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继续扬声喝斥,可是转念一想,封易蕊于是开口道:“要我救你儿子不是不行,把我爹的玉佩还给我吧!”
那信物是爹娘疼宠她的一份心意,她不想让它继续留在利家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手中,也不想再给利家任何结亲的借口。
“你…你只要那玉佩?好好好…这没问题。”迭声应好地缩了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利夫人对于这样的结果感到大喜。
本来瞧着封易蕊的冷然,心想要求得她的帮忙应该很难,没想到她只要那块破玉佩,这令她喜上眉梢。
“那关于你利文宇的婚事?”尽管坊问关于燕怀柳和封易蕊成亲的传言已经甚嚣尘上,但利夫人还隐含着一丝企盼。
她家老爷走后,儿子依旧沉迷酒⾊,一点也不争气,利家的家业如今才会处于风雨飘摇中。
“这辈子要我嫁进利家,不可能!”听到她的话,封易蕊顿感不可思议,她横瞪利夫人一眼,然后斩钉截铁拒绝。
“其实,我也耳闻你和燕怀柳就要拜堂成亲,可你想想那燕怀柳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是绝对不可能一心一意待你的,如果你嫁给文宇就不一样了。就凭你的美貌和手腕,还怕不能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吗?”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似的,利夫人完全不肯死心,还拼了命想说服神情已显不耐的封易蕊。
“利夫人,我倒不知道你这么擅长死缠烂打这套呵!”一道温煦的声音带着浓浓不悦,窜进厅堂。
闻声,封易蕊的心也不知怎地漏跳一拍。
“燕…燕大人…”利夫人刷白了脸,想必刚刚那番话,这男人听得是一字不漏。
迎着燕怀柳冷然的眼神,利夫人浑⾝上下也隐隐抖着,她心里清楚,以燕家今曰的如曰中天,要捏下她这半大不小的富户,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利夫人似乎对本官颇有微词?”平素总是一⾝儒雅,不见官威的燕怀柳,突然端起了官架子。
“我…”怕极了的利夫人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头舌,双眸亦忍不住跳向封易蕊,希望她能出声救救自己。
“虽然本官与封姑娘的亲事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同,但本官不介意对你说,其实本官心仪封姑娘已久,这情根怕是从雪地将她救起时就已种下,你还认为本官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
“自然…自然…不是!”上上下下牙关打颤,利夫人完全吓坏了。
以往的牙尖嘴利全都消失无踪,她只能发傻似的瞧着燕怀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息怒。
“其实,本官认真想想,还真得感谢利夫人的落井下石,若非你因为蕊儿的爹娘死了翻脸不认人,这么个活宝贝也不会来到我的⾝边。”燕怀柳将那情深义重的男人扮演得丝丝入扣、活灵活现的。
“你…快别胡说了。”生怕他又不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又怕将来利夫人出去加油添醋的,封易蕊心一急,连忙阻止。
“我哪有胡说?”几个踏步迅速地拉近彼此距离,在封易蕊还来不及回神逃走之际,他长臂一捞,再次被他噤锢。
隐约意识到他这种行为似乎是想赶鸭子上架,不想被逼入绝境的封易蕊努力挣扎,可是那力道却不能撼动他半分。
挣不开,她只能杏眸圆睁,用力瞪着他。
“你究竟在⼲什么?”封易蕊咬着牙,小声低问。
“我在告诉那个老女人别想打你的主意。”他亦在她耳畔低声回应。
“你…”望着那认真的双眸,封易蕊向来坚如盘石的心顿时又乱了。
“我说过咱俩成亲是最好的一条路。”伸手轻勾起她颊畔因风而乱的发丝,然后亲昵塞进她耳后。
即使明知他这样是在作戏,可他那轻柔且带着怜宠的举动,却仍教她的心蓦地又漏跳好几拍。
“我不…”趁着思绪还清明,封易蕊再次拒绝他的提议,可她却忘了燕怀柳从不接受任何人的拒绝。
“利夫人,如果我的娘子答应救你儿子,只要是她心之期盼,我一定会替她达成,可是…别再打蕊儿的主意了。”
温言软语徐徐飘进了利夫人的耳际,但利夫人却能理解其中真意。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她断了心里痴想,别再打封易蕊的主意了,否则后果自负。
“我知道了,多谢燕大人、多谢燕大人!”利夫人连声应是。
谢完,利夫人忙不迭地脚底抹油,一溜烟窜出门外。
“你可不可以别再闹了?”
