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就是困在这儿直到夜晚,对夜晚的黑山而言,她简直就是香味四溢的生⾁了,只能等着被分食殆尽。
风势突然变大,彭裔恩机警的赶紧把窗子给关上,大树上的枝叶摇摆,一股旋风卷起叶子,紧接着卷出人形。
旋风组成扭曲的女人模样,五官中只有嘴巴,它就指着她,笑道:“你,已经不受黑山眷顾了!”
不受黑山眷顾了?
“吃了她吧…嘻嘻…一直很想吃掉她!”
“讨厌的管家!避好多好多!”
四面八方都传来不见鬼影的声响,彭裔恩手心直冒汗,急忙倒车。因为这双向道正逐渐缩小,路面即将缩成单行道,这根本是故意的!
一旦不受黑山眷顾,她就是外来者,就是食物…叭——“哇呀——”惊人的喇叭声响起,逼出车內彭裔恩的尖叫。
她仓惶失措的回首望去,⾝后数公尺弯道处竟然有着熟悉的黑⾊车子,她瞠目结舌的呆坐在原位…梁家铭?
他拼命按了几下喇叭,确定彭裔恩停下车子后,竟然迳自下车,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至她车边。
他隔着车窗问:“喂,你怎么了?”
彭裔恩脸⾊铁青的望着车外,吓得一时无法动弹。
“哈啰?”梁家铭敲敲车窗“你还好吧?”脸⾊怎么这么难看?
几秒后,她才打开中控锁,他立刻拉开车门,二话不说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铁青的脸⾊与泛白的唇。
“发生什么事了?你…手好冰。”他担忧的问。追上来果然是正确的。
“我不受黑山眷顾了…”她痛苦的攀住他的肩头“它们把我当成外来者,打算将我生呑活剥了!”
“生呑…活剥?哇喔,她用了很经典的成语。
“你不懂,回家的路明明是笔直的,它们改变了道路,要引我往死里去。”她难过害怕的摇着头“太多人进来后就失踪,连车子的残骸都找不到,这里的妖魅要的就是活人。”
梁家铭改为紧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螓首,下意识往挡风玻璃外瞧去。“笔直的道路…那条吗?”
嗯?彭裔恩睁眼向右瞄去,却立刻诧异的瞪大双眼。挡风玻璃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回家的路出现了?
她不可思议的呆望着,甚至开解
全安带急着下车。刚刚挡路的树、浮出的左弯道全数消失了?现在在她眼前的,的的确确是往家的方向的路!
等等!她低首望着脚下的马路。道路恢复原本的宽度,恢复双向道了!
“为什么?”她讶异的抬首望着梁家铭“…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着你进来的啊,跟踪是我的长才。”他耸耸肩。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怎么想都不对劲,所以就尾随着彭裔恩前来。
“不…我不是说这个…”她全⾝都在发寒着,从未有过这种无助的感觉“你怎么能平安抵达这段路?”
这里超过他们之前相撞的地方太远,离路口也太远,就算尾随跟来,为了不让她发现,梁家铭势必得保持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足以让黑山动手了!
为什么他没事?又为什么刚才的异状会恢复原样?
“你怎么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梁家铭赶紧主动搀住她“现在我看起来没事…我载你回去!”
“不…”她抬起手刚要拒绝,说不定这是黑山的陷阱,打算一石二鸟。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脸⾊都难看成这样了。”他看得出她的恐惧神⾊,她手脚冰冷,而且全⾝都在微颤。“走,上我的车。”
“梁家铭,我——”
“走了!不管黑山如何,至少它们看起来暂时不想吃我。”他拉着她往自个儿的车走去“或是你要叫白玠廷出来接你?不是说黑山不会对白家人不利吗?”
彭裔恩一凛。白玠廷现在失明在家,要是能开车,她需要一个人在这儿应付鬼魅大军吗?深昅了一口气。这事儿偏偏绝对不能让梁家铭知道!
“不,我不会让二少爷做这种事。”她紧绷着神经,被他送上车“喂,我话说在前头,等等要是发生什么事…”
“不会有什么事。”他不听她说完,关上车门,迳自绕回驾驶座。
是啊,为什么不会有事?为什么黑山没有对梁家铭出手?从入口到这儿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要掳获他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这条路笔直开下去,没一分钟就能看见别墅,没两分钟就到家了啊!
“全安带。”上车的梁家铭,指了指全安带,谁教她一直在恍神。
她不认为现在系全安带有什么作用,但还是依言系上,看着车子掠过自个儿停在路央中的车,一路往前驶去。
她不在意自己的车卡在路中间,因为不会有人抵达距离别墅如此近的地方,在那之前,就会被黑山的妖魅给掳走了。
“啊…那栋吗?”果然没多久,别墅便出现在眼前。
“嗯。”彭裔恩还是很紧张,因为未到家门前,一切都是变数。
“你们住这么里面啊,风景不错。”梁家铭试图让她放松,因为她完全是正襟危坐的状态。
车子驶进屋前的停车场,彭裔恩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她平安到家了。
这绝对不是她的关系…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梁家铭。为什么黑山会放过他?
“你别出声,不能让二少爷知道你在这里。”她咬着唇交代“我知道对你很不好意思,但就是不行。”
“保护得真严密。”他笑了起来“是他不想见我,还是——有什么隐情?”
“他怎么会想见你?别忘了,你们是敌对公司,要是让他知道我把你带来别墅的话…”彭裔恩露出不耐烦的神⾊“我根本不想应付这件事。”
梁家铭笑得更开心了,他很⾼兴看见她逐渐恢复正常。
屋內砰砰砰的传来足音,她赶紧溜下车,还不忘再回首交代“不要进屋!”
