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茉蝶的细诉,知道她是被烫红的木棒砸到脸,边承欢心揪疼,真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场,好挺⾝护在她⾝前为她挡下那灼烫的木棒。
“我猜,一定是那放火的贼把我掉的翡翠步摇捡走了。”茉蝶喂泣着。
心疼的将她楼紧,边承欢觉得事有蹊跷,布庄仓库的锁是特制的,一般小贼绝对开不了,这贼大费周章取了木头在仓库门前点火,应不是偷不着东西而点火怈忿,依他揣则,这贼肯定是想放火烧仓库,可惜没那能耐开消,又不甘愿无功而返,遂在仓库前放起火,想让火势蔓延…
可借布庄仓库放的泰半都是上等布料,除了锁是特制的,四周都是防水人的铜墙铁壁,外头的大庒根烧不进里头去。
蓄意纵火的人,若非同业竟争,要不就是针对他和茉蝶,同业竟争应不可能,这大街上的布庄少说有十来家,竟争难免,也没听过哪家布庄被放火烧,何况谁敢烧国舅夫人开的布庄?既然排除这个原因,那就是有人对他们怀恨在心?
他自己得罪的人不少,他这举止大刺刺的夫人想必也是不逞多让,但会恨到放火烧布庄,那肯定是恨到骨子里去了,会有谁这么恨他或她?
边承欢満心纳闷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爷——”哈总管急切的声音自房门外传来。
“有什么事?”
“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请你即刻进宮一趟。”
闻讯,边承欢两道剑眉紧蹙,心头纳闷不已,他才从宮里回来不久,怎么皇后姊姊又要召见他?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他安抚着平茉蝶,她反倒催促他快进宮,他走后,哭累的她躺在床上,阖上眼,安安稳稳的睡下。
平茉蝶坐在妆台前,气嘟着嘴,她怎么也没料到,一夕之间,布庄失火和翡翠步摇弄丢都不是大事,真正的大事是,王丞相的外孙女找到了!
原来昨晚皇后姊姊急召承欢哥入宮——就是在商讨这事,也就是他们趁她睡着时,在宮里私下决定要迎回王初云。
若早知睡一觉醒来,会把王初云“变到”国舅府来,她一定硬撑着眼皮,死活都不睡。
她看得出承欢哥也很无奈,所以她故作轻松,只是嘴里说不在意,心头却酸涩纠结。
“姑姑,你肚子饿了吧,这些都是姑父特地让我端来给你吃的。”几个仆人帮忙端来一大桌的饭菜,离开后,小柱子将房门关上“都还热着呢,你快点来吃。”
“我不饿,不想吃。”她哪会饿,她闷得肚子发胀,一点食欲也没有。
虽然王丞相一真说要低调,可在皇后的坚持下,承欢哥一早还是去到丞相府用大红轿子把王初云给迎回府。他虽偷空回房安抚她不下十回,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悒悒不乐。
知道她不想出去,他遂不勉強,反正她脸还伤着,以此为籍口不出面,没人会责怪她。
“姑姑,你这是在生姑父的气吗?”小柱子人小表大,盯着她问。“还是在吃醋?”
“我哪里吃醋了,你小孩子懂什么!”平茉蝶斥道。
“我怎么不懂,我可懂了。我若是跟别的女娃说话,珠儿她就气得三天不同我说话,我娘说,珠儿这是在吃醋。”
平茉蝶蹼味一笑,旋即又嘟起嘴,喃喃道:“你姑父这可不是只跟别的女娃说说话而已。”一想到曰后得和王初云共事一夫,醋桶打翻之余,她忍不住憋憋操操起来。
当初以为王初云不见了,且有可能一辈子找不回来,所以让她挂个空名她庒根不在意,谁知她和承欢哥才成亲没多久,王初云竟找回来了,这婚事早成定局,她现在想反侮不让承欢哥娶王初云也来不及了!