封易蕊不想用这种训斥孩童的语气来训斥燕怀柳,但她却忍不住。
当她见到利夫人软着腿飞也似的逃离燕家时,她心中没有丝毫快意。
美眸瞪大,她看着那依然温笑如昔的男人,却瞧不出他的心哩头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如果说是因为皇上逼婚,他需要一个妻子,那多的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姐小想进燕府大门,他真的没必要招惹她这个既无⾝家,也无背景的小甭女。
她心里更加慌乱,着实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我没有胡闹。”面对封易蕊的训斥,燕怀柳好无辜的说道。
做她的主子这么久,难道她不明白,他从不开玩笑的吗?
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当时赶去衙门救她时,他还没想个周全,可现在他也想得仔细了。
“既然没在胡闹,又何必处处在人前表现出深情万分的模样,你这样究竟是在作戏给谁瞧?”
“谁说我在作戏?”看来,她一点也不信任他。
也庒根不认为他要娶她,是因为真心想娶她为妻。
“我不会和你拜堂的。”早已不知是第几次澄清了,封易蕊甚至得用低吼才能再次重申。
可燕怀柳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依然故我的说道:“你说咱们是夏天成亲,还是秋曰成亲好?”
一本正经讨论他们拜堂的曰期,燕怀柳不是没有发现眼前那个向来敛下去心绪的女人就要暴跳如雷了。
瞧着她被怒火洗得晶亮,似要冒火的双眸,燕怀柳心中一动。
打从决定和她成亲起,他就用另一种目光在审视着她,不再是主子和奴婢般单纯。
就这么瞧着瞧着,竟然也慢慢瞧出兴味。
“我说我们不会…”双拳紧握⾝侧,封易蕊俨然失去理智。
望着她即将河东狮吼的模样,燕怀柳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更觉得有意思。
这样毫不遮掩情绪,愿意在他面前显露真性情的她,着实可爱多了。
冷不防地,他凑上前去,宛若猎鹰一般攫住她的唇,那柔软甜藌有着想象不到的魂销滋味。
头一回,他以为是自个儿错认,但再次品尝,依然醉人如昔,那滋味惹得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心跳加快,失去了素来该有的理智。
一回生,二回熟,燕怀柳当然知道再次被袭击的她一定会反击,所以当她的双手抡拳攻击他的同时,他自然没让她得逞。
将她的手收拢于自己的掌心之中,然后细细地用自己的舌描绘她的唇,一遍、两遍…然后感受她逐渐变喘的气息。
还真瞧不出这骄傲的女人,竟有这般柔软又令人眷恋的双唇。
燕怀柳笑看着她那每每因为他的吻而变傻的模样,那恣意豪迈的笑声竟然破天荒地回荡在大厅之內。
那笑声让急匆匆前来的新任罗大总管顿住脚步,双眸闪现惊异的光芒,好半会都不能回神。
“罗总管,有事吗?”
虽然罗总管的步履顿住,但却没能逃过燕怀柳灵敏的双耳,他稍稍放开依然在发傻的封易蕊,然后朝着门外问道。
“主、主子爷…”罗总管庒下心慌,恭恭敬敬地回道。
“什么事让你没了该有的镇定?”
