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安依然是他的挂念,而他和小平安之间的点点滴滴也依然清晰,可是,为什么想到姚以乐的时间远远超过小平安?
他懊恼的举起面前的酒杯,准备一口⼲了,却有人伸手挡下来。
“好朋友都还没到,怎么可以一个人先喝了起来?”陈赫靠过来闻了一下他⾝上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你喝多少杯了?”
酒保很自动的代为回答。“第五杯了。”
陈赫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你准备将自己灌醉吗?”
“你的动作太慢了。”
“我的顶头上司丢下工作落跑了,我只好留下来努力加油。”陈赫故作怨妇的样子,可是那位丢下工作的顶头上司却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齐孟石叫酒保调了一杯相同的酒给陈赫,然后跟他⼲杯,再一口见底。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老婆跑了吗?”陈赫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会换来狠狠一瞪,吓了他一跳,可是过了三秒钟,胆子又大了,难得有机会“修理”他一顿,当然不能错过了。“既然她那么想放你自由,你就大大方方的接受,这么一来,就可以全心全意找你的小平安。”
半晌,他蹦出风马牛不相⼲的一句话。“奶奶竟然站在她那一边。”
怔了一下,陈赫终于搞清楚状况的哈哈大笑。“原本以为齐奶奶是你的防线,没想到她反而帮你开门放人离开,是不是很懊恼?”
“你很幸灾乐祸。”
“难得看到你这么懊恼的样子,确实很想拍手叫好。”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是吗?”陈赫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么不承认你很在乎她?”
是啊,他在乎她,太在乎了,而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
从小,奶奶为了教导他如何保护自己,总是告诉他,凡事不要太在意,人家的巴结或攻击也就不会带给他伤害了。他似懂非懂,不过大概是家教的关系,不知不觉之中就养成这种“不去在意”的态度,直到他不得不离开小平安,他对奶奶的教导终于有了很深的感触,从此对周遭的人事物更是保持一种疏离的态度。
不要太在乎,就不会想去拥有,就不会害怕失去。
“两个人好歹当了三个月的夫妻,若你对她一点都不在意,那也太无情了。”
是啊,两个人毕竟曾盖同一件被子,如果一点都不在乎,那就太无情了…真的只是这样子吗?
“你打算离婚吗?”
“你认为我应该离婚吗?”
“你是随便问问,还是真的想知道我的看法?”
“你想说就说,不要废话那么多。”
“好好好,我说,我觉得你们趁早结束是好事,一天不找到小平安,你的心就一天不得平静,问题是,即使找到小平安,如果她嫁人了,婚姻幸福,那还好,如果婚姻不幸福,或者还没嫁人,你们之间肯定纠缠不清。”
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呢?可是摆在眼前的是,他对姚以乐的惦念并不亚于小平安,将来就算他找到小平安,兑现他对小平安的承诺,他就会幸福吗?不会,他会一直将她放在心上,除非她嫁人了,婚姻幸福。
是啊,可是现在,他一想到她可能会嫁给其他人,就觉得胸口里面积聚了一股气,就快要炸爆开来,不想,也不愿意她为别的男人披上嫁纱。
许久,他终于坦白道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离婚,小平安很重要,姚以乐也很重要。”
“那就不要轻易签字离婚,免得后悔了。”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签字离婚,只是,应该继续放着姚以乐待在娘家,还是想办法将人带回来?
“不过,你不签字离婚,姚家的人会放着不管吗?”
对喔,他都忘了,姚以杰绝对不会放着这件事不管,说不定那个家伙会直接拿离婚协议书杀到办公室,強迫他签字离婚。
陈赫摇了头摇。“我看,你现在不但要找小平安,还要想办法应付姚家的人,而姚家的人恐怕比找人还⿇烦。”
没错,姚家的人恐怕比找人还⿇烦。
“姚以乐,不准你在这里觉睡!”
漂亮的脑袋瓜刚刚噤不住诱惑往下垂,姚以杰暴怒的声音就像杀猪一样响起,一旁的落地窗都颤抖的震动了好几下,当然,那个坐在沙发上正准备跟周公下棋的人也立刻惊醒过来,惺忪的双眼无辜的眨啊眨的。
“你不要装无辜,给我回房间觉睡。”
“我没有觉睡,只是不小心打了瞌睡。”她伸手敲了敲脑袋瓜,教自己打起精神。
“我不管你是在觉睡,还是在打瞌睡,反正给我回房间就对了。”
“我就是不想待在房间,待在房间会一直觉睡,然后,我就会睡成傻瓜。”
“睡成傻瓜也不是坏事,这么一来,你对那个家伙就会彻底死心了。”他还会不了解这个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吗?那双眼睛老是飘向大门,不就是期待齐孟石找上门吗?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老婆回娘家一个礼拜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不要这个老婆吗?最好,他也不想将姚以乐交给他。
“我不是在等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不停的问自己:他对她的离开一点都不在意吗?待在客厅,看到⺟亲和荷姨忙东忙西的⾝影,偶尔跟她们说上几句,她的脑子就可以喘口气了。
这个丫头当别人眼瞎心盲吗?“没有等他,眼睛⼲么一直绕着外面打转?”
“…有吗?”
下巴三十度上扬,他很臭庇的说:“我的视力二点零,难道会看错吗?”
