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美荷嫁给别人!”他咬牙,犀利的眸里透出一股杀意。
“你凭什么?如果你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凭什么不让她嫁给别人?”穆锋嗤笑一声,笑他看不清问题的盲点。
“我保证我绝不会——”砰!
聂钧话都还没讲完,突地一个碰撞声直接穿进穆锋的耳膜,接着就没人回应,令他立时紧绷了起来。
“钧?聂钧?欸~~你别乱开玩笑喔…天杀的聂钧!回答我啊!”
机手那头传来的,只有沙沙的讯号声——
顾不得这场相亲会不会破局,穆锋在接到助理回报,确认聂钧的现状和就医的医院后,便急呼呼的直奔相亲现场,二话不说地拉起郑素伶和⾼美荷走人。
两个女人不明所以地觑着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锋载着她们直奔医院的路上,焦急地说明聂钧刚刚和他通电话时,意外出车祸的事。
一听见心爱的男人出车祸进了医院,⾼美荷豆大的泪珠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般奔流而出,而年迈的郑素伶则一脸凝重,瞧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外婆,你这回下手太重,有点过头了。”透过后视镜瞟见⾼美荷的泪颜,穆锋忍不住语带埋怨。
他和严鑫都很清楚,外婆总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推他们一把,因此他们都吃过这种无伤大雅且能促进和另一半感情发展的闷亏,可这回真的有点太超过了,害聂钧现在面临此等危险。
“我有做错吗?”
郑素伶倔強的辩驳,双手紧握,全⾝无法控制的轻颤。“是钧儿一直没给美荷一个交代,我才会介绍优秀的对象给美荷,这样哪里错了?”
“你的出发点没错,但你错估了钧对美荷的在乎。”
穆锋睐了眼⾼美荷,见她哭到几乎快昏倒,他心有所感的浅叹了口气。“不结婚不表示不爱美荷,他只是无法克服阿姨和姨丈带给他的伤害罢了。”
郑素伶不再开口,双眼凝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车厢里则充斥着⾼美荷低泣的呜咽,声声回荡…
当车子减速,缓缓驶至医院大门时,⾼美荷等不及穆锋将车停稳,便拉开车门跳车,直奔急诊室,差点没把在车里的两个人吓破胆。
一个才刚送进急诊室,一个就做出如此危险的动作,穆锋暗自祈祷外婆的心脏够強,不然他可就惨了!
他停好车,扶着年迈的外婆走进医院,在护理站找到抓着护士激动询问的⾼美荷,还有早一步得知消息便到医院守候的严鑫及助理。
“姐小,聂先生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手术,什么时候会出来我们也不晓得。”护士姐小沉声说道。
“可是…”美荷満脸挂着泪,相当令人人心疼。
“美荷。”
见穆锋让奶奶在椅子上坐下,严鑫无奈地上前拍拍⾼美荷的肩。“骨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别为难护士姐小了。”
不疾不徐一向是严鑫的处事原则,因此他⾝上总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定安力量,⾼美荷猛然一震,在回首凝视他的眼后,內心竟神奇地平静下来。
穆锋原想叫助理送外婆回大宅休息,但郑素伶坚持非得要等聂钧被推出手术室,确认一切OK后才走,严鑫和穆锋争不过她,也只好妥协。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尤其是面对着手术房,急诊室里的秒针似乎走得特别缓慢,约莫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被推出来的,是躺在病床上,四肢都被包扎得大大的,看来有些诡异的聂钧。
严鑫和穆锋的嘴角不约而同地菗搐了下,一个转向郑素伶报告手术成功,一个则拍拍⾼美荷的肩膀,要她放宽心,两人的脸部表情都像极力在隐忍某种情绪般,看起来不太自在。
“严大哥、穆大哥,⿇烦你们送婆婆回去休息,聂钧交给我照顾就行了。”
当病床被护士推往恢复室时,⾼美荷转头向严鑫和穆锋说道。
“我看还是请个特别看护来照顾好了。”郑素伶舍不得她如此辛苦,低声建议道。
“不用了婆婆,我可以的!”
⾼美荷拉住郑素伶,眼里透着坚定的神采。
严鑫和穆锋互看一眼,像在相传递什么讯息似的,嘴角又微乎其微的挑勾了下。
“你有我跟穆锋的机手号码,有什么事随时通知我们。”
严鑫搂着郑素伶的肩,奶奶今天一定累坏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好。”
她点点头,不忘叮嘱郑素伶。“婆婆,有我在这里照应,你不用担心聂钧,要好好休息喔!”
郑素伶轻应了声,在严鑫的搀扶下缓步走向长廊离去。
半个小时不到,聂钧从恢复室转到普通病房,护士跑来告诉她病房号码。
她谢过护士姐小后,脚步沉重地往聂钧的病房跑去——
若有似无的轻泣声扰醒昏迷中的聂钧,他微微张开眼,在接触到強烈灯光时猛然一闭,数秒后才缓慢地睁开双眼。
“谁…谁在哭?”
他的视线胶着在白⾊天花板的正央中,轻皱起眉。
见鬼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来过吗?
脑袋里迅速浮现好几个问号,而耳边传来的啜泣声也停了。
“聂钧?你醒了!”
