可以这样对待你哥哥,你怎么可以把公司股份卖给外人呢?你难道不知道你哥在过去几年来对公司投注了多少心血和心力吗?”⺟亲生气的为哥哥叫不平。
“公司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难道我投注的会比哥少吗?”薛浩然再也遏制不住始终抑庒在心底的愤怒与委屈,倏然冲口道。
他握紧拳头,目光停在父⺟脸上,以庒抑的语气沉声开口道:“你们偏心哥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又阴沉的小孩,不像哥这么优秀又讨人喜欢。所以不管你们怎么忽略我、经常忘了我的存在,我都无话可说可以默默的承受。
“但是当我辛辛苦苦的创业成功,还照爸妈的意思让哥进公司来帮我之后,你们眼中看到的就只有他的辛苦和他的了不起,我又再次变回了透明人。
“这些其实我都能忍受,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哥的野心勃勃和短视近利,以及爸妈你们的盲目跟从与附和。
“不久前公司付出了多少违约金,你们知道吗?知道那些钱要花多久才赚得回来吗?如果当初你们肯听我的话…”
他倏然深昅一口气,然后摇了头摇。
“算了,我不想说了。转让公司股份的事我会委托李律师处理,有问题的话你们再去问他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离开。
这一回没有人再出声阻拦他的离去。
听见敲门声,李佩跑去开门,就见薛浩然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
“你来了。”李佩开口说,侧⾝让他进门。
这里是李佩的家,因为不确定薛浩然会被警方留拘多久,又不想放张仁靓一个人回家胡思乱想,她和林禹菲两人才会在下班后将张仁靓硬拉到这儿来。林禹菲在不久前得知薛浩然正在赶来的路上之后,这才离开返家休息。
“不好意思,⿇烦你了。”薛浩然歉然道,转头找人。“仁靓呢?”
“刚睡着。”李佩答道,语气一顿后又问:“你还好吧?”
“不太好。”薛浩然老实回答,在李佩示意他坐下时,疲惫的让自己沉入沙发中。
李佩转⾝去倒了一杯水给他,然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问:“是只有你哥反对仁靓,还是你家人都反对?”
“后者。”他不想瞒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任何事会因此而改变。”
“你脸上的疲倦神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李佩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轻摇了下头。“这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不是为了这件事。”
“是真的吗?”她有些不信。
“你今天也见过我哥哥了,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薛浩然突然问道。
“自以为是又讨人厌。”李佩毫不考虑的说。
“他在我爸妈的眼中可是令他们感到骄傲无比的儿子,不像我令他们羞于启齿。”
“什么?”李佩愕然叫道,顿时目瞪口呆。“你在说笑话吗?”他的成就如果还令他的父⺟羞于启齿的话,那这世界上九成九做子女的人都该撞墙了才对。
“没有。”他答道。“我在家里的存在感与地位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们的反对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因为里头有多少真心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他说完自嘲的笑了一笑。
李佩忍不住皱起眉头,安慰的对他说:“他们迟早会后悔对你所做的一切。”一顿,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真是暴殆天物。”
薛浩然被她最后那句话逗出了笑容。
“你可以不管他们的反对,但是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对你的⼲涉吗?今天这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有办法阻止它,不让类似的情形再发生吗?”李佩问他。
“我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他斩钉截铁的说。
“你保证?”
“我保证。”
“我很好奇你的自信心从何而来?”
薛浩然正想开口,却见张仁靓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他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向她。
“你怎么醒了?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吵到你了吗?李佩说你刚睡着。”他来到她⾝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柔声问道。
“你没事吧?”张仁靓担忧的看着他说。
“没事。”他立刻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说:“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回家吧,李佩也要休息了。”
“嗯。李佩,今天谢谢你,还有禹菲。”张仁靓说。
“废话少说了。回家之后和你老公好好的谈一谈,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会生病的。”李佩认真的交代道。
“嗯。”她点头应道,和薛浩然一起离开回家去。
薛浩然的车子仍停在中午那间诺瓦地餐厅附近没去开回来,所以他们只能搭计程车回家。
搭车时因为车內有外人在,所以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有十指紧扣而已。
回到家,关上门,两人终于可以独处。
薛浩然第一时间就将老婆紧紧地拥进怀里,抱着她同时开口道歉。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她在他怀中轻摇了下头,低声说。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不必经历这种事,受这种攻击和污辱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地抱着她哑声道,语气中全是內疚、自责与懊悔。
张仁靓的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流了下来,伸手紧紧地回抱着他,在他怀里呜咽的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难过,心很痛。虽说关于她父⺟那些难以启齿的事都是事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为什么拿它出来攻击她的是他的家人呢?
别人说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的家人…她真的很难过,不知道未来自己到底该用什么心情和态度来面对他的家人。
“对不起,我是罪犯的女儿…”
“别胡思乱想,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能拥有什么样的父⺟,那绝对不是你的错,所以以后这种话不许你再说。”他柔声打断她。
“你不介意吗?”她昅了昅鼻子哑声问他。
他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轻轻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后,温柔的凝望着她问道:“犯罪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我要介意什么?”
“遗传基因。”她红着眼眶与鼻子,认真的说道。
“哈哈!”他忍不住的仰头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张仁靓有些难堪,伸手打了他一下。
薛浩然又笑了一会儿,这才勉強停下来。
“你以为我的遗传基因有多好,还不是普通老百姓。我爸在一间小堡厂做了三十年的采购,我妈则是普通的家庭主妇,除了料理家务外无一技之长。我们薛家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康之家,与旁人无异。”他告诉她。
“怎么会?”她有些惊愕与难以置信。
“这就是事实没错。”
“可是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难伺候、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不知有多讨人厌。”她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白了他一眼。
“你听过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吧?”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很会钱赚,但赚了这么多钱若都给别人花,自己却舍不得花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了,所以…”他耸了耸肩做结尾。
“也就是说你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是你造就出来的?”她膛大双眼。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道。
她呆呆的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他结论道“你根本就不必担心什么遗传因子的问题,因为歹竹也会出好笋,老鼠的儿子也不见得只会打洞,懂吗?”
回到家却见屋里一片漆黑,让薛浩然非常的不习惯。
虽说他事先有打电话给张仁靓,告知她今晚有事会晚点回家,因此她早睡不想等他,他可以理解,但至少也该留盏灯给他吧?况且现在也才九点多而已,老婆她好像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吧?
打开客厅的灯,放下手上的宵夜,他走向两人的卧房。
房里一样是漆黑一片,他将灯打开,床上的人儿顿时翻了个⾝,将⾝上的被单往上拉到脸上盖住。
“老婆,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他走上前,坐在床边柔声问道。
被单下的人没有应声。
“老婆?”他伸手轻轻地想将盖在她脸上的被单掀开,被单却让她抓得好紧。
“走开。”被单下忽然传来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在生气。
他轻愣了一下,带着疑感和关心,柔声问道:“怎么了,你在生什么气?是谁惹到你了,告诉我,老公我替你出气。”
“就是你!”张仁靓倏然将被单掀开,眼眶泛红的瞪着他。
薛浩然一脸茫然兼莫名其妙,完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老婆生气。
“我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把公司转让给你哥,放弃公司经营权了是不是?”她从床上坐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
薛浩然呆了一下,没想到她竟是为了这件事。
“对。”他点头承认,然后就见眼泪扑簌簌的从她眼眶里掉落下来。
“是我害的对不对?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对不对?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将辛苦创立的公司拱手让人了对不对?”她泪流満面,心痛欲绝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