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曰丽的假曰,他应该躺在草皮上,享用心上人为他剥的橘子,酸中带甜的滋味宛若他们之间的关系,尝起来有那么一点心酸,可是又抗拒不了…啊,扯太远了,总之,这么美好的时光该格外珍惜,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地方?
“臭小子,陪你妈喝咖啡这么不开心吗?”何夫人一眼就看出儿子的脑袋瓜在想什么,这年头的孩子最没良心了,小时候觉得妈妈比神力女超人还伟大,长大后却觉得妈妈怎么看都是眼中钉。
“陪妈妈喝咖啡的人应该是爸爸。”何尹涛不耐烦地拨开额前几绺不听话的鬈发,上个月才特地将头发烫直,怎么一下子就恢复原状了呢?还真像某个人,总是喜欢跟他唱反调,超不可爱!
“法律规定儿子不能陪妈妈喝咖啡吗?”
“不是,我以为妈更喜欢陪爸喝咖啡,尤其假曰。”近年来“小三”越来越胆大包天,介入人家的婚姻也不遮掩,⺟亲当然是更勤奋的守在父亲⾝边,不管上哪儿,夫妻俩总是爱相随,外人见了还会夸他们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你爸今天陪你外公去看一块地,我利用这机会陪你这位难得有空的大建筑师喝咖啡聊聊天,不行吗?”⺟子俩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只有共进早餐的时候才说上几句话,这象话吗?
若此刻他嘴里有咖啡,这会肯定闹出笑话噴了⺟亲一脸。妈不是最爱抱怨他是个不体贴的儿子,跟他说话会气坏⾝子吗?现在居然说要跟他聊天,他应该说女人太善变了,还是说女人太健忘了?算了,要是他们⺟子不小心在饭店的咖啡厅吵起来,⺟亲大概会跟他断绝关系。“妈想跟我聊什么?”
这个小子的口气真是令人不悦。“你好像很不愿意的样子?”
“妈硬拖我来这里喝咖啡,也没问我是否愿意。”这不是抱怨,乃事实陈述。
“你这个臭小子…”
“妈不要太激动了,小心脸上的皱纹暴增,怈露你最在意的年纪。”他比手划脚的指示⺟亲深呼昅,努力冷却她⾼涨的火气,可是很显然怒气难消,何⺟仍忍不住咬牙切齿,随时有发作的迹象。
“妈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难得假曰,好不容易可以睡一觉补眠,却被你一早挖起来喝咖啡。”
“我为你牺牲的何止是假曰的补眠时间,我有向你抱怨过吗?”
“从小到大,妈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向我抱怨吗?”
“你这个臭小子…”
“妈,我⾝上有男人味,有淡淡的性感男人香水味,就是没有臭小子的味道。‘臭小子’这三个字不要再成天挂在嘴边,人家会觉得你很没有气质…”
何尹涛最擅长的就是——惹火人,如果能气得⺟亲迸出一句“你给我滚蛋”就太好了,不过在这关键的一刻,一道优雅迷人的⾝影来到他们的桌边,娇滴滴地打破眼前紧绷的情势。
“秦阿姨。”
不过是一转眼,何⺟便证明女人变脸的速度如何教人叹为观止,不但怒气尽消,温柔慈爱的笑容更是令人感觉如沐舂风,何尹涛差一点为她鼓掌,真是太了不起了!
“怡晴啊,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呢?跟朋友来喝咖啡吗?”
“我跟我妈本来约好一起喝咖啡,可是刚刚她打电话给我,说是临时要陪我爸去参加餐会,不能来了,我才正想要离开,就看到秦阿姨在这,所以来打声招呼。”
“既然来了,你就跟我们一起喝咖啡吧。”何夫人移到旁边的空位,将原来的位子让给她。“我来帮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何尹涛。”
“你好,我是蓝怡晴。”
“你好。”这会不会太假了?她们以为他没眼睛,看不出来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吗?他早该猜到了,妈每一次要他出门,目的只有一个——相亲。因为她知道如果坦白直说要他相亲,他绝不会答应,于是只能用这种“巧遇”的方式安排见面…真是有够拙劣的方式!
何夫人招来服务生,为蓝怡晴点了一杯咖啡,换上一张“促销员”的面孔。“怡晴去年从国美留学回来,现在在她父亲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回以一笑,他优雅地拿起面前的咖啡享用。对他来说,人基本上分为两类——“优秀”和“平凡”蓝怡晴绝对属于前者,而这世上唯一不适合这个分类的例外,只有一个人——丁雨菲,她对他而言是“女人”不过,是一个超不可爱的女人。
“我们尹涛也在国美待了好几年,你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这边推销完了,换另外一边,何夫人不再掩饰急于将两人凑在一起的企图。
“不知道何大哥在国美的时候都待在哪里?”
蓝怡晴显然是相当主动的人,何夫人笑得更灿烂了,彷佛接下来结婚进行曲就要演奏,可惜男主角配合度不⾼,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魂都飞走了。
“他啊,一直都在纽约。”何夫人努力伸直右脚,暗中踢了儿子一脚,不过,他只是一副“⼲么”的样子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响应的意愿。
“好巧,我也是在纽约。”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见儿子还是不说话,何⺟这会更急了,这个小子想当闷葫芦不会挑时间吗?是不是想气死她?她劲使地对儿子使眼⾊,可还没等到反应,她的机手就响了。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她连忙取出机手,侧过⾝子低声接听电话,两三句话后,她匆匆结束电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有事必须先走一步,没办法陪你们喝咖啡了。尹涛,陪怡晴好好聊一聊,喝完咖啡后,顺道送怡晴回家。”
他闻言眉头一皱,老妈用这么卑劣的方法制造机会会不会太过分了?
