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宸带着他们来到一间雅致的楼阁,轻轻推房开门,走入房中,就见床榻上躺了个头发斑白的妇人。
“我娘己睡下了。”
“没关系,我先替她把个脉,也好知道是什么病灶。”
江拾欢走到床边,床上那位头发斑白的妇人,看起来慈祥和蔼,那让她想到她的师父,心里也多了一分亲切感。
她伸出手,轻搭在妇人的手腕脉搏上,这动作虽然相当轻柔,但是因病痛而浅眠的吕云衣还是醒了过来。
当吕云衣睁开眼,一看见江拾欢,脸上不噤浮现困惑的神情。
“娘,这位姑娘是大夫。”陆子宸开口介绍。
“大夫?不是才刚有大夫来看过吗?”吕云衣不解地问。
“那个…”陆子宸尴尬地瞥了皇甫硕和江拾欢一眼,最后说道:“听说这位大夫的医术较⾼明,所以请她过来看看。”
陆子宸扯了个善意的谎,不希望娘病了还要情绪波动。
皇甫硕和江拾欢都明白他的心思,因此对于伪“神医”的事情只字不提。
“原来是这样。”吕云衣望着江拾欢,脸上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想不到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竞是个医术⾼明的大夫,真是厉害。”
“好说,我先替陆夫人把脉诊断一下吧。”
江拾欢淡淡一笑,开始专心地把脉。
过了一会儿,见她收了手,陆子宸便立即追问道:“如何?”
“陆夫人染了肺病,应该已经两个月左右了吧?”江拾欢根据病症来推估。
“没错。”陆子宸点了点头,心底对于她能够准确说出娘患病的时间感到佩服不己。
“来,先呑下这药丸,我再帮陆夫人扎几针。”
由于这趟前往江南,有可能会需要医治师父的表弟,冈此她带了不少器具和师父特制的药丸在⾝边,这会儿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让吕云服衣下药丸后,她取出银针,手法俐落地扎了好儿处⽳道,过了一会儿,吕云衣的脸⾊果真红润许多。
“你真是好本事,我现在觉得整个人有精神多了。”吕云衣说道。
江拾欢笑了笑,比起那个招摇撞骗的伪“神医”她师父才真的可以被誉为“神医”而她是师父倾囊相授的弟子,医术自然比寻常大夫要好上许多。
“夫人的病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病情拖得久了一点,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调养,接下来只要连续扎上几曰针,再配合汤药一起服用,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就可以复原了。”江拾欢开口说明。
听她这么说,陆子宸顿时松了一口气。
“多谢姑娘…对了,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江拾欢。”
“那这位公子呢?”陆子宸又望向皇甫硕。
“我叫皇甫硕,只是她的保镖,不是什么公子。”皇甫硕轻描淡写地说。出门在外,他一向不喜欢张扬他“飞雪山庄”少庄主的⾝份。
江拾欢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听见他这么说,以为他真的一心只想当她一个月的保镖,那让她的一颗芳心悄然跌至谷底。
看来…看来真的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江拾欢暗暗昅了口气,強打起精神来,不想让别人瞧出她的不对劲。
她告诉自己暂时别再去想她和皇甫硕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想,她的心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陆子宸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开口问道:“江姑娘刚才说我娘的病需要连续扎针几曰,那不知江姑娘是古方便继续为我娘治病?”
“当然,我们会找间客栈住下。”江拾欢没什么犹豫就点头应允了。
既然她都已经揷手医治了,自然不会半途扔下病人离开,至少也得等到吕云衣的病不需要再扎针时再走。
谤据她的推估,应该只需三曰,耽搁不了太多时间的。
听了他们的话,吕云衣开口道:“我看,江姑娘不如就在这儿住下吧!”
“这样岂不是太打扰了吗?”
“一点儿也不会。”陆子宸说道:“我娘说得对,二位就在此住下吧,也好让我有机会可以好好款待二位,当作答谢。”
“这…”
面对他们⺟子的盛情,江拾欢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她转头望着皇甫硕,无言地询问他的意思。
皇甫硕对上了她的眼眸,俊颜掠过一抹犹豫。
以照料病人的立场来看,在陆家住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他瞥了陆子宸一眼,想到江拾欢对这男人表现出来的亲切友善态度,他就有股冲动想将她蔵在⾝边,不让陆子宸有任何可乘之机。
但,他知道床上的妇人确实很需要她的医治,而他的道德良知也不允许他做出利己不利人的自私决定。
“就住下吧。”反正只有短短几天而已,他叹息地想。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用过膳之后,江拾欢最后一次替吕云衣扎针,接着仔细替她把脉。
“陆夫人的病情己经大有改善,接下来只需依照我开的方子抓药,按时煎药服用就行了。”
“还喊我陆夫人?”吕云衣头摇说道:“不是都说了别拘礼,喊我伯⺟就行了吗?”
江拾欢笑了笑。“一时忘了,请伯⺟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怎么会见怪呢?”
听她们一老一少相处愉快,一旁的陆子宸也感到⾼兴,由衷地说:“多谢江姑娘,这几天多亏有你,我娘才能好得这么快。”
“别客气,能够治好伯⺟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们要走了吗?”吕云衣关心地问。
“是啊,我们还得去江南一趟。”
“不能多待几天吗?”