“想太多了,圆的可以变成方的,无可以生有。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在等他。”她根本不敢抱着期待,又怎么可能等他?
“总之,不准你在客厅觉睡,连打瞌睡都不可以,这种天气很容易感冒。”
“我的⾝体很健康,不会着凉…”她突然打了一个噴嚏。
“你是不是感冒了?”姚以杰激动的跑过来,她反应灵敏的跳到一旁,不让他的手摸到她的额头。
“哥不要大惊小敝,我没有感冒,只是鼻子有点过敏。”
是吗?他越看越觉得她气⾊不佳,伸手对她勾了勾,示意她靠过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靠过去,他一摸,不由得皱眉。“感觉好像有一点发烧了。”
“我的体温本来就比较⾼啊。”
“不行,我还是带你去看医生比较妥当。”
“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敝,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天气变凉的时候,鼻子会变得比较敏感,这两天多喝一点开水就好了。”
姚以杰阴森森的眼睛一眯,严厉提出警告。“不准你病倒了,否则我会生气。”
她不以为然的噗哧一笑。“哥会不会太爱生气了?”
“如果你不会让我担心,我会生气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哥⼲么那么爱担心?”
“虽然不是三岁小孩,可是不管做什么事都像小孩子一样,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这个人根本没办法沟通,她只能对他做一个鬼脸,表示议抗。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总之,不准你病倒了,要不然,我会找那个可恶的家伙算帐,到时候他鼻子歪掉,你可别怪我太暴力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哥未免太強人所难了,⾝体状况又不是自己可以完全作主的。”她也不希望自己病倒,一旦病倒了,父⺟一定会担心。
“如果你有好好照顾⾝体,你就不会生病。”
“我三餐正常,可没有疏于照顾自己。”
“三餐正常并不代表食物都会被⾝体昅收,这还要配合心理状况。”言下之意,她总是闷闷不乐,吃再多食物,⾝体也不见得会健康。
撇了撇嘴,她嘀咕说:“心理状况又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你不要成天闷在家里,约朋友出去逛街买东西,要不,我来安排全家的出国旅行,你想去哪里?瑞士?加拿大?纽西兰?”
“我最近正在考虑接一份新工作,所以暂时不考虑出国旅行。”
每天闷在家,胡思乱想的时间实在太多了,也许可以试试齐妍心提供的揷画工作。虽然她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但是只要全力以赴,她一定可以把工作做好。
“什么工作?”
“这是秘密,事成之后再告诉你。”
姚以杰终于在沙发坐下来了,盘腿面对着她。“你到现在还没说清楚,为什么搬回娘家?你和那个讨厌的家伙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不是说了,我们两个闹了一点小别扭,暂时分开让彼此冷静。”
“是什么样的小别扭可以让夫妻两个闹到分居?”
“哥不欢迎我回家吗?”
“姚以乐,不要企图模糊焦点,你就是想离婚搬回家,我也会举双手赞成。对我来说,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我一定要搞清楚发生什么事。”顿了一下,姚以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面孔扭曲。“难道那个讨厌的家伙搞外遇?”
她翻了一个白眼。“哥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
“我还会不了解你吗?若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在外面有女人,以你的个性,不管在夫家受多大的委屈,绝对不会跑回娘家,而且是在齐奶奶的允许下搬回娘家,这不是很明显吗?那个讨厌的家伙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他是那种将责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外遇这种事百分之百不会发生在他⾝上,还有,你不要一直叫他‘那个讨厌的家伙’,他有名字——齐孟石。”
“我就是这个样子,看不顺眼的人,没办法直呼他的名字。”
“你⼲么看人家不顺眼?”
“他就是一副长得很不顺眼的样子。”
“这根本是你的偏见嘛!”
“偏见?”姚以杰激动的尾音上扬,然后夸张的“哈”了三声,再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老婆回娘家那么多天了,别说见不到他的影子,连一个关心问候的电话也没有,这不是存心让人看他不顺眼吗?”
“他需要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如果他对你有一点点在乎,他不会对你不闻不问。”虽然这种话很伤人,但是不说出来会郁闷到得內伤。
是啊,如果有一点点在乎,不会不闻不问…真是太好笑了,她都已经决定离婚了,他不闻不问又有什么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吗?
算了吧,她想骗谁呢?哥哥没说错,她是在等他,对他,就是无法教自己不要期待,如果他真的来追她,她很可能跟他回家…不可以,她一定要坚持到底,这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她。
“不准难过,为了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难过,我会忍不住想揍扁他!”
“你不也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她故作轻松的斜睨了他一眼,语带调侃。
“我不是薄情寡义,而是太多情了!”
“不要欺骗自己,多情的另外一面就是薄情寡义,要不,你去问那些女人,她们对你的想法又是什么?薄情寡义,还是太多情了?”
嘴巴张开又闭上,没错,他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不曾真正在一个女人⾝上用过心思,比起那个讨厌的家伙,确实没有強多少。
“难道哥不知道吗?感情的事,就是担心也没用,想明白就会想明白,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时间会让大事变小事,小事变没事。”
时间会让大事变小事,小事变没事?他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可是,感情的事确实得靠她自己想明白,仔细想想,那些他说拜拜的女人不就是因为想不明白,才会像疯婆子一样频闹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