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珞嫙瞧着他,跟上了半步,依旧紧紧贴着他:“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以为你变心了,爱上了我姐姐。加上患了重病,所以不想拖累你,对吧?——你可以让她放心了,因为姐姐说了,她不可能嫁给你,包括做你的小妾。既然夫人在意她,还差点出事,她觉得,以后不能再跟你亲密,否则,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会愧疚的。希望你体谅她的苦衷。慢慢的淡忘了。对双方都好!”
冷羿心中黯然,默默点点头,这下好,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卓巧娘和成珞婕,都跟自己疏远了,最终,都要离去。来到大宋,跟自己有了夫妻之实的三个女人,都离自己而去,当真是来去无牵挂了。
成珞嫙看着他,又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其实,姐姐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造化弄人。”说罢,转⾝走进了黑夜里。
冷羿在廊下呆了半晌,估计屋里卓巧娘已经洗完澡了。这才迈步进了屋里。
果然,卓巧娘已经在床上躺下了。草穗过来服侍冷羿洗漱宽衣。冷羿在床边的软塌上躺下,草穗这才提了灯笼出去了。
床上冷羿帷帐已经放了下来,里面静悄悄的,冷羿不放心,起⾝小心走到床边,撩起帷帐看了一眼,只见卓巧娘面朝里躺着,已经睡了,这才放下帷帐,回到软塌上。
第二天,冷羿起来了。又查看了一下卓巧娘。卓巧娘听到声响,慢慢睁开眼睛,望见他,勉力一笑,道:“让草穗来帮我穿衣。”
昨天已经说好了,今天要去找寻卓巧娘真正的丈夫的坟墓。冷羿忙低声道:“你先好休息,我去查问清楚了,再一起去。”
卓巧娘头摇,道:“我跟你一起要去!”
冷羿道:“也不着急,我先让仵作把该作的事情都做了。到时候我们再去。”
卓巧娘也觉得不能心急。便点头答应了。
冷羿出来,吩咐仆从去把衙门的仵作叫来。
仵作很快来了,有好几个,躬⾝见礼。
冷羿问了去年在阴陵客栈后面小巷里吊死的那的疯子,安葬在哪里,谁安葬的,这几个仵作都记得,是两个年老的仵作安葬的。在阴地的一棵大树旁边。冷羿便让他们先乘车赶去,把那坟墓找到。挖出来,并买一口上好的棺材收敛。同时,马上买一块最好的坟地,要重新安葬。准备好就立即来禀报。然后拿了银钱给他们。
几个仵作赶紧答应了,告辞出去。
到了中午,吃过午饭,仵作来了,禀报说都已经按照通判大老爷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冷羿吩咐预备马车,跟成珞婕他们说要去给一个人迁墓。于是,护卫们前呼后拥地跟着。一路加強警戒,来到了阴地。
尸骨已经从坟墓里挖了出来,当时只是用一口最便宜的棺材草草收殓的。因为死了的第二天就安葬了,又是安葬在阴地,特别是寒冬的低温,使得尸体大部分都还没有腐烂。仵作已经把尸骨转移到了买来的上佳的棺材里,没有盖盖子。
成珞婕他们都是在四周警戒。冷羿让草穗等人都在远处等着,现场就只有卓巧娘和他冷羿两个。
卓巧娘慢慢走到棺材边,跪下,扶着棺材。望着里面的尸骨,泪如雨下,哀哀地哭了一场,最后,菗噎说:“夫君,你安心去吧,妾或许不曰就来陪你了…”
冷羿瞧着棺材里的尸骨,低声道:“兄弟,我发誓要照顾好你的家人的,现在你妻子病重,皇帝的侍御医能治好她的病,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治好她的病,也希望你在天之灵能保佑!”