“姑姑,你不吃我可要吃了,我肚子饿死了。”
“你吃吧,通通给你吃。”
“真的?那我真吃喽。”小柱子乐得往桌旁奔去,举着夹⾁之际,见她尾随而来,他咧嘴笑道。“姑姑,你放心,我不会全吃光,我会留一些给你吃的。”
“我说了,我不吃!”这是她丈夫和别的女人成亲的喜宴酒菜,她哪吃得下。
“小柱子,我问你,那个王初云漂亮还是我漂亮?”
小柱子啃着鸡腿,含糊道。“姑姑,这你不是问过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没看见新娘子的脸。不过,肯定是我姑姑比较漂亮,你可是禾城县第一大美人。”
平茉蝶开心了下,旋即瘪嘴“可这里不是禾城县。”
“那我也没辙。”
“小柱子,你别光顾着吃,到外头瞧瞧去…”平茉蝶坐立难安,焦心又烦躁。
“瞧什么?这会大伙都在吃东西,姑姑你让我去盯着人家吃东西,那可是很没礼貌的。”小柱子吃得正起劲,理真气壮道。“我爹和三叔还交代我,今天就待在你房里别乱跑。”
“你爹和三叔真的不来?”平茉蝶嘟起嘴。布庄失火,她六哥和二哥第一时间过来支持,听闻王初云找到且要过门的消息,他们也是备感错愕,可也不能多说什么。
今曰承欢哥热情相邀,可大哥和三哥大概觉得他们在王初云的喜宴上出现挺尴尬的,遂婉拒了邀约。
她也是觉得自己现⾝肯定会很不白在,加上脸伤未愈才拒出房门,可想到承欢哥慎重其事的迎娶那个王初云又是拜堂又是洞房…
洞房?心口陡地一窒。一想到今晚承欢哥不跟她睡,反会去抱着王初云过洞房花烛夜,她不噤气得牙庠庠,胸口瞬间涨満怒气,想咆吼出声之际,外头突然响起一阵闹烘烘的声音——
“外头怎么了?”她因吵杂声分心,忘了自己方才正要怒吼宣怈。
“会不会是有人喝酒闹事?”小柱子天真道。
“皇后娘娘在场,谁敢喝酒闹事?!”平茉蝶专注聆听,隐约听见似有哭声?是她听错了吗,今天最该哭的人应该是她,她都没哭了,谁在哭呀!
“姑姑,你听见没,好像有人在哭。”
“你也听见了?”那就不是她幻听。
“我去瞧瞧。”似有突发状况,小柱子这会可不贪吃了。
“等等,我也去。小柱子,你给我找条红丝巾来。”
“姑姑,你要红丝巾做什么?今天又不是你当新娘子…”
小柱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平茉蝶气急嚷着“谁希罕当新娘子,我早就当过了!”她摸着还伤痛若的左脸,气势弱了大半“我要遮脸。”
总不能丑着一张脸出去让人看笑话,她才不想输给王初云呢!
“外公外婆,不要丢下我…我要跟你们回家。”
平茉蝶拿着一条红丝巾遮脸,循着哭声徐步来到,就见一⼲人围在大厅前,她找了缝隙探头一看,赫然发现原本该在喜房的新娘王初云竟掀掉了红盖头,哭花了脸,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王丞相夫妻。
王丞相面⾊铁青,丞相夫人则是含泪不舍“傻孩子,你已嫁给国舅爷,白然是该住在国舅府,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外婆,我要跟你回家,我…我不想嫁给国舅爷。”王初云一脸害怕的哭着道出心声。
“我不要嫁给他。”
在场众人闻之哗然,个个面露尴尬神⾊,以红丝巾遮脸的平茉蝶却是怒火中烧,挺⾝为自己丈夫抱不平。
“嫁给国舅爷有什么不好?!他疼妻顾家,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丈夫!”她义正辞严,对丈夫情义相挺。
小柱子在她⾝后偷拉她的衣角,低声说。“姑姑,她不嫁姑父不正好称你的心,你⼲啥还跳出来说话?”
“话不能这么说,她不想嫁承欢哥,明显在嫌弃他。”平茉蝶嚷着,才不怕别人听到“我丈夫哪一点不好!”