“这…”江拾欢的脸上掠过一丝为难。
吕云衣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瞒你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可惜夫君早逝…子宸这孩子又成天忙着事业,嘛像女儿贴心?不过…如果我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媳妇儿,那就好了。”
“娘,您说到哪儿去了?”陆子宸怕江拾欢会馗尬,忙开口解围。
“我没说错喇!你这些年迟迟不成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要让娘抱孙子?倘若你能娶个像江姑娘这样的好姑娘当媳妇儿,那有多好。”吕云衣的这番话,摆明了是希望促成这桩婚事。
陆子宸苦笑了下,歉然地望向江拾欢。
坦白说,他其实相当喜欢江拾欢,因为她不仅美丽,又有着一颗善良的心,确实很容易令人动心。
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对她极有好感,却似乎又不是想要娶回家当妻子的那种感情。
江拾欢微微一僵,吕云衣的话题让她感到有点尴尬,她不自在地瞥了皇甫硕一眼,无言地希望他替她解围。
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皇甫硕便转移话题地说:“她受了师父之命,要去江南医治师父的亲人,恐怕真的没法儿在这里多做停留。”
“原来是这样啊!”吕云衣一脸惋惜。“既然是师命,又是要救人,我也不好勉強,只是…唉…”
见老人家这么舍不得,江拾欢的心里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其实,若是撤开吕云衣希望她当陆家媳妇儿这件事不谈的话,她的心底其实也想晚一点去江南,因为这么一来,她才可以多和皇甫硕相处一会儿…
“真的不能再留下来小住儿天吗?”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吕云衣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看着她老人家一脸落寞失望的神情,再想到等他们去了趟江南、再返回山谷之后,她就得和皇甫硕分开了,一股突来的冲动,让江拾欢不噤脫口说道:“那…就多留两天吧!”
“真的?!”吕云衣一脸惊喜。
“嗯。”江拾欢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
相对于吕云衣一脸欣喜的表情,皇甫硕却皱起了浓眉。
罢才吕云衣才说了想要江拾欢这样的媳妇儿,这会儿她就决定留下来,难道不怕被认为她愿意当陆家的媳妇儿?还是…她是真的想当?
倘若答案是后者…
这个猜测,让皇甫硕的眉头几乎快打结了。
浴沐饼后,江拾欢一⾝清慡地坐在镜子前面,轻轻梳理一头黑瀑般的长发,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她前去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皇甫硕,她不由得心跳速加。
“有事吗?”她望着他,心里暗暗猜测着他的来意。
“你确定要在这里多留两天?”皇甫硕开口问道。今天,他非要弄清楚她的心意不可。
“我不忍心让伯⺟失望…”
“只是这原因?”
江拾欢没料到他会追问,眼底掠过一丝心虚。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难道不是你自己舍不得,所以也想留下来?”
“我…我的确是有些舍不得。”除了亲切的陆氏⺟子之外,她心里真正舍不得的是他呀!
尽管继续上路之后,又能和他独处,可是当他们离江南愈来愈近,不就代表他们分离之曰也愈来愈近了吗?
她不想那么快与他分开,倘若他真的不想娶她的话,那她…她能待在他⾝边的,也只有这段曰子了啊!
这番曲折的心思,她没法儿向皇甫硕说出口,而她闪烁的神情,却让皇甫硕误会了她的意思。
“舍不得谁?陆子宸吗?”
“当然不是!”
她心里真正舍不得的人是他呀!可她没有勇气坦白说出来,只好说:“我舍不得陆夫人呀,她待我这般亲切和善,我怎么忍心让她老人家失望?”
“不论你究竞是舍不得陆夫人或是陆子宸咱们都不应该继续留在陆家。你难道忘了你师父的交代?k,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去江南?还是你庒根儿就不想去江南了?”
听他左一句江南、右一句江南,仿佛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启程,然后尽早甩开她似的,那让江拾欢的心一痛,情绪有些失控。
“去江南!去江南!你心里只有去江南,然后把我抛下吗?你如果一心想离开,大可以自己离去,不需要继续当我的保镖,师父那边我自己会交代!”她激动地嚷着,同时也突然觉得,倘若他的心根本不在她⾝上,那么将他留在⾝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他这么不愿伴着自己,倒不如早点放他自由…可是,一想到他真的要离她而去,她的心就泛起了难以遏制的疼痛。
她转过⾝,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有多难受。
“你想走就走吧,不必管我了。”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下?”皇甫硕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巴不得摆脫我吗?”
皇甫硕有些错愕,不懂她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错觉。
“谁说我巴不得摆脫你的?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明明只想将她永远留在⾝边,不让她离开啊!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你明明就是!你明明一心想要快点到江南去,然后跟我解除婚约,跟我分道扬镳!你明明就不想娶我!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舍不得你,又何必故意拖延到江南的时间,只为了能够和你多相处儿天!”
昂气地嚷完后,江拾欢这才发现自己竞不小心怈漏了自己的心意。
她的俏脸瞬间胀红,匆忙逃进房间想要躲起来,但皇甫硕却也跟了进来,不仅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还顺手关上房门。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欢儿?”皇甫硕激动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