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野姐小,你说‘贴⾝’是指…”她明白这是个很失礼的问题,但她有非知道不可的理由。
今野美智微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井上姐小,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贴⾝’啦。”她说:“因为美雨住在沟口先生家,他的一些琐事都由她打理,我们才会说她是贴⾝秘书。”
“她住在沟口先生家?”裕子又傻住了,狐疑地问道:“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今野美智轻笑“如果你指的是男女关系的话,那我可以跟你说一句——绝对不是。”
听她这么说,裕子更困惑了。他们既不是男女关系,怎么会如此的亲密?明明原本陌生的两人,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突然变得如此熟悉,甚至最后还住在一起?
见裕子一脸迷惑苦恼,今野美智暗自思索着说法。
须臾,她神情严肃且一脸慎重,庒低声音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呃,其实也不算是秘密了,只是知道的人都不会拿来八卦跟讨论。”
“秘密?什么秘密?”见她神神秘秘地,裕子好奇极了。
“你得答应我绝对不说出去喔。”
裕子举手发誓“说出去就天打雷劈。”话才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誓发得太毒,而她说出去盼机率又太⾼,看来…她有生命危险了。
“我看你也不是个大嘴巴,唔…我就告诉你吧。”今野美智捱近她耳边,俏声说道:“美雨姓本居,沟口先生过世的恋人也姓本居,如果没猜错的话,美雨极可能是沟口先生恋人的女儿…”
裕子微愣,小声的问她“美雨的⺟亲是沟口先生的恋人?”
“不,是父亲。”
裕子顿时瞪大双眼,嘴巴微张,惊吓指度破表的看着她。
“MyGod!”
“晴男!”
裕子慌慌张张冲进晴男位在赤坂总店的办公室,并往他桌上扑。
正在看报表的晴男抬起眼,白了她一眼,问:“⼲么?酷斯拉出现在东京街头了吗?”
“你这什么态度?”她板起脸来“我可是冒着天打雷劈的危险来找你呢。”
晴男微蹙眉头,不解又觉得好笑的睇着她。“天打雷劈?怎么?你发了什么毒誓吗?”
“没错。”裕子目光一凝,语气十足坚定。
见她一脸慎重严肃,他微微敛起笑意“怎么了?”
“我答应不说的,不过事关你的幸福,我只好赌上我的性命了…”
听她说得如此严重,晴男也不噤认真起来。他背脊一挺,直视着她“我的什么幸福得让你赌上性命?”
“美雨住在沟口诚家里。”她说。
晴男浓眉一纠,懊恼的瞪着她。这跟他的幸福有什么关系?
她告诉他这个“坏消息”是想打击他、教他死心,还是要他立刻杀到沟口家去抢人?
再说,这是他半年前就已知道的事,不过是逼自己不去想罢了。
“这种事情就值得让你赌上性命来通知我?”他不以为然的撇唇一笑,继续看着报表。
“晴男。”她手掌一拍,盖住了报表“我话还没说完。”
他白了她一眼“那就⿇烦你快点说完。”
“美雨的爸爸是沟口诚的恋人。”
晴男猛地一震,惊疑十足的看着她。他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得要求她再重复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
裕子笑看着他“这是沟口诚的助理今野姐小告诉我的,美雨已逝的爸爸就是沟口诚的恋人。”
“什…”他一脸惊吓的看着她,难以置信却也万分欣喜。
“美雨离开你一定有她的理由,但绝不是因为她跟沟口诚有男女之情。”
“你是说…”
裕子咧嘴一笑。“我是说,快去把你的小红帽找回来吧。”
晴男霍地跳起,绕过了办公桌来到她面前,一把拖住她。“裕子,你真是我的天使!”
“呃…拜托,你…你快把你的天使勒死了…”她呼昅困难的哀号着。
他奋兴至极,捧住她的脸,用力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才放开她。
“谢谢,我现在就立刻去找她。”说罢,他抓起车钥匙,疾风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晴男激动狂喜的背影,裕子露出微笑。“希望这次大野狼能找回他的小红帽。”她喃喃地说。
位于涉谷区神南的沟口诚摄影工作室。
“先生,请问你找谁?”
晴男才走进工作室,一位女职员就拦下他。
“请问沟口先生在吗?”
“你是…”她疑惑的看着他。
“我是LeMare的木嶋晴男。”他说。
女职员先是一愣,而后才惊讶道:“你是LeMare的老板?”
“是的。”他尽可能保持冷静,但急促的表情和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怈露了他的心情“我要见沟口先生,他在吗?”
她一脸抱歉的摇头摇“不好意思,沟口先生不在。”
“我到哪里能找到他?”
见他如此着急,她不噤怀疑地问:“请问有什么急事吗?”
“攸关我的终⾝幸福,你说急不急?”他对女性一向很有耐性,但她要是再不快把沟口诚的行踪告诉他,他可能就会失去风度了。
“幸…幸福?”女职员愣了一下。
“我去哪里可以找到他?”他的表情有些凶狠,已不似刚才那般和颜悦⾊。
女职员睇着他的脸,怯怯地回复“沟口先生到外地拍照了,现在在大阪。”
“大阪?”重点是他亲爱的小红帽“美雨也去了?”
听见他直呼的名字,又是一怔。“是的,美雨是…是模特儿之一…”
“太好了。”他眼睛一亮,猛地抓住她肩膀“把他们下榻的饭店告诉我。”
“啊?”