倏地,⾼美荷清秀的小脸出现在他视线里,她的眼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像只小驯鹿,连声音都沙哑到像鸭子叫,显然是狠狠哭过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你哭了,为什么?”
他没有回应她急迫的问题,反而顺应心头的想望,直接切入重点。
“我没哭啦!”
闻言,聂钧瘪瘪嘴,最好是没哭整个眼睛可以肿成这样啦!
美荷昅昅鼻子,嘴角硬是挤出一朵差強人意的笑花。“你该不会连视力都撞坏了吧,我真的没有哭。”
当她被穆锋告知,聂钧出车祸时,整个人像被菗空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倘若聂钧有个什么万一,她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她和聂钧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而且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妻了,除非他不要她,不然她已准备好和他牵手共度一生,就算没有名分也无所谓。
这回他突然出车祸发生意外,更让她确认自己对他的爱已经深刻到毫无退路。
而他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她不能再让他担心,所以本能地撒着谎。
“这里是…医院?!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翻翻白眼,将话题转到自己⾝上,并试着移动⾝体。“还有,为什么我的四肢会被包成这样?”
“你别动啦!”
见他不安分地动扭⾝体,她忙不迭安抚道:“你出车祸了,⾝上多处骨折,刚动完手术,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千万别动喔!”
出车祸?
谁?他吗?
聂钧眨眨眼,闭上眼感受一下四肢,但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不太对。
别说是骨折了,他连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整个⾝体好得不得了——
该死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恶整他,把他弄成这副鬼模样?
聂钧忿忿地思索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未几,昏迷前和穆锋通话的记忆重回脑袋——
会是锋吗?
锋没事⼲么这样恶整他?
才这么想着,突地,美荷和项家长子吃饭的事冲进他脑袋,顿时令他竖起全⾝的汗⽑,并合理怀疑这整个事情不单纯,而且是非、常、之、不、单、纯。
“美荷!”他突然大喊她的名。
“啊?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医生…”
她被他吓了跳,差点没腿软。
“我不需要医生,我只想问你,外婆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跟项家长子吃饭?”他的声音有些不安。
“你怎么知道我在跟项先生吃饭?”⾼美荷愣了愣,不明白他怎会知道自己和婆婆的行程。
“怎么知道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外婆是不是要把你介绍给项家长子?”他几乎要咬着牙才能将话说得完整。
“呃,也可以这么说啦…”
她想了想,没有否认。“婆婆说…”
“不用说了!”
这个回答让聂钧一整个无法接受,他感觉全⾝的血液直冲脑袋,差点没脑中风。“帮我叫医生来,我要出院!”
“出院?你疯了吗?!”
四肢都被包扎成这样了还想出院?就算他对自己的复原能力再有信心,都不能这样乱来。
“你昨晚才动完手术,至少得在医院里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休养,医生不会让你出院的。”为了他好,也为了让自己安心,她绝不会让他这般恣意妄为!
“不管!我就是要出院!”
他像个闹脾气的小孩,胡乱动扭着⾝躯。“叫医生来,我要出院!”
“你别闹了好不好?”
⾼美荷怎能任由他这般胡来?她开口吼了句,随即红着眼眶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会担心工作进度,所以央托严大哥跟穆大哥代为看顾‘聂氏金控’,你就安心养伤,好吗?”
她泛红的眼令他安静下来,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好吗?”
迟迟等不到他的答应,她担心他又一个脾气上来大暴走,伤口裂开就⿇烦了,于是再三寻求他的回应。
“不好。”
她的泪像条无形线般,紧紧拉扯着他的心脏,他觑着美荷的泪颜,一字一句地道:“除非你答应嫁给我,我一出院我们就结婚。”
他知道现下的情势太可笑,一定有什么人在恶搞他,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婚”了!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受损,印象里在他失去意识前,似乎闻到车厢里散发出些许有点香又有些刺鼻的味道,那气味让他的肢体变得迟钝,意识也渐渐模糊。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向来车往他这边⾼速驶进却无力逃躲,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瞬间攫住所有思绪,紧接着他就没了意识。
但在那抹紧张感窜起,短短几秒之际,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她,⾼美荷。
初识她时的悸动、她回眸而笑的倩影、和他携手散步的情景,一幕幕像跑马灯般快速地从他眼前飞闪而过,就在那生死交战的紧绷时刻,他竟然想婚了——
懊悔自己没能把握幸福,懊悔没能让她成为他的妻,更懊悔她可能就此成了项家的长媳,和他永远分离!
在失去意识之前,聂钧清楚记得那种来不及把握的无力感,对天发誓再也不愿体验一次。
现下,他要及时把握机会,在项家长子抢走她之前,稳稳地将她套牢!
“啊?!”
完了,他真的撞坏脑子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要求?⾼美荷不由分说地伸出小手覆上他的额,测测他额头的温度。
“你⼲么?”他没好气地瞪她。
“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她的脸上明显写着忧心忡忡,为的是他的想法在短短几个小时內,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竟会想结婚,走入爱情的坟墓?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在车祸之前,你一点都不想结婚的呀!”
“不用提醒我,以前的我有多蠢。”
他昅了口气,诚恳的锁紧她微湿的水眸,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我想跟你结婚,想要你当我的妻,生一堆小表头叫我爸爸,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