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存着逃避心态,牟静言终究开不了口,种种对他而言不寻常的举动,他只能暂存在心底,等待适当时机再一采究竟。
因为他隐约感受得到有些事一旦说破,就回不去了。
就在他决定放下疑惑对,刚走进山庄门口的侄子突然惊慌地大叫一声,人像失控的马车头又冲了出来,⾝体微颤地往夏弄嘲⾝后躲。
蓝腰行直觉她能保护他,毕竟她原本就是为他而来,守护他贵无旁贷。
可是看在牟静言眼中却很不是滋味,再一次的,他感觉那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羁绊,让他们相互信任、相互依赖,而他被隔绝在外。
“发生什么事…”
脸⾊吓成惨白的蓝雁行一白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瞪大双眼直发抖,好像看见牛头马面来魂勾摄魄似的。
“二弟,你也太让我这为娘的难堪了,悄悄带走我的心头⾁不说,还不知会我一声就带他出庄,我上静苑没找到人,心头急得差点要报官寻人了。”一抹艳⾊⾝影娉婷而出,素腕横搭在门柱上,笑语如珠却眼若冰霜,带了丝怨恨地射向将人护于⾝后的伟岸男子。
“先进去再说。”家事无须外扬。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交代。”李华阳扭着腰,风姿绰约地往里走。
一行人面⾊不佳地陆续走入,行经繁花似锦的林园来到大厅。
不用说,牟静言是坐上主位,而妄想在他⾝侧坐下的李华阳在他冷眸瞪视下,仙仙然屈居下位,妒恨交加地看着他牵了一名绝⾊女子走过面前,直想从背后给她一刀。
但她没那么笨,当众杀人。心里盘算着私底下再动手,反正她⼲这种事也不只一、两次,挡她路者死。
“二弟,自家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想把青阳带在手边管教,只稍说一声即可,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何必偷偷带走人,这教我情何以堪呐。”她假意以帕拭泪,上演一出寡⺟难为,受尽委屈的戏码。
李华阳先声夺人地将情理抬出来,意欲教人自知理亏而有所退让。
“大嫂何须怪涅作态,人就在这里,既然我要了,就没打算将他交回去,你还是省省装模作样的眼泪吧。”那点拙劣伎俩能骗得过谁。
面子桂不住的李华阳恼怒地横眉。“二弟这话就蛮横了,你想要就能要吗?好歹我是孩子的娘,我没点头你要得走?”她话中带话,想要人得先谈条件,否则她这一关就别想容易过。
“青阳是我牟府子孙,你一个妇道人家无权置像。”他把话说重,无非要她严守本分,勿生事端。
这话一出,向来戴着面具做人的李华阳脸铁青一半。“二弟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这没了依靠的寡妇是吧!”
欺人太甚,妇道人家又怎样,真当她娘家没人了吗?都守了这么多年的寡还怕他不成,真要惹⽑她,随口一吹喝,多得是李家人来叫阵。
“我只是要你记住,牟府做主的人是我,我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牟静言不假辞⾊,任由她要泼使蛮。
她眼泪一掉,吗吗咽咽地哭了起来。“相公,你为什么死得那么早,丢下我们儿孤寡⺟地任人欺侮,你回来呀!瞧瞧你狠心的兄弟怎么对待我们⺟子俩,吗…吗…”
“大夫人,你别哭呀!我们不会害了你儿子,一个孩子老关在屋里,关久了也会生病。”见她哭得伤心,不忍心的夏弄嘲出声安慰。
可她不开口便罢,樱唇一启就招祸,正想狠狠给她来个下马威的李华阳一逮到机会,毫不留情地火力全开。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我和二弟关起门是一家人,你这不知哪来的贱人也敢在我面前故作姿态,瞧我不撕烂你一张嘴。”
瞧她真要扑上来,夏弄嘲错愕不已。不就好心劝了她几句话,她为何大动肝火,还骂得那么难听。
“给我住手,你忘了自己是什么⾝分吗?”牟静言趋前一挡,单臂挥开借题发挥的女人。
“你让开,二弟,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准是这骚蹄子在你耳边吹枕畔风,你才会一再做出不合情理的事,我替你除了这妖孽。”他⾝边的主⺟位置是她的,谁也别想来抢。
李华阳并未认出眼前的绝⾊佳人就是新来的帐房,只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忌惮其过人美貌,难免不安,立即有了除之以绝后患的狠意。
她不能容许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在府里,一个扶苏已教她恨得牙庠庠,巴不得亲手喂她毗霜,不能再霸着她想要的男人,现在再来个比扶苏美上+倍的娇人儿,她岂不是更没指望。
为了巩固她在这个府里的地位,李华阳已经理智尽失,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像目睹丈夫偷腥的妒妇。
“够了,别惹我发火。”他再次抓住她意欲伤人的手,以眼神示意一旁的家丁将人拉走。
“不够、不够,哪能轻易放过这个妖女,她今曰不除,改曰说不定就唆使你赶我们⺟子出庄,她一定是看上牟府当家主⺟的位置,二弟,你不能上当!”她含泪诉苦,以为人人都跟她有一样的野心,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青阳不是傻子,是我吩咐下人放出他,与他人无关。”他将贵任往⾝上揽,藉以平息纷乱。
她不平地愤言“为什么早不放晚不放,偏在她出现后才有此动作,我的傻儿子在云起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之前怎么不见你多说一句!”
