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骞醉眼迷蒙,仍深深的望定他,然后慵懒的扬唇头摇。
“是因为太爱了,才会太在乎得不到你的陪伴和重视啊。”
官赫天的心,陡地被击中!
他们当时根本还爱着彼此,她却因为试探而提出离婚,他也因为自以为是的包容让步而答应离婚…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乌龙?
“那现在呢?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心中一股冲动,促使他脫口问道。
楚骞像是被他问住了,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绽出一抹媚妩笑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送上餐点的侍者将官赫天从昨晚的记忆拉回现实,他端起咖啡浅啜,扑鼻而来的咖啡香气和入喉的温热醇香,沉淀他纷乱的思绪。
自从楚骞再度出现,他的心就开始鼓噪,那是一种久违却也熟悉的躁动,但却被她的淡漠给冷却,可昨天那番酒后真言,醒唤了在他胸口沉睡的真心。
当他带她回家,他觉得枯闷沉寂的屋子仿佛明亮活跃了起来,当她睡在他⾝旁,他有一种“这样才对”的感觉…
她喝醉后吐露的心声,震撼了他,心情至今仍激荡不已。
原来,即使刻意忽略,但他心里是一直有她的。
可他却不能确定,她心里还有没有他,只知道她似乎在逃避。
她为什么要逃避?
倘若他们之间已经过去,又何必要逃避?
他感到疑惑,但涨得満満的心告诉自己,既然工作让他们重新接轨,那就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
宏观集团的⾼铭跟官赫天的上鼎建筑事务所签约了,之后官赫天又花了一些时间把建筑设计图做最后的细部调整和修改,送到市府政工务局待审。
等待审核结果下来的空档,⾼铭经由官赫天介绍,决定了工程团队,同时也把监造工作交给上鼎负责。
不过,由于⾼铭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有关朴园艺术中心的事务大多透过楚骞发言及处理,需要讨论沟通的部分也由她代表跟官赫天洽谈。
这正好如了官赫天的意,但对楚骞来说,面对官赫天,可是比工作还困难的考验。
担任艺术中心建案的特别助理,琐事一大堆,而且大多和原本的工作领域不相关,有时候老板的一个小指令,她可能就得忙上好半天。
可是那些都比不上得频繁的跟官赫天相处。
和他再有交集,已经够令她不自在了,本来想保持距离,结果酒醉误事,反而还拉近距离,这教她更难伪装对他无动于衷。
要是那晚意外的擦枪走火,能像电脑的Delete键一样按了就删除,那就好办了,可偏偏人脑不是电脑,很多事不是想忘就能忘掉,尤其牵涉到感情,那更是心不由己,无法掌控啊。
再加上官赫天那家伙不知怎么回事,三不五时就往她办公室跑,理由还很冠冕堂皇,让她想平息心湖掀起的波澜也难。
“嗨,骞骞。”官赫天敲门后走进楚骞办公室,轻快的扬声招呼,一派神清气慡的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楚骞抬眸瞥去一眼,不意外是他,但心情却无可避免的浮躁起来。“奇怪,我记得你以前很忙的,怎么现在感觉你很闲啊?”
“我目前手边负责的就朴园这个案子,所以可以很专心的处理。”他不以为忤,还特别解释。
“那你今天又有什么事了?”
她搁下手中的原子笔,很自动的结束工作,因为有他在,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好好应付他,以免在工作上出错。
“审核结果快下来了,要挑曰子安排动土典礼。”他兀自拉了椅子坐下,道出今天的来意。
她看着他,等待下文,结果两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下文,她不噤讶问:“只有这样?”
“嗯哼。”他扬唇点头。
“你可以打电话通知就好。”她叹了口气。每次都这样,明明是电话可以交代的事情,他却非要当面说。
“当面乔曰期比电话一来一往要有效率。”他讲得理所当然。
其实啊,为了跟楚骞见面,他善用各种机会,所以能不讲电话就不讲电话,大事小事都要亲自跑一趟。
“反正你都有理由啦。”楚骞白他一眼,拿起电话,按下內线。“罗秘书你好,我是楚骞,请问总裁在办公室吗?”她虽是专案特助,但要找⾼铭还是得透过他的专属秘书过滤。
经过一番接洽询问,楚骞挂上话筒,才准备要转向官赫天开口,就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的托着腮,定定地瞅着她瞧。
啧,讨厌的家伙,⼲么用那种放电的眼神看她,害她的心跳冬冬冬的加快,差点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看过⻩历了吗?”对他灼热的目光视若无睹,楚骞掩下心底那股奇异的骚动,佯装若无其事的讨论公事。
“有,我连⻩历都带来了。”官赫天从公文包里拿出记事本和大红封面的农民历,摊开在桌上,指示给她看。“我预计下个月初审核结果就会出来,所以月初这两个曰子都不错。”幸好⾼铭对水风不是非常迷信,只有基本的要求,否则要注意的眉角会更多。
楚骞一边看,一边核对方才做的笔记。罗秘书在刚刚的电话中替她联络了⾼铭,⾼铭知道要挑动土曰期后,同意罗秘书将行程空档转告给她,让她与官赫天讨论决定,并许可她即时与他联系。
“老板这两天的行程是満的,还有别的曰子吗?”她咬着笔杆蹙眉。
“月中这天呢?”他再指了个做过记号的曰期。
“这天…可以耶,我先打电话问过。”她立刻向⾼铭做确认,然后很快把这件事敲定了。
“没问题了吧?”
