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老爷,救我⺟亲!”方锦颜好容易忍住咳嗽,方才苍白的脸⾊却是因为急声剧烈的咳嗽有了一些不正常的晕红,一双眼睛水汪汪地却没有半点精神。
冷羿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方锦颜会对自己说这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叫什么话,仿佛自己是如来下凡一般的,开口便大言不惭地叫自己救人,不对!救⺟亲?!
方锦颜低叹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悲戚,接着说道:“我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原想是去看看我的⺟亲的,如今却…”说到这里,心里越发难过起来,強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我听云朵说你的病不是让…你的大哥给治好了吗?”冷羿见面前这个小姑娘,只有十三岁,那么瘦弱不堪的一个女子那样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苍白的脸,瞬间夺眶而出的泪,额头几缕青丝让汗水沾湿了紧贴着,虽说是那样却没有半点卑微的乞求,仿佛那说出来的话,只是对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而言,那双已经浑然无神的眸子里透着坚強和果敢。
方锦颜哼了一声,冷羿用自己手中方才没有递出去的帕子在桌边的茶杯里沾了点茶水,然后轻轻地为方锦颜擦拭嘴角的血渍,方锦颜并不躲闪,冷羿想着自从自己来到了这个朝代之后,见过的女子大多不是大家闺秀就是皇亲国戚,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大推所谓的规矩和礼仪,就连在街上不小心和一个女子擦肩而过。若不是自己拿一⾝的行头和⾝后的侍卫,怕是那个女子也是要叫嚷半天不肯罢休的,即便是那样。也会惹来不少恶毒的眼光,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出门无事揩油的登徒子一般。可是眼前这个姑娘大概是因为自小在乡野长大,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反倒看着自在洒脫一些。
等冷羿给方锦颜擦去她嘴角的血渍之后,又给她端了一杯水来,先是用自己的手背试了试水温,这才放在方锦颜的嘴边。语气却还是十分的漠然。
“可以喝了。”
方锦颜也没有推辞,神情也毫无半点涩羞忸捏之意,由着冷羿一个大男人将水送到自己的面前轻轻地嘬了一口。正要用袖子擦拭,只见冷羿已经将水放在桌上,将帕子送到了嘴边。
“好歹也是个官宦家的姐小,怎么动不动就拿袖子擦嘴了?”言语虽说是责备。听着却是怜惜。
方锦颜看着这个自己第一个才见着的淮山大哥嘴里说的如今皇上⾝边的大红人。是大宋朝的宰相,宰相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个这么年轻看着比自己淮山大哥还要年轻的男子长得那么漂亮,虽然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男人有些奇怪,但是她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就觉得他很漂亮,虽然比不上自己的淮山大哥,想到这里,原本苍白的小脸仿佛有些一丝的晕红。呵呵,现在还不是犯花痴的时候。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方锦颜啊,方锦颜,你真是不折不扣的大花痴啊!
“冷大老爷莫要见笑,我一直都这样,习惯了!”方锦颜不知道在冷羿面前是要自称民女的,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冷羿,让冷羿都忘记了这个卧床的女子应该有的礼数了。
“好吧,说说你刚才那话的意思,什么叫活不了几天了?还有…救你⺟亲?谁要害你的⺟亲吗?”冷羿见方锦颜没说一句话仿佛都要使出全⾝的气力,便知这个姑娘没有对自己说谎,看来这个蛊没有解除,还在她的⾝上继续地磨折着她,但是赵淮山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这里的吗?莫非是担心自己看见他,不应该啊,已经磨折大动⼲戈了,而且还将方锦颜嘱托给了自己,难道还怕见面不成?可是他这个时候又去了哪里呢?
方锦颜一只手按住像是被要烤焦的胸膛,一只手放在被子里,紧紧地抓住被褥,她感觉自己的⾝体已经快要燃烧起来了,但是她必须要将事情交代完了才可以倒下。
“我大哥去找给我下蛊的人去了,他说善于下蛊的人每个人的蛊都是不同的,必须要找到这个养蛊的人才知道怎么解蛊,此去湘西来回至少十天,我想我等不到了,所以…”说到这里,方锦颜的额头上已经満是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顺延着鼻沟和双鬓缓缓流下。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我叫你的丫头进来问便是,你好好休息吧。”冷羿实在看不下去了,换做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不过才是上初中的小姑娘,还在自己的父⺟怀里撒娇呢,怕是打个针都要叫唤半天的,哪里还有这般地镇定。
“不…不用,求您,听我说完。”方锦颜突然将被子里的手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拽住冷羿的胳膊,大概是之前她一直劲使地拽着被褥的原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冷羿感觉到了这样的力度,不由倒昅一口冷气,这个丫头不是病着的吗?怎么还有这样大的力气!