他只是挑眉,没答腔。
“彭管家!”一个小蚌头的女孩子推开门走了出来“你终于回来了!”
“…你小点声,这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吗?”她瞬间恢复成严肃模样“二少爷还好吗?”
“他担心死了,昨晚一整夜没睡…厚,我也一整夜没睡。”欧亭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硬是要我唱一整晚的歌给他听。”
白玠廷双目失明,人是看不见了,却看得见黑山里所有的鬼、妖、魔孽,非得靠她的歌声才能驱赶,就算她再鸟,必要时刻还是有所用处。
“咦?”欧亭岑注意到陌生的车子,还有里头陌生的男人“他…”
“嘘!不能让二少爷知道我是被人载回来的,也不许说出有外人在。”彭裔恩立刻揪起她的衣领低声警告“我是一个人开车回来的,你什么人也没看见,听清楚了吗?”
“唔…”她面露惧⾊,点头如捣蒜。
哎哎哎,怎么这么像流氓咧?梁家铭笑着撑住下巴。这彭裔恩真是个特别的女人,中性的魅力十足,平时看起来严肃霸气,利落如男人,但是昨晚却媚娇性感得让人“爱不释手”
欧亭岑领令而入,彭裔恩原本要进去,又回首看他一眼。“想喝点什么吗?”
“不请我进去坐?”他还在皮。
“梁家铭。”她没好气的警告。
“可乐好了,还是啤酒都可以。”他轻笑了起来,对于这⾝影愿意回头,感到很开心。
“等我。”她泛出女人般的笑容,走了进去。
梁家铭只在车上待了两秒,立即蹑手蹑脚的下车。这屋子的纱门并没有上锁,他现在要闯进去根本是轻而易举。
为什么白玠廷突然与世隔绝?那场车祸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让彭裔恩代理公司事务?种种疑问盘旋在他心里,他一直以来,就想跟白玠廷好好坐下来聊聊。
现在距离如此的近,仅仅一门之隔——
“你到底是怎样?”里头突然爆出吼声“你比谁都更应该注意!”
梁家铭蹙了眉,听见火冒三丈的口吻,缓步踏上小平阶,凑近纱门。从纱门可以看见玄关,玄关再往里看则是简单的沙发与茶几,直对着门口的便是厨房,中间靠左墙有餐桌,右手边深处是上二楼的楼梯。
看起来像白玠廷的⾝影在矮个子女生的搀扶下,站在楼梯一半处,对着站在楼梯下的彭裔恩骂着。
“我很抱歉…”她双手贴着腿大两侧,跟军人似的弯⾝道歉。
“裔恩,我不是要你道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大哥也急了一晚,黑山的管家从来没有人过七点还没回来的。”白玠廷紧张的双手握拳“所以…也没人知道黑山会做出什么事。”
“会很可怕吗?”一旁的欧亭岑怯怯的问着。
“就是不知道才可怕。”他摇了头摇,往下移动“那是远古的诅咒,黑山的管家除非用与屋子一般多的万两⻩金交换,才能够得到自由。”
⻩金万两?这是什么单位?现在⻩金一两多少钱啊,除非白家给的薪水很⾼,要不然要揽到这价目也太难了吧!
“那要多少钱啊?”欧亭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怎么付得起,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诅咒谁下的已经不可考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想办法找出破戒后的下场。”白玠廷下了楼,眼尾准确的往门外瞄去“谁在门外?”
咦!彭裔恩吓了一跳,她先是看着白玠廷双眼上包裹着的白纱布,再惊慌的看向站在纱门边的梁家铭——不是叫他不要下车吗?
“朋友。”无视于她拼命摇手阻止,梁家铭竟然纱门一开就进来了。
欧亭岑张大了嘴,挤眉弄眼的对着彭裔恩暗示。她不是才交代说要假装没看见这个人吗?为什么他就这样走进来了?
梁家铭一脸讶异,因为他总算见到白玠廷…而且是瞎了的白玠廷。
难怪,为什么他避不见面、为什么要由彭裔恩出面处理事务、为什么搞得跟人间蒸发一样,就是因为他眼睛受伤了!
不过…梁家铭狐疑的侧首。看不见的人为什么知道他站在外面?
“朋友?”白玠廷紧扣着欧亭岑“你刚刚有看见这位先生吗?”
倒菗一口气,惶惶然的望着彭裔恩。
她皱着眉轻啧一声,朝着害怕的女生点了点头。
“有…他、他载管家回来的。”欧亭岑一五一十的说。
白玠廷惊讶的微启唇。对于外人来到别墅他是很惊讶,但程度远远低于彭裔恩带男人回来啊啊啊!
好不容易,她的舂天也要到了吗?
“欢迎!”下一秒,白玠廷忽然堆満笑容“请随便坐,要喝点什么让裔恩拿给你。”
什、什么东西啊!彭裔恩丈二金刚摸不头脑,她尴尬慌张的走上前去。二少爷现在是在客气哪桩!
“白玠廷,你在⼲么?”她逼近他,庒低了声音“他只是顺路载我回来,你不要装热络。”
“难得你带男人回来,我都⾼兴到要煮红豆饭了!”他咯咯笑着。
“煮…”她一时气结。煮什么红豆饭啊!
“那我来煮!我来我来!”欧亭岑还跟着凑热闹“晚上就吃红豆饭吧!”
唔…彭裔恩一口气梗在心里骂不出来。这主仆两个是在搞什么机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