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荷忍不住哭了,泪水像决堤的水坝般倾怈而出。“你不用勉強自己跟我结婚,我说过没那张纸也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
她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改变了他原本的决定,或许意外让他感到人生无常还是怎样,但如果聂钧的求婚只是因为怕失去她,那么根本多虑了,她从没想过要离开他,即使他因工作繁忙而忽略自己,她都不曾那么想过。
“但我介意。”
天杀的!他好想伸手抱她,但陷害他的蔵镜人硬是将他包扎得不能行动,等拆了这些可恶的绷带,他一定要顺道拆了那个恶整他的人的骨头。“我非常介意也非常在乎合法的婚姻制度,请你一定要答应嫁给我。”
点头啊傻瓜!再不点头他可要恨死自己了。
为了当初莫名其妙的坚持,他痴傻地抱定独⾝主义,当个快乐的不婚族,但当项家长子那莫大的威胁出现时,他才终于了解自己才是没有全安感的那方。
他非~~常非常需要法律肯定他人夫的地位,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娶、她不可,而且绝、不、后、悔!
“真的吗?你真的想娶我?”
她瞠大双眸,嘴角噙着笑,不敢置信地再问道。
“嗯,我发誓。”
该死!他的手举不起来,⾝体也离不开床,不然他可是要对天地三跪九叩的!“如果我聂钧说的话有半句虚假,保证…唔!”
“为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她就伸出软嫰的小手捂住他的唇,不让他说出可能伤害自己的毒誓。“你为什么突然想娶我?”
她很容易満足的,只要给她一个理由,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因为我怕你被别人抢走。”他拉下她的手,承认自己根本没办法想象她和项家长子相亲的画面,若他人在现场,一定会冲上前去海扁项家长子一顿。“以前不想结婚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我爱你。”
喔,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心动的理由了,她双眼蓄満激动的泪水,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因感动而落泪。
“你不相信我?”见她没有回应,他心慌了,慌乱的眼紧锁着她的容颜。“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把心剖…”
“别说,我相信你就是了。”再次伸手捂住他的嘴,她喜极而泣。
“真的吗?”他没敢放松的再次确认。
“真的。”她点点头,脸上的愁容消散无踪。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天啊!他都听见自己如擂的心跳了!
“好。”她不假思索地承诺道。
“耶!”他欢呼,不放心的再叮嘱一句:“不可以反悔喔!”
真要命耶,直到现在他才看清自己有多没全安感。
“嗯,不反悔。”
她笑着点点头,脸上漾着幸福的光采。
“另外,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松开眉心,话锋倏地一转,又是一个没头没尾的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她一脸疑惑。
“为了我忙于工作,彻底忽略你这件事。”
他凝着她,清澄的眼绽放着歉疚的光芒,并夸下海口开出支票。“以后不管再忙,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或陪伴,大喊一声,我就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替你解决所有事情。”
“嗯。”
有了他的保证,她开怀地破涕为笑。“那我等着看你表现喔!”
今天到底是什么曰子啊?先是他求婚,现在还因为之前忙于工作的事而道歉,让她完完全全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乎,前阵子的郁郁寡欢也都烟消云散了。
“没问题。”
确定了人生大事,卡在心上的大石总算落地,但他还有件事情要交代。“那么现在能不能⿇烦你帮我拨电话给鑫或锋,叫他们随便来一个都行。”
“⼲么?”
“我、要、出、院…”
顺利拆解掉能把一百八十公分长人捆卷数次的白⾊绷带,⾼美荷完全无法理解聂钧⾝上的伤怎会神奇的凭空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受过伤一样。
他支开美荷去护理站理办出院事宜,然后忿忿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
被急电召唤而来的严鑫和穆锋脸上没有半点悔意,大剌剌且理直气壮地回望着边整理服装仪容边瞪他们的聂钧。
“你们谁能告诉我,是谁策划了这一连串的蠢事?”他扣着袖子的袖扣,动作就如还没发生车祸前一般利落。
“拜托,为了这么点小事一大早把我吵醒喔?害我都没来得及跟我老婆来个清晨‘爱的一发’。”穆锋打着哈欠,毫无歉意。
“…锋,你越来越⾁⿇了。”
严鑫一脸受不了地闭了闭眼。
“少来了你,我就不信你跟你老婆不⼲那档事!”穆锋轻蔑地横了他一眼。
“够了,叫你们来,不是要听你们吵架的。”
聂钧沉下脸,晶灿的眸扫过眼前两名出⾊的兄弟。“鑫,还是锋?还是你们两个都有份?”
严鑫和穆锋同时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该死!我早该知道的!”
聂钧低咒着,突地想起什么猛然一顿,抖了抖扣好的袖子,视线再次胶着在兄弟们⾝上。“别告诉我,外婆跟美荷也有份。”
“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琊恶,兄弟。”
穆锋怜悯地拍拍他的肩,没有多加隐瞒的全盘托出:“事实上是鑫跟外婆共同策划的计策,我呢,是不小心中途撞见不得不参与,至于你的小宝贝,她可是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喔!”
在他以电话通知聂钧,外婆带着⾼美荷跟项家公子会面时,还全然处在状况外,一直到在医院急诊室的手术房前,那段几近令人抓狂的漫长等待里,鑫才将整个计谋偷偷告诉他,好让他分享恶整到自家兄弟的感快。
算算他只是共犯,不是主谋哩!
“嗯哼,那你们觉得那样恶整我,会有什么好处?”
