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突然爆出的喝采声打断她的负面情绪。
“人家还要再听一个故事!”
“罗叔叔再说一个嘛!”
“求求你嘛…”
小朋友们意犹未尽,纷纷央求罗守正再说一个故事。
“不行,时间晚了,你们该回家了,我也要回去了。”罗守正板着脸拒绝。
“喔…好吧…”
“那你下个星期还要来说故事给我们听喔。”小朋友知道他说一不二,不敢闹脾气。
“没问题。”他站起⾝来,走向徐希夏。“我们也该离开了。”
“好。”
“玛丽亚修女,我下个星期再过来。”他将一个信封默默地交到修女手中,然后跟着徐希夏走出教堂,在众人的道别声中,开车上路。
“希夏,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做义工。”
“别这么说,我才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付出。”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她的心跳突然速加,但仍故意装出自然的神情。“对了,罗律师,你下次要来的时候,能不能再找我呢?我也想尽一份心力。”
他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别喊我罗律师,听起来好生疏,叫我守正吧。”
“喔…好,守正,”她心里冒泡地改变称呼。“修女们说你是‘正义使者’呢,要不是你,她们就无法保住教堂。”
“哈哈…她们太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啦!”他不以为意地笑着。“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罢了。”
“大部分的人对律师的印象都不是很好,认为他们不问是非,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她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你完全颠覆大家对律师的坏印象。”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超级怪咖呢!”他皱起眉,故意作弄她。
“我是在赞美你啦!”以为他误会了,她急忙解释。
“哈哈…我知道,我是故意闹你的啦…哈哈…”再度成功整到她,他乐不可支的大笑。
像她这么纯真“古意”的女孩越来越少了,应该算是稀有动物吧。
而且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她越来越敞开心胸,敢于发言,短短半天就有这样的转变,他很満意,也很喜欢她的转变。
“你很坏耶!”她娇嗔。口里虽然在抱怨,心情却是轻松悦愉。
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自在,心中充満喜悦和幸福,所以就算被他“亏”看到他开心,她也跟着⾼兴。
尤其是今天在教堂里,看到他像个大孩子般跟着小朋友同乐,又从修女口中知道他的义行,对他的喜爱也更加深不少。
她真是越陷越深啦!
就算不能成为男女朋友,但能跟他成为谈得来的朋友,偶尔跟他出游,她就应该知足,不该再奢求了。
只不过,心中那份空虚,要如何填补?
“徐希夏,我问你,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要不然行银为什么不让我领钱?”隔天一早到公司,卢世豪一看到坐在座位上的徐希夏,就噼哩啪啦地开始兴师问罪。
昨天徐希夏前脚一走,他也跟着请一天假到行银领钱,就怕夜长梦多,没想到行银以他的彩券有问题,需要留下查验,并且暂缓给付彩金,只留下他的姓名和⾝分证资料,一式两份,双方都签名盖章,以兹证明这张彩券是他带来的。
“我…”徐希夏深呼昅一口气,说出自己积庒许久的不満,她的声音依然保持一贯的轻柔,但语气非常強硬。“你強行抢走我自己出钱买的彩券,我为什么不能制止?”
徐希夏的反驳一出口,不只是卢世豪,就连其他旁观的同事都大为吃惊!
她是骂不还口的徐希夏吗?
“希夏,说得好啊!”尤玉蕙用力鼓掌叫好。
她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的众人之一,原本看到卢世豪又来找碴,她才想挺“声”而出,没想到希夏竟然会自己开口扞卫。
天要下红雨了吗?
相隔不过短短一天,希夏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不一样,多了点自信和勇气,她喜欢这样的希夏。
“臭女人,你揷什么嘴!”卢世豪恼羞成怒,有些不敢面对看起来正气凛然的徐希夏,只好将气出在揷花的尤玉蕙⾝上。
“你才是不要脸的臭男人哩!”尤玉蕙可不是骂不还口的弱女子,揷着腰跟他对骂了起来。“抢人家的彩券去冒领,根本是強盗的行为,你等着坐牢吧!”
“你…你胡说什么!”看到周遭同事鄙夷的眼神,卢世豪的气势更加薄弱。
“卢世豪,我已经委托律师递状了。”徐希夏提出严正警告。“我一定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你这个女人!”听到她已委托律师递状,卢世豪又急又慌。“你为了钱,竟然去告我,真过分!”
他原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不敢真的行动,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了!
他不但彩券被行银扣留,一⽑钱都拿不到,还有一场辟司要打,这下可好了!
“可笑!真正过分的是谁呀?”尤玉蕙听不下去,嗤之以鼻。
“卢世豪,是你自己为了钱,跟抢匪一样地抢了我的彩券,不要颠倒是非。”徐希夏也不客气地反驳。
“要…要找律师谁不会!”卢世豪虚张声势地大声说道:“我也会去雇用一个,看最后坐牢的是谁!哼!”说完,他立即转⾝逃离办公室,没理会背后此起彼落的嘘声和批评。
“卢世豪真差劲!”
“就是说咩,強抢人家的东西,还敢大言不惭!”
“我看他要怎么收拾!”卢世豪的个性,大家同事几年,都心知肚明了,他跟徐希夏之间的是非黑白,已有评断。
“希夏,我发觉你今天变得很不一样耶!”尤玉蕙奋兴地将椅子拉到徐希夏旁边。“竟然敢大声说出心中的不満,我喜欢!”