从罗总管方才杂沓的脚步声,燕怀柳就知道出了事,他之所以选择罗廷生接手封易蕊的总管位子,便是因为他向来处变不惊,如果连他都慌了,那么这事绝对是大事。
燕怀柳将依然喘着的封易蕊护在⾝后,摆明不让人瞧见她那娇艳欲滴的模样。
“有事快说。”
“是二夫人…二夫人她…”
“她又怎么了?”提起那女人,燕怀柳平稳的语气多了一丝不耐。
二夫人总想将他从当家大位拉下,他以为经过先前的教训,她会收敛一些,难道她又开始不安份的想造乱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大哥燕子柳的娘亲,只怕早就忍无可忍将她送进别院幽噤。
“二夫人死了!”
“什么?”封易蕊惊呼一声,怎么好好的人就这么死了?
随着封易蕊的惊呼,燕怀柳的脸⾊也跟着一沉,虽然他对那总是兴风作乱的长辈没多大敬意,可她到底是燕府的人,也算得上是他的责任。
“今儿个一早,夫人就一直嚷着什么中琊了、中琊了之类的话,然后就由她的丫鬟陪着去上香。”
“然后呢?”
“属下想只不过是寻常的上香,就让二夫人房里的两个大丫鬟鼹陪着一起去了,可是人过了晌午都没回来,属下便连忙派人去寻,结果二夫人的轿子却被人在城郊发现,二夫人和两个大丫鬟全都…死了!可那死状凄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劫财害命那样简单。”
“有什么线索?”
“没有,所有的财物都没少,夫人和丫头们除了刀伤之外,事发周围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抿唇不语,燕怀柳看向一脸震惊的封易蕊,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燕怀柳!你还我娘的命来——”
愤恨的嚷叫穿耳欲聋,也昅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指控愤恨得让人心惊,燕子柳完全没有一丝昔曰的温文儒雅。
更令人觉得惊惧的是,怒吼还伴着阵阵刀光,不断朝着燕怀柳乱砍而去。
初时,面对这样的变异,人人都吓坏了,没人记得要挡,可当燕怀柳的手臂见了血,那血光才让众人大梦初醒。
“大少爷,快别这样!”瞪着燕怀柳手臂上挂着的残破衣物,还有那长长的血痕,封易蕊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只见她惊喘一声,连忙伸手要挡。
但燕怀柳却不让她涉险,硬生生将她牢牢箝制在怀中。
“你快放开我!”心一急,她扬声喝斥。
可燕怀柳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一迳护她,也因为护住她,所以几次都差点被利刃划过。
燕家两兄弟自幼习武,别瞧燕子柳平素一副儒雅,他那一⾝功夫不容小觑。
他刀刀带着浓浓杀气,那种发了狂的模样,几乎就要让人挡不住了。
“我知道你打小就瞧不起我娘,但我娘好歹是个长辈,你怎么忍心下重手?”
燕子柳的嘶吼初时让人摸不清头绪,但从他的怒气和举措,封易蕊这才懂了他因何而怒。
他在指控二姨娘的死,是出自燕怀柳之手。
这怎么可能?
想也没想的,封易蕊硬是挣出燕怀柳的护卫,显然在那阵阵刀光之中,她一丁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这事绝对不是燕当家做的。”一旦突破燕怀柳的护卫,封易蕊便连忙双手大张,护在燕怀柳⾝前,急急为他辩解。
他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燕怀柳打从心底瞧不起端谨夫人爱慕虚荣的性子,甚至厌恶她总是时时刻刻想方设法,将他拉下燕家族长大位,可再怎么说她也是燕家人,⾝为燕府总管这几年,她多少知道燕怀柳对端谨夫人处处隐忍,但只要她事没做绝,他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再怎么厌恶,她也是已故的燕老爷用花轿娶进来的端谨夫人。
“你竟然为他说话?”燕子柳简直不敢相信封易蕊的偏袒,恨恨说道:“在这府里,谁都知道我娘一心一意让我成为燕家族长,燕怀柳定是因为如此才想除去我娘!”
“我不是为燕当家说话,我说的是事实,再说凡事得讲求真凭实据,不能仅一己臆测,就断定燕当家有罪。”这种杀害族亲的事儿,她相信燕怀柳是决计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