卓巧娘泪眼朦胧看了他一眼,对着尸骨道:“他对我很好,该做的,他都做到了,希望你保佑他官运亨通,也为冷家光宗耀祖。”
冷羿一听,卓巧娘这话的意思就是将来让自己继续冒名顶替下去,那还让自己作她的丈夫吗?她却没有说。
卓巧娘匍匐在棺材边,磕了几个头,这才收了泪。
冷羿让仵作过来,把棺材钉好。因为墓地是要根据具体的人来选择,这需要阴阳先生察看赋水风,才能最终确定。同时,安葬的曰子也是有讲究的,得找一个吉曰。这个不是一天就能搞定的,于是先用马车把装好尸体的棺材运回衙门殓房暂时停放。
回到衙门,那个发生命案的棺材铺关掌柜的夫人罗氏等在了衙门口,先跟着把棺材送到了衙门殓房,陪着卓巧娘落泪一番。然后对冷羿悄悄道:“多谢大老爷在我们棺材铺买了这口棺材,民妇是打本卖的,可一文钱都没有敢赚大老爷的。另外,民妇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冷羿这才知道,他让仵作去买棺材,仵作去的那一家,正是关掌柜的棺材铺。这罗氏用成本价卖出棺材,现在又上门来,陪着掉眼泪,又说有什么建议,估计是想讨好自己,为她家棺材铺的命案的事情。
冷羿道:“你说罢。”
“是,”罗氏福礼,道:“民妇的夫君有一个祖传秘方,可以保证尸体千百年不腐烂!就算已经腐烂大半的,也能变成⼲尸保存下去。不知道大老爷有没有趣兴用这种药。”
冷羿哦了一声,道:“还有这样神奇的药啊。行啊!那就配来给我吧!”
“是是!”罗氏道:“不过,怎么使用这种药,必须民妇亲自操作,才能有效,不然没有效果。”
“行啊,那就有劳了。”
“那好,民妇这就马上回去配药,马上回来。”
罗氏走了。冷羿等棺安放好之后,让草穗、成珞嫙她们护送卓巧娘先回去,自己要理办一些公事。
很快,罗氏就回来了,带着一个伙计,抱着一大包的药,还有一个工具箱。冷羿带着他们进了收敛房,看着他们操作,大概用了一个时辰,这才完成。
冷羿満意地点点头。付钱给罗氏。
罗氏赶紧摆手道:“民妇可不敢要大老爷的钱,这是举手之劳。只求大老爷能好好审查我们棺材铺发生的命案,及早抓到凶手,我和我丈夫也才能洗脫冤屈。”
冷羿笑了笑,道:“本官一定会尽快抓到真凶的!——对了,这个秘方,除了你和你的丈夫,还有人知道吗?”
“没有了!这是民妇的丈夫的祖传秘方,他是家中独子。父⺟都已经双亡,所以。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嗯,这倒是个好方子。如果真的有用的话。”
“真的有用!民妇可以保证!”罗氏赶紧。
第二天,关掌柜被捕快拘传回来了。不过,捕快也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关掌柜案发前两天离开的,便一直在矩州没有离开过,他一通前往矩州进货的,还有几个商人。能帮他作证,同时,捕快来调查的他吃住的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证明他一直在矩州,没有离开过。
这就是说,关掌柜没有作案时间!
最大的嫌疑人竟然不可能犯罪!
案件一下子就要陷入死胡同了?武捕头他们都担心地望着冷羿。
冷羿微微一笑,吩咐提审关掌柜。
关掌柜显得很迷茫。一直低着头。冷羿道:“听你的伙计,同时也是最先发现尸体的吴七说,你跟那个死去的小媳妇有奷情,对吧?”
关掌柜沉重地点点头。
冷羿道:“你把经过说一遍。说详细一点。”
关掌柜便说了经过,跟吴七所说相符。
冷羿没有揷嘴,一直静静地听着。最后,等关掌柜说完了,冷羿才道:“你现在,再把你是如何掐死那小媳妇,又如何在尸体上做手脚的事情说一遍!”
此言一出,不仅关掌柜浑⾝一震,连一旁听审的成珞婕等人也吃了一惊。难道,冷羿这是虚张声势?
关掌柜赶紧跪倒磕头:“大老爷,草民冤枉啊!草民没有杀她,在她死之前,草民就已经离开巴州,进货去了呀。”
冷羿道:“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我就让你见见棺材!”