说着,満心感动的男人已不动声⾊的来到她⾝边,面对王丞相和丞相夫人投射而来的疑惑眼神,边承欢帮忙介绍着。“这位是我娘子平茉蝶,她脸受伤,所以用丝巾遮掩,丞相和夫人别见怪。”
丞相和丞相夫人谅解的点头,边承欢突然想到该请⾝旁的妻子向丞相夫妇请安,正想出声,她人已走至丞相夫妇面前。
边承欢诧异不已,不用他提点,茉蝶已主动要过去向他们请安?这下,他的皇后姊姊肯走会对她的有礼刮目相看。
平茉蝶来到王夫人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丞相夫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我觉得你好眼熟,你是不是来过平家布庄买布?”
见她不是过去请安,而是说一些生意话,边承欢心头生起一股不安,缓缓偏头转向皇后姊姊,如他所料,那双凤眼正不悦地厉瞪着他。
王夫人目露惊诧,被她的举止给叮着“你…”
边太师轻咳了声,咳得边承欢心头一惊,忙不迭去把失控的妻子拉回。
王夫人惊诧的目光跟随着平茉蝶移动,她手伸在半空中,原是想拉掉她脸上的红丝巾,未料边承欢已将她拉走,她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你…可以把丝巾拿下来吗?”
见王夫人意图想拉掉她遮脸的丝巾,平茉蝶反将它拉得更紧“那可不行,虽然我脸受伤看起来还是比你孙女美,但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脸上的伤,它终究是丑了一块,我不想丢我丈夫的脸。”
一席话听得边承欢啼笑皆非之余,內心还是挺感动的,可旁人皆未感受到他妻子对他的贴心,只觉她大言不惭之余还中伤王丞相一家人。
王夫人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被误解,忙不迭缩手,羞赧一笑,低头退了一步。
平茉蝶的闹场版一段落,边承欢另一个失控的妻子又继续上演她未竞的闹剧。
“外公,外婆,我不能嫁给国舅爷…”这一哭喊,众人的目光再度锁定跪地哭喊的王初云。
王丞相面子尽失,铁青着脸一语不发,王夫人虽面有赧⾊,却依旧万般不舍,皇后和边太师夫妻则是从一开始的错愕到脸⾊难看,面对此等状况,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王丞相还是皇上倚重的重巨,新娘去留,最终还是王丞相说了算。
“初云,你不可以这样,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和外孙女甫重逢便因早订下的婚约又分离,王夫人自是心疼不已。
“外婆,初云正是因不敢欺瞒皇上和国舅爷,內心万般惶恐,才做此决定。”
王初云一劲地哭着。
“王初云,你有何事欺瞒皇上?”闻言,原打算置⾝事外的皇后也不得不出声了。
“皇后娘娘问你话,有何事快说,不许欺瞒!”向来刚正不阿的王丞相,顾不得跪地之人是自己外孙女,也厉声逼问。
王初云⾝子顿转,面向皇后,趴地磕头“皇后娘娘恕罪,初云因不知自己是王丞相的外孙女,是以半个月前便…便和初云的救命恩人沈公子私、私订终⾝了…”
一席话听得在场所有人张口结舌,震惊不已。
“你、你怎不早说呢?”王夫人脸⾊惨白的问。
“外婆,我害怕…我不敢说…”王初云叮得⾝子真发抖。
“你——”王丞相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脚步跟跄了下,旋即气晕过去。
“王丞相,王丞相!”边太师急着上前扶他。
现场乱成一团,惊的惊、哭的哭。
见王丞相倒下,平茉蝶突觉心揪痛了下“小柱子,快去叫你爹来。”
“姑姑,叫我爹来⼲么,应该是找大夫吧。”
“我哪知道…”见王丞相被几名家丁扶向客肩,平茉蝶一阵心慌“叫谁来都好,快救王丞相。”
“噢。”小柱子点头应着,哈总管早差人去请大夫了,那他还是去叫他爹回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