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傻笑,有种雨过天青的释然。忽而,她想起他说过的话。“你大哥…不会刚好是唐翌涛吧?”唉,她真犯傻了,唐翌涛、唐翌磬,名字如此相似,两人肯定是亲兄弟。
“怎么?你也喜欢我大哥设计的服衣?”唐翌磬诧异。
“你大哥的服衣太贵了,我觉得买来穿太奢侈。”她说:“刚听你说你大哥是服装设计师,你们名字又只差一个字。”世界真小,姐姐因为唐大师出道成为模特儿,她却与唐大师的弟弟交往。
“你觉得贵,我可以帮你拗免钱的。”他笑说。
“不用了、真的不用。”她急忙拒绝。
“哪天跟我一起回家?我介绍我爸妈、大哥、二哥给你认识。”他真的想将她介绍给家人。
“太快了。我们…一年后再说吧,如果那时候,你还是很确定自己喜欢我的话,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家。”
“你也打算一年后才让我认识你姐姐?”他皱眉,无法理解。
“我姐姐…很漂亮…”她迟疑好久,才终于说出口。
唐翌磬先是一愣,回神后他大笑,笑了好久好久。
“原来你担心我移情别恋?”他扬声问。
“嗯…你不懂,我姐姐她…真的很漂亮!”
“比欧羽歆还漂亮?”
“对。”她毫不考虑。
“你啊!真是个大傻瓜。”他掐她脸,很故意地掐疼她。
“喔…”她呼疼,揉着被他掐的脸,负气说:“我姐真的很漂亮啦!”
“笨蛋!你是方旑晴吧?方正方、旑旎旑、晴天晴吧?”
她呆住半晌,他用的字,跟她自我介绍时一模一样。
“是…”她呆呆回了他。
“那么你就是那个占据我心里唯一重要位置的方旑晴!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相信命中注定,而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你,方正方旑旎旑、晴天晴,就是你方旑晴,不会再有别人了。”他低语,很轻很轻贴上她的唇。
在他轻柔绵长的吻里,她的心有如含苞的花缓缓地绽开了,他们吻着、拥抱着,并不急于在这一刻占有对方,他们只是纯然而热烈地用吻、用心灵交欢,直到疲惫席卷而来,他们在彼此怀里,坠入梦乡。
生父离世的隔天上午,她打电话给远在澳洲的姐姐,说了生父过世的消息。
方旑侬沉默片刻,淡淡回说:“走了就走了。我提款卡在你那里,后续的费用从我户头领。”
方旑晴道:“我们一人付一半吧。”
“都好。”
她想,在“生父去世”这件事上,她跟姐姐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复杂。两人有默契地没再多聊什么,便结束通话。
唐翌磬找的礼仪公司,简洁快速处理了方润楠的后事,从头到尾她既没参与也没出面,在这件事上,她冷漠得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只有方旑晴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有道不怎么痛却清晰的伤痕。
上星期翌磬从Ω接了不具危险性的任务,到长岛去了,听说是帮他大嫂解决某个棘手问题,她不是十分清楚,再听说,翌磬的大嫂也是Ω的成员之一…
吃过晚餐,方旑晴习惯性的拿起遥控器,她心里想着男友,回想这段曰子他为自己做的事。如果不是翌磬,她不确定自己有办法好好处理生父的后事。
轻叹口气,她终于按下遥控器的电源键,横躺在沙发上,窝了个舒服的势姿,机手铃声响起,她伸手从小茶几捞来,来电显示是梁硕钦。
她坐起⾝,盯着机手萤幕,大门这时被开启,一张熟悉的脸朝她探过来,挂着粲笑,她愣了会,也笑。“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唐翌磬脫了鞋,笑着走过来,顺手又将钥匙搁在茶几上了。
“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好奇望向她机手“不接吗?”
“…不太想接。”
“谁呢?”
“梁老师。”她无奈一笑。拒绝很多次了,不晓得为什么,梁硕钦像是跟她杠上了,三天两头地约她,机手也从周末才打,变成隔两天就打,这一星期,更是天天打。
“梁家少爷啊?”唐翌磬摸摸她的头“我去澡洗。”
比起恼人的机手铃声,茶几上那串钥匙更让她懊恼。
他什么事都自己打理得妥妥当当,唯独每天要用到的钥匙,就是不肯顺手归回钥匙盒,总爱拎着钥匙随手搁在她附近。
她抓起钥匙,将它们带回玄关处的钥匙盒里挂好。
盯着钥匙,她几乎肯定,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把钥匙留给她归位呢?她想不通。
机手终于安静了。她继续窝回沙发看电视,没多久,唐翌磬已经⼲⼲净净走出房间,他挤上沙发,抱住她,两人躺成一团。
安静没多久的机手又响起,这回唐翌磬长手拿过来,竟又是梁硕钦,笑说:“又是梁老师耶。”
方旑晴拿走机手,搁回茶几。
“还是不肯接?”他问。
“你希望我接吗?”她盯着电视萤幕,目不转睛。
低首看着怀里的她,唐翌磬耸肩笑了笑“如果说不希望,好像显得我器量狭小,说希望,又像是不在乎你,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她送他一记白眼,回头又看电视萤幕。他温柔又亲呢的抚着她手臂,机手铃声停下来,客厅里响着偶像剧背景配乐与黏腻对白。
听着、看着,唐翌磬笑出声。他真不懂,女人怎么就爱看这些脫离现实的浪漫偶像剧,而且多半是富家公子爱上平凡女孩,还能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却只想笑。
“你这么爱…”
“你为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想问的內容天差地远,所以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他说。
“我想问的,你可能得花比较长的时间解释,还是你先说。”她目光继续盯着电视萤幕。
“你这么爱看偶像剧,怎么不好好抓住向棠武?”完全符合剧情大纲。
她又回头,狠戻的送他一记白眼。“我爱看偶像剧,不表示我认同偶像剧,我只是觉得它们带给人梦想、能让人心情悦愉,但现实跟想象,我分得很清楚。”
“小说、电影、电视剧,都在渲染爱情的力量有多伟大,可我很清楚当浪漫被消磨了,回到现实生活后,还能接纳包容对方的缺点,携手继续生活,才是真正长久的爱。至于向棠武,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爱他。”
他亲她一口,搂紧她。
“我真満意你的答案,尤其是你不爱他,这句话最让我満意。亲爱的老婆,换你问。”他贴在她耳朵边说。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还是男处?”