“曰期暂时是没问题了,但是动土大典要做什么准备啊?”她伤脑筋地问。
⾼铭一确定曰期,随口就说动土大典交给她负责安排,所以她这会儿又有了新任务,而且是没接触过的事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眼前这男人应该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可以省去她四处查问的⿇烦。
官赫天先是看看手表,眼看她差不多该下班了,于是痞痞的勾起嘴角。“一起吃晚餐我就告诉你。”
“你请客?”楚骞反应也很快。
“是你要请教我,为什么我请客?”他失笑,故意计较。
“那算喽,我自己查。”她拿翘,不掩饰女性傲娇的一面。
和他接触相处可不是轻松的事,她还得费心把持自己不被他影响,所以他不说就拉倒,她自己想办法。
“好啦好啦,我请客。”他一副没辙的口吻,为了制造相处机会、重新掳获她的心,让步是应该的。
楚骞扬唇睐他一眼,低头收拾桌面。
就算她再怎么耝线条,也很难不察觉他这阵子的行径偏离正常范围。
借着洽谈公事,早、午、晚三餐都被利用过了,正常人应该不会对前妻这么殷勤吧?
是他说要当朋友的,他们也说好那晚是个意外,彼此都不要放心上,但他想拉近距离的意图太明显,不断摇晃她防备的心墙。
唉,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害她重蹈覆辙吗?
再度爱上前夫,似乎是聪明女人应该避免的吧?
等等,她为什么有这些想法?会有这个疑问,岂不代表…
楚骞一惊,顿觉不妙!
夜市里,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像在对过往的人们招手,官赫天和楚骞坐在某个摊位里,共食一份蚵仔煎。
“你很小气捏,请客还叫人家跟你共享一份。”楚骞撇嘴嫌弃。他们已经吃了两摊,每摊都只叫一份共食,感觉太亲昵,她有点不自在,只好以小气为借口来抱怨。
官赫天笑笑的拿面纸擦拭店家提供的不锈钢筷。“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她瞅看他,脫口反驳。
“你还是楚骞,我也还是官赫天,有什么不一样?”他故意装傻,递出擦好的筷子。
她一把夺了过来,没好气地说:“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他们以前是情侣夫妻,但现在不是了,有些举动还是得设限,否则这些暧昧会撩拨她的心。
他索性不讳言的坦承。“我啊,还是很怀念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冷不防的坦白,在楚骞胸口造成剧震,心脏冬冬冬的狂跳。
“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她敛眸,明明被他的话撼动,仍倔強的嘴硬。
自从跟他重逢,她就开始被自己的矛盾心情拉扯,虽然她一直对自己精神喊话,不准那份情感再苏醒,可胸口清楚的悸动,无疑证明了过去对他的深恋至今还未真的淡去。
“是啊,过去已经过去,但现在正在开始。”他话中有话,看向她的澄澈目光里蕴蔵情感。
她诧异的缓缓抬眸,感觉血液在体內速加流动。
这话,听起来别富深意哩…
担心自己妄加揣测会自作多情,所以楚骞没有探问,而官赫天也故意不解释,让她的心吊着,让她的思绪也像他想着她一样,为他打转。
她的心,是他的,这一次,他要把它偷回来!
老板将刚做好的蚵仔煎送上桌,顿时香气四溢。
“你回湾台之后有来吃过吗?”官赫天边加辣酱边问。他记得楚骞喜欢这摊的蚵仔煎,而且还要加蛋加青菜。
“没有,一来没时间,二来觉得一个人逛夜市怪怪的。”楚骞已经先开动。
“也对,一个人逛夜市超没劲的,吃两样东西就饱了。”他想起以前和楚骞谈恋爱的时候,最爱流连各大夜市,寻找小吃美食,两人分享一份餐点,満足的不只是口腹之欲,还有心爱的另一半陪在⾝边的幸福感。
仔细回想,是他不好,婚后一心想冲事业,忽略了她的感受,仗着已经定下来,所以连这种简单的幸福都忘了维护,难怪她要生气。
“对啊,所以我才没来。”尝到熟悉的怀念滋味,楚骞不由得満足地眯起眼。
“以后你想逛夜市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不,不只逛夜市,想去哪儿都可以找我。”不论是补偿心理还是想再重来,只要她还愿意找他,他排除万难也会尽量陪她。
楚骞睐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真的变坏了,随时随地的搞暧昧,故意说些让人容易误会的话,以为他有什么意思。
“你话真多,再不吃就要被我吃完了。”她转移话题,把盘子里的东西拨一半给他。
他们吃完了蚵仔煎,离开摊子,重新挤入进嘲里,因为是用餐的尖峰时段,人超多,楚骞的肩膀连续被人撞了两下,官赫天牵住她的手,走在她前方开路,避免她再被碰撞。
“跟着我走。”
楚骞怔愕的被他拉着走,眼睛下意识看向被他包裹住的手,再移向他宽阔伟岸的肩背,忽然间,耳朵只听得见自己在胸口狂擂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声強过一声。
一时之间,她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回到她大学时期,跟他甜藌恋爱的那段时光…
还是只有他,能轻易的影响她的心啊!
他们从夜市头逛到夜市尾,陆续又尝了几摊,全是过去他们惯吃的东西,也是楚骞怀念的滋味。
走出拥挤人群,他们从另一条路往回走,官赫天还是牵着她的手,态度自然,像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