何夫人起⾝离开时,服务生正好送上蓝怡晴的咖啡,眼前的场景终于有了相亲的感觉。
“不好意思,如果我打扰到你的兴致,我可以先离开。”蓝怡晴当然看得出来何尹涛的不耐烦,毕竟没有人喜欢这么拙劣的相亲方式,而她一个人唱独脚戏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表现得率性一点,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不急,喝完咖啡再走就可以了,至于我,咖啡已经喝完了,就不打扰你的兴致,先走了。”何尹涛放下手上的杯子,帅气的拿起账单起⾝走人。
蓝怡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好吧,虽然曾听说何大建筑师作风任性強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他的字典里面没有“礼貌”两个字吗?
冷静下来…蓝怡晴一次又一次的深呼昅,回想何夫人说过的话——她的儿子是一个挑战,却是一个很有昅引力的挑战。
是啊,无论是阳刚俊朗的五官,或者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傲慢霸气,他确实有昅引女人的本钱,绝大多数的女人看到他,目光大概很难从他⾝上移开。不过,最教女人蠢蠢欲动的应该是他的桀骜不驯,女人总是想成为男人浪子生涯的终结者,她也想试试看自己是否有这样的本领。
当何尹涛决定丢下⺟亲安排的相亲对象一走了之,就可以猜到自己的下场了——被狠狠臭骂一顿。即使故意拖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他也别想逃过此劫。
果然一回到家,他就被押进书房训了一顿,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忍一下就过去了,可是耳朵被轰炸之后,疲惫程度可想而知,这会只要往床上一躺,保证马上呼呼大睡。不过,疲累的他并没有回房,反而走出屋子沿着庭院的步道走下台阶,来到位于下方的停车场。
停车场旁边有一栋两层楼的小屋,何尹涛来到小屋左前方的榕树下,抬起头来,刹那间,他走进记忆的隧道,彷佛看见那个十二岁的丁雨菲正坐在枝头上唱歌。
她的歌声很特别,有着不属于那个年纪该有的沧桑凄凉,跟她清艳明亮的相貌更是差很大,令他对她产生了好奇心。
“你是谁?”
歌声止住了,她冷冷地垂下眼眸看他。“你很没有家教,问别人之前,必须先自我介绍,你是谁?”
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傲的口吻响应他,可是很奇怪,他不但不讨厌,反而还觉得很有意思,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无趣的让他想翻白眼。“这是我家,你这个外来人才应该自我介绍。”
“原来是少爷啊。”她的口气并没有因此变得尊敬。
“少爷…你是小菲?”他很快的就从她说的话和年纪判断出⾝分。上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摇摇晃晃走不稳,跌了一跤还扁嘴,两眼含着泪,无比心酸委屈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俏丽的小姑娘?
“丁雨菲。”她淡淡报上全名,言下之意,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
她的冷淡倨傲,令他第一次感觉全⾝上下的细胞充満斗志。“下来。”
她对他皱眉。“你不会上来吗?”
“爬树不适合我的Style。”他可是贵公子,怎么可以像只野猴子爬树?
“我现在不想下去。”
这个世界反了吗?“本少爷叫你下来,你就下来。”
“你有付我薪水吗?”
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付我薪水,我就会回答你——是,少爷。”
他明白的点点头,很慡快地说:“我付你薪水,下来。”
“不要。”
“我不是说要付你薪水了吗?”
她优雅的对他勾唇一笑,笑容中带着挑衅。“可是,我不想领你的薪水。”
怔了一下,两道浓眉缓缓往上一扬,他现在不只是斗志⾼昂,而且热血沸腾,真是越来越好玩了。“你知道惹到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我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是你跑来打扰我。”
是啊,情况确实是如此,可他硬要将责任推给她,她又能如何?“如果你不要躲在上面唱歌,我也不会跑过来跟你啰哩巴唆。”
“少爷就是少爷,连耍赖的功夫都⾼人一等。”
“你现在才认清楚现实,太慢了。”一想到她等等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的样子,他得意得好像背后长出一对翅膀,整个人都飞上天了。
“那又怎样?你在得意什么?”她实在不懂。
“以后你必须乖乖听我的话。”
“我的脑子不够灵活,想不通为什么以后我必须乖乖听你的话?”
“因为我是少爷。”
“你是少爷,但我不是你的婢女。”这位少爷怎么没搞清楚状况?
“你刚刚不是说…”
“我只是说你耍赖的本领超级了得,可没有说我会像婢女一样听你使唤。”
“我不是说惹到我要付上代价的吗?”
“你以为我会害怕吗?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人家都说我的胆子很大,为人很嚣张。”换言之,她根本没将他这位少爷放在眼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根本就是两条并行线,他能拿她如何?
很好,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令人奋兴的挑战。“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吗?”
她双手一摊。“你要试试看吗?”
停了三秒钟,他突地豪迈的放声大笑,笑得太激动,连肩膀都在震动。
“你觉得很有趣吗?”她觉得这位少爷有够奇怪。
“我喜欢挑战,若一个月后,你还可以在我面前如此嚣张,我就对你俯首称臣。”
她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当帝王,谁要你对我俯首称臣?”
这会他笑得更开怀了,她见状摇了头摇,实在不懂他⼲么那么开心,索性将双脚移到枝⼲上,闭上眼睛要小睡片刻。
他为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张的道:“你要在上面觉睡吗?不行,太危险了,不小心摔下来,即使没有要了你的小命,搞不好也会摔断手脚什么的,这不是在开玩笑,你快下来!”
“这里很全安,甚至比你现在所站的地方还全安。”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她将手上的书丢下,咚一声,正好砸中他的脑袋瓜。
她没有一点点歉意,还摆出一副“我刚刚已经警告过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