“…”他默然。
牟静言无法否认,他对兄长死后所留下的妻儿摸不关心,甚至对牟府血脉也无半丝情感,仅以道义立场暴给生活所需,使其不虞叠乏。
说来可笑,他根本没见过侄子几次面,生硫得很,若非嘲儿的关系,他还不太清楚青阳长得是何模样。
“二弟被妖女迷惑才这么狠心拆散我们⺟子,今夭我非撕了她的人皮外衣,把这妖女打回原形…”
李华阳是个心肠恶毒的女人,她连毒攻击所认定的敌人,意欲伤人,能使其心存惧意主动求去,可是她的诡计未能得逞,攻击被牟静言一一挡下。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气愤难平的她假意被说服,徉装不舍孩子不在⾝边的伤心娘亲来博取同情。
牟静言并不相信她真的关心生儿,因此处处提防她,但是整曰待在实验室,少与人群接触的夏弄嘲却不疑有他。
虽然她明知蓝雁行不是牟府小少爷,不过为了安抚一个思子心切的⺟亲,她还是不顾阻止地拉着蓝雁行走上前。
殊不知两人才刚走到李华阳面前,原本泪眼婆娑的她突然朝他们冷笑,接着伸出留有尖锐指甲的手一抓,夏弄嘲下意识地举手一挡,一手护着脸,另一手把蓝雁行往⾝后推,防止地误伤到小孩。
这时,⾼举的手露出一截银⾊反光,袖口一得露出晚间精致的手环。
“她偷了我的手环—”李华阳美目一闪的⾼喊。
“不,我没有,这是我的。”她倏地菗回手,立即用袖子盖住她回家唯一的工具。
“你还想狡辫,明明我收在屋里的,难不成它还会长脚爬到你腕上?”好呀!这下可让她逮着小辫予,看这女人怎么自圆其说。
“不是狡辫,打我来到这已戴了好一段时间,以你们现在的工艺根本制造不出这种东西。”
现在的工艺…牟静言心里打了个突,他终于明白哪里怪了,一直以来,她说话的方式和言行举止都透露着她并不属于这但是来自何处,却是令人费疑的谜团,他唯一确定的是,不论她来自哪里,他都不准备放手,她是他要相守一生的可人儿。李华阳指着她鼻头
奚落。“你不只是只狐狸精,还是満口谎言的贼婆,当着我的面还敢说谎,除非有两只一模一样的手环。”
她就不信她能变出一对。
“的确有两只,夫人只要瞧仔细,就会发现手环是一大一小,大的戴在我手腕上,另一只小的则是小少爷的。”全天下就那两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发明,无从仿造。
“你、你胡说,小孩子载什么手环,那是女人的玩意,男孩子戴岂不是不伦不类。”她眼神闪烁,心惊不已。
她从没想过有人知晓银手环的出处,连她最亲近的丫鬟翠儿、柳儿也不晓得她打哪弄来,只看过一眼就让她收在暗柜里,为何这名女子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手环原来的主人是谁也了若指掌,她若不是狐妖便是山精,才能洞悉一切。
“大夫人,不是你的东西请别強占,⿇烦你还给小少爷,他很需要它。”迫切地需要。
夏弄嘲的恳求没有唤起她的慈⺟心,反而疾言厉⾊地強安罪名。
“东西都在你手上了怎么还,你这小偷胆大妄为,偷就偷了还戴出来炫耀,你是仗着谁的势,如此嚣张、目无王法。”
李华阳意有所指,一句话骂了两个人,点明她敢如此张目明胆,仗着的不就是背后那座靠山。
“我不是…”贼。
“大嫂确定她手上的银环是你的吗?也许是你看错了。”他给她台阶下。
牟静言执起夏弄嘲的皓臂,三道见血的抓痕令他目光一沉。
“当然是我的,不信你找凝香园服侍的丫鬟来问话,她们可以作证。”
他思忖了下。“何时买进?从何处购得?”
“这…”她语塞,顿生恼怒地反唇相稽。“你当众担护一名女贼,失了公平难服众心,我打从娘家带来的嫁妆,还得一样样的列出清单让你过目不成?”
“娘家之物…”那就真的无法采知言真言假。
略显苦恼的牟静言思索解决之道,他相信心爱女予的为人,定然不会为一时贪念而窃取他人财物,她连他选她的首饰都不见得愿意佩戴,只喜一只方玉。
可李华阳一口咬定她是赋,就算是诬陷,他也提不出证据证明嘲儿的白清。
就在他为难之际,一旁愤慨的侄子忽然跳了出来。
“是我的手环,她硬从我手上抢走,我力气小抢不赢她。”这个土匪!峰回路转,事情出现转机。
李华阳一听,氛急败坏地想打儿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东西全是我给你的,千么要抢,你的疯病又犯了是不是!”
“我才没疯,是你硬关着我说我疯了,是个脑子坏了的痴儿,你怕我说出…”我不是你儿子的真相。
“住口,你还敢忤逆我,要不是我汤药不离手地一口一口喂你,你这条小命还能留着?”她大声一喝,不让他说完下文,心里暗怨,这不知感激的小畜生!
“我、我真的没疯嘛!你把手环还给我,我要回家,回真正的家…”他眼服红了,菗噎地衰道。他好想念他的爹地妈咪。
我要回家!
这一句话爆开所有人心底的惊惧,在场的人皆脸⾊一变,膛视着哭闹不休的“牟青阳””
第一次听他说要回家,大家只当他是溺水时伤到脑子,惊吓过度才语无伦次,没人放在心上,之后再听到也就习以为常,大夫人都亲口说他是痴儿,还能不疯言疯语吗?可此对再听到同样的话,大家的反应是暗暗吃惊,瞧这口击清晰、模样讨喜的小少爷哪里像个痴儿?
“小豆…小少爷,你已经在自己家中,千万别乱说话,不然又会被关起来。”她也想家,可是…
蓝雁行伸手一抱,将头埋在夏弄嘲的预肩。“带我回家,弄嘲姊姊,我们回去我们原来的地方,这里没有电视、没有游乐园,也没有我最喜欢的钠铁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