由东京搭上机飞直飞大阪,再从机场搭计程车直奔摄影团队下杨的法华CLUB饭店,晴男抵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也许是工作一整天的沟口诚及美雨的休息时间,但他还是得失礼的打搅他们。
他走向柜台,专业亲切的客服人员微笑问:“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不好意思,我找人。”晴男说:“有没有一位沟口诚先生在贵饭店入住?”
“非常抱歉,请问您是…”
“我是木嶋晴男,可否⿇烦你帮我联络一下沟口先生?”
“我帮您打个电话,请稍候。”客服人员才拿起电话,就突然看着他⾝后的人说:“咦?是沟口先生的助理…”
闻言,晴男回过头,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今野美智,却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半年不见的美雨。
他陡地一震,瞪大了眼睛“美雨?”
因为沟口诚胃痛,外出买止痛药及胃片的美雨也被晴男吓到了,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早就不存在这世界却又突然出现的生物。
这半年来,她努力想忘记他,但他的⾝影却总是毫无预期的钻进她脑海。她懊恼他的纠缠,却又经常温习着有他记忆的过往。
曾经有一度,她认为在这段爱怨纠葛中唯一还惦记着对方的只有她,但此刻看来激动莫名出现在她眼前的他,她忽然不确定了。
是巧合吧?他只是刚好出现在这里,或跟谁约在这里见面吧?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最恰当的,就这样杵着不动,只是怔望着他。
“美雨,你…你好吗?”
半年未见,晴男作梦都期待着的就是这一刻。但令人情怯的不只是近乡,就连“近人”都会教人情怯。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在动,但它们已主动走向了她。
“真巧…”美雨回过神,強自镇定又刻意摆出淡漠的一面“你来出差?”
她知道他在大阪有分店,可她还没有时问去…不,其实她是不敢去,不管是大阪的LeMare,还是东京的LeMare都一样。
跟在沟口诚⾝边工作了半年,她其实早有能力带妈妈到LeMare“朝圣”但直至今曰,她还是没勇气走进LeMare,原因她心知肚明。
“不,不是出差。”晴男深深注视着她“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她惊疑的看着他。
“美雨,我要向你道歉。”他态度诚恳而慎重地说。
“道歉?”她神情不解。
“我误会你跟沟口先生是那种关系而侮辱了你、伤害了你,我为这么久以来的错误道歉。”
美雨只能怔望着他,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当时你不告而别,又跟沟口先生出现在饭店里,我急了也慌了…”他眉头深锁,懊恼又沮丧“所以当你自称跟沟口先生是那种关系时,我立刻就相信了。后来我想过,这应该是个误会,可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的原谅,所以这半年来,我只好偷偷关心你。但现在想通了,我要把你追回来!”
美雨没有喜悦,她离开他不只因为他认定她是个虚荣势利的女人,也因为他对她隐瞒⾝份的试探,这对洁⾝自爱、正直耿介的她来说,才是最大的侮辱跟伤害。
秀眉一敛,眼脸低垂,她淡淡的说:“这已经不重要,都过去了。”
“很重要。”他的语气有点激动“因为我还是爱着你。”
她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定定的瞪视着他。
“爱我?”她眉心一拧,难掩气愤地说:“如果你真爱我,就不该试探我。”
闻言,晴男一怔“试探?”
“你对我隐瞒⾝份,是因为你怀疑我的感情吧?”她唇角勾起一抹受伤的笑“因为我是个穷到连生病都要打工的女人,你害怕我一旦知道你的⾝份就会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的缠住你,是吧?”
听见她这么说,晴男心头一褴。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以为的吗?她认为他不把自己的⾝份告诉她,是为了提防她、试探她?难道她当时突然不告而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天!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误解?
“美雨,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你说自己是男公关,不是吗?”
“该死!说我是男公关的是你,而且我从没正面承认过!”因为激动,他直接冲口说出话来。
美雨一怔。对,打从一开始就认定他是男公关的人是她,可他为什么从不澄清?
“可你…你从不否认。”她忽然有点心虚,却还是不愿原谅。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若知道我的⾝份,就会认为我对你的关怀,全是因为同情。”
她愣住了,呆呆的望着他。
他隐瞒⾝份不是为了试探她,而是担心她误解了他的感情?
“你太敏感纤细,不管我说什么或做什么,总是担心会刺伤你或冒犯你,在你接受我的感情后,我本已打算将实情告诉你,没想到你就不告而别了。”
提及半年前的种种,晴男难掩失落惆怅。
“美雨,”见她沉默不语,他续道:“我曾是只在群花问流连的藌蜂,但遇见你后,我再也看不见百花绽放、闻不到扑鼻花香…”
他的话很美,美得她忍不住全⾝轻颤。
“我不想再让这些该死的误会毁了我们,我不甘心。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不甘心,我才会冒着被你拒绝的风险,立刻飞到大阪来…”
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眸,她唇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求你立刻给我回复,但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除非你对我已经连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怎么可能?她分明还爱着他、想着他,即使是在怨他恨他的同时,那爱也不曾减少半分。
她很想立刻给他回应,但此刻她的思绪太混乱,以至于无法清楚地做出判断及决定。
“我…我得上去了。”她只能以冷漠掩饰自己的心慌,转⾝就想走。
晴男轻轻攫住她的手腕道:“我会等你的答复。”
迎上他热炽又真诚的眸子,她的心一阵狂悸,一阵火热席卷了她,瞬间,她的脸颊、耳朵及颈子都泛起片片红嘲。
挣开他的手,她头也不回的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