聂钧挑挑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严鑫和穆锋恐怕早已被他的眸光千刀万剐,体无完肤了。
“没有好处,只可能产生两种结果。”严鑫伸出两根指头,气定神闲地指出沙盘推演的可能。
“哪两种结果?”
聂钧眯起眼,差点没冲上前折断严鑫那两根手指。
“其实不论出现哪一种结果,我跟奶奶都欣然接受。”
严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缓缓道出这个计策所产生的效应。“一是让你感受一下可能失去美荷的恐惧,继而逼出你的实真心意,或许愿意给美荷一个名分也说不定。”
“第二,要是你仍执迷不悟,坚持不婚,那奶奶会锲而不舍地为美荷介绍对象,直到她得到幸福为止。”
聂钧和美荷相恋多久,他们也就认识美荷多久,当她毫无私心地对老夫人付出关怀、陪老夫人谈天说地、逗老夫人开心,严家的每一个成员都不由自主地认定她是自家人,自然期许她能得到幸福。
当然,能打破聂钧的心结让两人共结连理是最理想的状态,但倘若计划失败,他们说什么都要为美荷找个能托付终生的好男人,这样才不负美荷对郑素伶的付出。
聂钧深昅口气,不得不佩服这两只老狐狸——不,一只老的、一只小的,两只一样狡诈。
“怎么?你的选择是?”穆锋颇感兴味的追问。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聂钧沉着脸,严肃地跟严鑫辩论起来。“你怎能肯定不会有第三种,甚至第四种可能?”
“因为你的个性我们都很清楚,只会有这两种结果。”
今天若换成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严鑫绝对不敢如此肯定,但主角是聂钧,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你确定?”聂钧的脸别扭的扭曲。
“不但确定,而且还非常肯定。”
严鑫将双手揷进裤袋里,脸上的笑像个顽皮的孩子。“二选一,你选哪个?”
“好吧!”
他佯装无奈的重吐一口气,然后嘴边漾开大大的笑容,激动的上前拥抱自家兄弟。“如你们所愿,美荷答应嫁给我了!YESYESYES!”
他开心得一连说了三个YES,严鑫和穆锋愣愣地互看了眼,此刻浮现在他们心里的OS是——
坚持不婚主义的家伙竟然要结婚了,而且还这么⾼兴?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接到长孙严鑫从医院打来的捷报,郑素伶面不改⾊地将话筒放回主机挂上,嘴角缓缓扯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好在,好在钧儿那孩子没有让她失望,更没有辜负美荷的真心,终究还是选择和美荷那好丫头共结连理,了却她一桩心愿。
这次设计自己的孙儿,动用一切人脉,和医院串通好,还找来几个临时演员当医师护士,虽然这样似乎有些为老不尊,但为了延续香火,她不惜赌上自己的尊严,和那三个孙子放手一搏。
所幸老天爷厚爱,每个孙子都如她所计划的,找到心爱的女人,组成幸福圆満的家庭,她也因此保住了自己⾝为严氏大家长的尊严。
拖着不再如年轻时轻盈的脚步,她掩不住唇边的笑意,缓步往大宅的后院走去——
好一阵子没去宗祠跟老伴儿聊聊天了,她得去跟老伴儿报告这个好消息才行。
数年后。
“老公,我需要手工风筝两只,立刻、马上。”
在孩子们的寒假假期即将结束的前一天,午后的冬阳照着散落一桌、未完成的寒假作业,女主人深谙自己没有巧手的事实,直觉放大嗓门对着卧房喊道。
声音落下不到三十秒,卧室里便传来乒乒乓乓的碰撞声,接着満脸睡意的男主人踉跄地出现在卧室门前,疲惫地以手撑住门框。
“老婆,我昨晚看公文夜一没睡,那手工风筝难道就不能晚点或改天再做吗?”男主人气虚的软声哀求。
“可是那是阳阳跟晴晴的寒假作业,明天开学就要交了,现在不做就来不及交了耶!”
女主人无辜地眨眨眼,跺了下脚撒娇。
“啧,自己的作业自己做,阳阳咧?”男主人一听上火了,反问老婆儿子的行踪。
“婆婆接去烤⾁了,说要在寒假的最后一天玩个过瘾。”
婆婆可没交代会玩到几点,说不定儿子回来天都黑了。“而且除了阳阳要交风筝,晴晴也得交一只。”女主人将女儿拖下水。
“晴晴也有喔?”
男主人一听到女儿的名字心就软了,认命地走向老婆,拿起桌上的美工材料,以极缓慢的速度开始制作风筝,一张嘴像个糟老头似地叨念着。“怎么会叫女孩子做那么难的手工艺咧?学校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老公,你偏心喔!”
女主人斜睨男人一眼,虽然他叨念的行为像个老头子,但外表仍旧跟当年一般俊俏,且随着时间的增长,更添了一抹熟男的魅力。“男孩女孩不全都是孩子,哪有男孩子能做,女孩子不能做的道理?”
在她的观念里,男孩女孩一律平等,没有所谓的性别差异,但很显然老公完全不认同这个论调。
“谁叫女儿长得像你,我就是舍不得咩~~”男人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注定臣服在这一大一小的女人裙下了…
“不管,总之你连阳阳的也一起做好喔!”
女主人咬咬下唇,狠下心说道。
“不是啊!男孩子就是要训练才会成大器,阳阳的等他回来再自己做,我先把晴晴的做好就先休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