他愣了一下。看偶像剧怎么会联想到这里?哈。
“嗯…”他先是沉昑,然后才很认真的回答。“我说过,我大学时交过两个女朋友,觉得很⿇烦,就没再交了。”他重复许久前说过的话。
“我不太相信。”她淡淡否决他。
“所谓的交往,是指正式约会,然后发展成亲密关系,所以我说我没再交过女朋友,但我是正常的男人,不可能这些年都没遇过让我动心的女人。”他懂她的心思。
“然后呢?有遇过动心的,怎么没继续交往?”她好奇。
他耸肩“大概是感觉不对,几个本来想追求的对象,都是约会几次后,我就意兴阑珊了,连出门都不想。”
“为什么意兴阑珊?”
“说不出明确的理由,就觉得除去美貌之后,我没有任何想探索对方的冲动。至少不像我遇见你这样,一次比一次強烈地想了解你、想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是说说话,我的心,好像、好像就会很舒服…我不太能形容。
“而且面对你,那些像偶像剧男主角才说得出口的恶心话,就能接二连三说出口,像信手拈来似的,完全不必思考…”
他说完傻笑,而她则大笑出声。原来他也有自知之明,他对她说话是很甜的恶心话啊。
两人笑一阵后,他又严肃起来。
“说真的,我们这一行要遇见美女太容易了。但‘美’这种感觉,因人而异,我嘛,好比一个大鱼大⾁吃腻的人,已经对美女视觉⿇痹了,并不是说从此不会再欣赏,但我很难光是美丽就心动。”
她深思半晌,一开口就问得他措手不及“我们什么时候要结束‘假’同居关系?”
“哈!”他⼲笑一声,双手紧紧锁抱着她。“笨蛋!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你后悔,我真的不晓得该拿什么赔偿你…”
“说穿了,你就是性别歧视!”老古板一枚。
反过⾝,她扑上他,转眼骑在他⾝上,作势要脫他的素⾊纯棉T。
“那好吧,你不入地狱,只好我当坏人,拉你下地狱啦!”说完,她低头吻他的脖子。
他挣扎,好笑又好气的说:“不要这样,我好怕喔…”转眼他锁住她双手,翻了个⾝,换成他在上而她在下。
“你不要过来喔,我真的会怕…”他松手,跳下沙发,跑开。
方旑晴大笑,翻⾝也跳下沙发追他。
两人忽然就变成孩子,在客厅沿着茶几绕圈,玩你追我跑的游戏。
“别跑,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把你吃掉!”方旑晴边追边笑。
“不要啊,我会怕,人家没经验说…”唐翌磬边跑边演。
追了十几分钟,方旑晴受不了,倒在沙发上又喘又笑。
“你真的好幼稚喔!哈哈——”
唐翌磬笑看她倒在沙发,开心得像个孩子,幸福感像不绝的清泉涌上。她能这样快乐的笑,真好。
他走过来,大力揉她的头,把电视关了,抱起她说:“你才幼稚,而且幼稚得好可爱。”她的脸因为又笑又跑,红透了。
“做什么?我还没看完电视耶。”她微微挣扎。
“我想跟你进房聊天,然后觉睡。几天没看到你,感觉像好几十年没看到你,我很想你…”他低声说。
她的心柔软了,乖乖待在他怀里。
他们进了房,躺在柔软床上,聊着聊着,睡着了。
这晚,他们约好,如果很确定了,有走一辈子的决心,无论遭遇什么困难都坚持维系彼此的关系,到那一天,他们就在餐桌上点蜡烛,吃一顿烛光晚餐,结束假同居生活吧!
这一晚,他们聊得心很満,靠彼此也更近了。
在坠入梦乡前,方旑晴満足地想,这才是她想拥有的男人,才是她想追求的关系,一点一滴探进对方灵魂深处,慢慢更浓烈、更深刻的爱上对方——
转眼,他们居住生活迈进第十二个月,距离当初约好的一年,只差二十九天,然而他们竟还维持着非常纯洁的恋爱关系。
方旑晴唇角含笑走出“生活工厂”怀里抱了个纸袋,装着一盒红粉⾊长条螺纹蜡烛,以及烛台。
她想起昨天晚上,他们窝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男友跳起来大吼“受不了!我要去冲冷水澡,掰掰。”
“为什么你不点蜡烛?”点蜡烛是他们的“暗号”
“不行不行,我很绅士,一向是Ladyfirst。”说完,他冲进浴室。
她一直都知道,翌磬所谓的约定,根本完全由她决定,他等着她想透彻了,愿意在餐桌上摆一顿烛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