“好好好!我不走,你说便是。”冷羿将方锦颜的手轻轻地掰开,这才发现她的手指甲里已经浸血,这孩子该有多痛啊,才会使出这么大的劲儿。
“好,那我长话短说,我直说重点,不清楚的你问云朵,好嘛?”
冷羿只有点头,他此时也不想耽误这个小姑娘太多的时间。
“我今年十三岁,腊月十三出生,六岁那年离开我的⺟亲,我的⺟亲是方自清的三夫人,叫司徒杜若…”
“这些我都知道了,不知道我也会问,直接说重点吧。”冷羿不知道为什么方锦颜要喊自己的父亲直接喊他的名字,而不是称谓,但是他顾不上,此刻他已经显得十分地不耐烦了。
方锦颜接着说道:“那好!这一次我⺟亲因为病重才求着方自清让我回去见她,后来我才知道董月喜并不想我和我的⺟亲见面,于是在路上想借机杀我…”
“这个我也知道了,这不是重点,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说为什么要我救你的⺟亲!”冷羿几乎要吼起来了!
“为什么?”方锦颜看着冷羿,突然冷笑一声,这一声笑,看着冷羿是⽑骨悚然。
“你笑什么?”冷羿突然有些不安,但是他还是目不斜视地看着方锦颜,心想着这个小妮子还能说出什么让自己惊讶的话不成?
“你知道郭元安吗?”方锦颜探寻地口气小心地问道。
郭元安?冷羿确实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并没有马上说不认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体从前还有很多的事情自己是不知道的,如果是那个知县从前的旧识呢?
“想不起来了。”冷羿模棱两可的说道。
方锦颜累了,想换个势姿躺着,但是自己的⾝体一点都不听使唤了,她的庇股坐的好痛,都要⿇了。
“帮帮我!”
冷羿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之前那个话题,正要解释,突然方锦颜又道:“我的庇股好痛,帮我换个势姿躺着。”
我晕!毕竟到这个朝代已经三四年了,他反倒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太过自来熟的男女纯友谊关系了,虽然面前是个小姑娘,但是在宋朝那也是可以出嫁的年纪了,怎么可以在一个大男人面前说什么庇股之类的隐晦的词呢?
见冷羿有些犹豫,方锦颜低叹一声,道:“罢了,我说完了,让云朵来吧。”正说着,冷羿已经起⾝,双手轻轻地握住方锦颜瘦弱的双臂,将她的⾝子往起抬了抬,大概是她本⾝就很瘦弱加之这几天几乎连水都不能喝了,更是没有了什么重量,冷羿轻易地就将她挪动了,然后将她的⾝后的靠枕往前靠了靠,这样方锦颜差不多算是坐直了。
“这样行吗?”一向都是别人来伺候自己的,冷羿不知道自己这样方锦颜是不是喜欢,言语里似乎还透着一丝讨好。
“嗯,还行!”方锦颜轻声说道。
还行?!你让一个当朝的宰相给你服务,你居然只是说了一句还行?
“你真的不记得郭元安了吗?”方锦颜等冷羿坐回自己对面的位置,继续问道。
这时门打开了,探进一个头来,是尹鹫。
“大老爷,云朵姑娘说方姐小才吃药了,是不是这个给端进来?”
什么时候自己的近⾝侍卫都变成了方锦颜朋友的传话筒了,真是…大家都吃错药了吧!
冷羿⼲咳两声,见方锦颜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一笑,便正颜道:“自然是要现在吃的,赶紧端进来吧。”
说话的功夫,云朵已经笑盈盈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小颜,先吃药啊,大哥说了,这个药是吊…必须要喝的,乖,赶紧喝了。”云朵将命字咽进肚子里,走到床边走下,先是用汤勺在碗里轻轻动搅了一下,然后浅舀一勺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方锦颜的嘴边。
果然,方锦颜马上将头扭向一边,紧闭双唇,不看云朵。
冷羿笑着说道:“都说良药苦口的,自然不会好吃,方才还了不得的样子,如今怎么这救命的药却是不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