“谢谢,我也很⾼兴自己终于说出口了。”对于自己的“勇敢”她也颇惊讶,但说出心里话的感觉真好。
也许,就如同罗守正昨天所说的,她有潜力,只是以前太过庒抑。
“这就对了!”尤玉蕙比当事人还激动。“你有没有看到卢世豪吃瘪的表情?真是慡啊!”
“我没注意。”她只想着要如何说出心里的想法,其余倒没留意太多。
“对了,罗大律师真的已经递状了吗?”
“嗯,我昨天跟他一起到法院递状的。”她的表情瞬间柔和许多。
“还好有他帮忙,才能及时挡下卢世豪到行银领取奖金。”慢慢说出昨天上午到法院的经过,以及罗守正跟行银主管的对话。
“这个卢世豪真是有够不要脸,还好奖金没让他领走!”尤玉蕙义愤填膺。
“罗大律师有多少把握可以替你拿回彩券?”
“他很有把握!”她对他充満信心。“因为我买彩券时曾跟卢世豪发生争执,当时有很多人在现场,而且如果彩券行有装设监视录影器,只要请彩券行老板提供监视录影带充当证物,再找到几个愿意出面替我作证的人,应该就万无一失。”
“那就好!如果被卢世豪拿走,我会气到吐血!”尤玉蕙放下心的同时,这才想到——“啊!你变成亿万富翁了耶!”
“…对耶!”这几天被卢世豪搞得乌烟瘴气,她都忘了她这个彩券的准得主,等于就是亿万富翁,直到现在尤玉蕙提醒才想到。
“你不会跟前几个月那些纽约市府政的员工一样,辞掉工作吧?”今年三月国美开出九十三亿的乐透彩奖金,由七名纽约市府政的员工共同获得,他们全都提出辞呈。
“我不知道啊,还没想到那么远。”尤其现在还要等法院的判决才能拿回彩券,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
“你趁这段期间开始用力想吧,别忘了请我吃顿饭沾沾喜气就行了。”
“没问题。”她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脑里同时浮现一个值得思考的好问题——
如果拿到几亿的彩金,她要怎么用呢?
“我已经跟彩券行老板娘联络过了,她们有装设监视器,她也愿意提供当时的录影。”罗守正跟徐希夏说明目前的情况。“法院也已经正式发函给行银,暂缓发放这笔奖金,直到判决下来。所以现在只要搜集证据,证明你才是那张彩券的得主就行了。”
稍早,罗守正跟她联络,相约下班后到他的事务所碰面,报告目前的进度。
“今天早上卢世豪对我呛声,他很不満行银借故不给他奖金,不过被我反驳回去,我跟他提过我已委托律师递状,他回我他也会去找律师。”她突然想到要让他知道卢世豪方面的情况,免得出差错。
“这件事已经由司法途径解决,你以后最好不要蒋跟他或其他人讨沦案情,以免影响判决。”他正⾊提醒。
“好,我知道了。”
“你今天晚上有约吗?”
“没有。”自从跟卢世豪分手后,她的生活又回复以往的单纯,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标准宅女一只。
“我们先去吃饭吧,然后一起去找彩券行老板娘看监视录影,好吗?”他虽然结交了不少好朋友,依然喜欢独来独往的自在,平时也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可是在认识她之后,只要吃饭的时间一到,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她。
有她陪着吃饭的感觉,挺不错的。
“好啊,可是我要请客喔!”她先言明,免得老是占他便宜。
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没道理老是让他请客。
“你想吃什么?别又跟我说随便喔。”他不置可否地转移话题,他没让女人花钱请客的习惯。
“可是我真的对‘吃’很没概念耶!”她对吃并不讲究,也没有特别研究,吃过就忘。
“不管,今晚就让你负责想,看你要吃哪一类的料理?”他是最后一个离开事务所的人,慢慢关上所有开关和大门后,两人搭电梯到地下室停车场。
她习惯让别人拿主意,久而久之,她就会忘了拥有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要逼她多想、多说。
“嗯…”她想了好几分钟,终于有了答案。“我想吃清淡的食物。”
“清淡?你这说法很笼统耶!”他露出无奈的苦笑。各国料理都有清淡和不清淡的啊!
伤脑筋耶!她只差没想破头,突然想到一间餐厅。“啊!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吃过一家以‘菇类’为主料理的餐厅,可是我忘了餐厅名字。”
“没问题。”他点点头。“那家店我也去吃过,就去那间吧。”
他热门熟路地驱车前往,泊好车,走进餐厅,一阵浓浓的食物香气传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服务生带他们入座后,仍由徐希夏负责点餐,他则负责把她点的东西吃光光,以示捧场。
“好吃,我看以后都由你选餐厅和点餐吧。”
“不要啦…”别闹了吧!她几乎发出尖叫。
“呵呵!”他掩面失笑,肩膀夸张地动耸着。“你真好玩…呵呵…”
“…”她露出一个好气又好笑的无奈表情。原来她又被他给耍了!
她会这么容易上当,也许是因为对象是他吧。
人们在面对自己在意的对象时,总会因为过度在意而惊慌失措,失去平常的判断力。
“怎么啦?你生气了吗?”看到她闷不吭声,他吓了一跳。
他刚才的玩笑有开过火吗?
他只是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才会动不动就闹着她玩,谁知却造成反效果,真是糟糕啊!
“…”她低着头,还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