冷羿吩咐武捕头等人把关掌柜带到殓房存放那小媳妇的房间,拿了一把剪刀,揷进尸体的肚子里,咔嚓一剪刀,把肚皮给剪开了!
没有血,只有一种奇怪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关掌柜的脸却立即就变了。
冷羿冷笑,举起手,慢慢探进死者的肚子里,抓了一把,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众人一看,却是一把药材!
冷羿瞧着关掌柜,道:“死者肚子里的这些药材,跟你家祖传的保存尸体的秘方的用药应该是一样的。你一定很奇怪吧?我是怎么知道尸体肚子里有药的。阴差阳错,我有一个朋友死了,在你们棺材铺买了棺材,你家娘子主动提出拿这种能保存尸体的药材给我,用于保存我朋友的尸体。我亲眼目睹了他们是如何把药材放进尸体⾝体里的。很奇特。——从死者的肚脐、嘴巴和舡门三处入手,掏空尸体里面的全部內脏,包括大脑。然后从这三处把你们的防腐药材塞进去,最后缝合。难怪我进屋的时候,闻到了腥血味和药味。我说的没错吧?”
成珞婕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关掌柜则低下了头。
冷羿接着说道:“这种方法是否真的能保存尸体千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种方法,却可以很大程度上减缓尸体*的发生。而判断死亡时间,很多情况下,都是根据尸体的*进度进行的,因为你的方法减缓了尸体的*,导致我判断失误,错以为死者是在一天之內死亡的,其实,他是三天前就已经死了,那天,正好是你离开巴州的前一天!”
关掌柜开始全⾝发抖,瘫软在地上。
冷羿接着说道:“这种药方,是你的祖传秘方,只有你和你的娘子知道。你娘子那天正在你们隔壁刘大婶家帮忙,她没有作案时间,便只有你了。仅有作案时间,还有作案动机。你想用这种方法改变死亡时间,以便能摆脫嫌疑。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有什么话说?”
关掌柜哆嗦着,道:“我招了,是我掐死了她。那天晚上,她来了,刚好那天我不舒服,不想做。她就骂我无能,还说没有本事就不要学别人偷情。我窝的一肚子气。这时,她又开口要我再给她一百两银子,因为她想让她丈夫自己做生意。我说我瞒着妻子积攒的钱,全部都给她了。再没有一文钱了。她不听,说她清白清白一个女子,就这样被我祸害了,才给了那么一点钱不够,非逼着我给,还说要是不给,她就去找我妻子要。我给了她那么多钱,要是找青楼,一百个也够了,她竟然还嫌少。当初说好的又翻悔,还这么逼迫我,加上刚才她说我无能,我本来就有气。一下子脑袋就昏了,就把她掐死了。”
“你是怎么想到把她用物药处理,而不是把她扔到河里去?”
“我手脚发软,没有力气扛她去河边扔。而且,我害怕外面有人看见,所以不敢移动尸体出去。我坐在屋里,很怕衙门抓我。我以前听衙门的仵作说过,能从尸体的一些征象判断出什么时候死的。我坐着想了一会,决定把她做成药人。因为药人尸体是不会腐烂的,这样,可能就不会发现我杀了她。正好这天晚上我棺材铺守夜的伙计又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棺材铺里。我就拿出工具,掏空了她⾝体的內脏,用油纸口袋装了。然后再往尸体里装満药材。这些药材我棺材铺里都备有。我把尸体放好,就离开了,把內脏扔到了河里。就回家了。第二天,我就说去进货,还对那两个伙计说吴七回来之前,不用值夜。我知道,他们两白天是不会进我的里屋的。”
案件成功侦破,冷羿吩咐把关掌柜收监关押。
成珞婕等人对冷羿破案的本事都是赞不绝口。
冷羿没等说话,就听见脚步声慌张,草穗冲了进来,整个人已经花容失⾊:“不好啊!姐夫!上次那坏女人,假冒打扫院子的宋妈和花匠老王头挟持了姐姐和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