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事件起因很简单,一如所有势力一样,白驼山自然也会有许多仇家,毕竟就连那些名门正派都有寻仇的更别提他白驼山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叔父有事情出门总会有人觉得是个挑了白驼山的好时机过来闹,他也就随随便便处理了,毕竟白驼山还是有很多⾼手护着庄子的,所以,他也并非被那些寻仇者扔到这里的,而是被那个他至今都没看清过容貌的娘。
说实话,来这里好几年了,他跟他那娘见面的次数数都数得过来,也就小时候被叫过去几次,后来就没在去了,他甚至都快忘了白驼山还有一位女主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说得上是陌生人的娘,竟然趁着这次有人上门寻仇的时候暗算伤了他并把他扔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为何?
他想不通啊,就算他们没⺟子情,但又没什么利益冲突⼲嘛要除去他?而没有一掌把他打死而是把他扔这里自生自灭是因为那可笑的残余的罪恶感?亦或是只是觉得一掌把他打死太便宜他了?若是后者,那他是真的想不出任何理由了,大概他生的特别招人恨?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白驼山可没人知道他被扔到了这,周围又没人烟,可是靠自⾝?少年再次被冲过咽喉的腥气呛的咳了两声,心口被打的地方立即跟绞⾁似得钻心疼到呼昅都快断断续续。苦笑一声,少年就近靠在了一棵树上顺了顺起:就这幅样子想靠自己走出这个地方估计真成奇迹了。
突的,几丝轻微的凌空声划破了丛林的安静,那是服衣和空气擦摩而过的声音,这让少年立即坐直了,⾝体陷入紧绷之中,因为他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若只是巧合走过的行人,那还真是走了大运了。
或许真的是少年受天垂怜,须臾,少年面前就从天而降一个青衣男人,是个陌生人,不过是个会让人印象深刻的陌生人——那张僵尸脸若在夜晚肯定有吓哭小儿的效果。
但显然的,他不认识对方对方却好像认识他,仅仅只是眨眼的时间,男人眼中就闪过了几丝恍然后的讶异:“是你。”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用最通俗的词来形容的话就是低磁性感到令人听了耳朵都酥⿇了,也是这声音让他从记忆的角落翻出了那么些许的印象:“蛇窟里救我的那个男人。”
男人勾唇笑了起来,笑容使得那张脸变得诡异起来,就跟僵尸回眸的效果差不多,让人在大白天的觉得有点冷。“你还记得。”
“救命之恩怎敢忘记?”事后叔父曾问过有关这人的事情,他也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喂了他丹药护住了心脉才保住了一条小命,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心存感激。只是“真巧,你这是…踏青?”
“你不怀疑这巧合是人为?”男人似乎挑了挑眉,不过由于那张脸的特殊性而使得男孩看不太清楚,尤其是这个男人此刻还背着光。
眯了眯眼,正面太阳使得他眼睛有点难受:“你想要我怀疑?”一个过了七八年再来的阴谋?算了吧,他自认还没重要到这种地步。
男人又笑了,笑声比起说话的声音更加悦耳,就跟电磁波一样在空气之中一层层荡漾开来似得让他觉得酥⿇到浑⾝了——还真是个妖孽啊,幸好他不是声控。
“你很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对一个一面之缘的男孩记的那么深,时隔了七年多竟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他喜欢这种人,不会因为伤痛就哭天抢地软弱的令人生厌。
时隔多年后再次得到了一样的称赞,少年表示感觉不错,他仰着头对着男人勾唇笑了起来,灿烂而带着实真的欢欣,只是那脸⾊有点过分白了,惨白的那种。“谢谢夸奖。”
男人的目光从少年跪坐在地的腿双间扫过,那里,就连宽大的衣摆都遮不住染红的地面。蹲□,揭开了少年白⾊的衣摆,那略带着畸形的腿双看得出伤的很重,被染成血红的衣裤已经湿透了,没人怀疑这裤子只需要用手指轻轻揩一下就会挤出鲜血。
“吃了它。”
望着男人指间的药丸,有一股花朵的幽香。少年张嘴就着男人的手指呑下了药丸——并非他不想自己拿着,而是现在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他的那位娘下手可不怎么轻。
等少年呑下了药丸,男人便伸手把人从地上抱起,没有在意那混着血水的泥浆,男人依旧那般笑着,不羁、潇洒、桀骜,如风一般的感觉。
“看来又要欠你一条命了。”少年同样也笑着,就好似受伤的不是他一样笑的毫无阴霾。无论如何,能够在绝境逢生总是让人⾼兴的。
“那你打算如何还?”话音还未落下,男人就已经抱着少年凌空而去,尽管这属于⾼空交通,不过稳当程度相当令人満意。
稍微调整了一下面向让被风吹散的发丝从脸上吹开,少年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带着轻松的笑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相许如何?”他还以为这一次又只能过八年呢,没想到还挺幸运的。
“不错,不错。”这两声后,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欢畅的朗笑声,带起了胸口的微微震动,足见男人此刻的好心情。直到落地,男人揭开了脸上的易容,含着笑意的双眸衬着那张俊朗的脸庞愈发的迷人。“可要记住你未来夫君的样子,嗯?”
“…”男人最后那个嗯音太*了,让少年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处于空白状态,不过呆愣也只是瞬间,少年笑的眉眼弯弯,上挑的眼角若桃花盛开,绯⾊迷花了眼。“不巧在下记性不怎么好,这可如何是好?”
“那便我记住你的样子,待来年去白驼山提亲可好?”
“只要你不怕被我叔父打折了腿扔蛇窟。”
“哈哈…,当今世上我还不曾怕过谁。”说话间男人扔了锭银子给离他们最近的农家主人,在农家主人的带领下抱着少年近了屋把少年放平在床上,撕开了少年的裤子,那血⾁模糊的伤口让男人沉下了脸,反倒是当事人満脸不在乎的好似伤的不是自己的腿一样,引得男人挑眉。
“不疼?”
这一次少年终于把男人的表情看的清晰,只是,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疼。”怎么可能不疼呢?他的那个娘可是硬生生的把他的腿双打断再扔荒山野岭的,只是再疼又如何?喊出来了也不会好半点,还不如省点力气帮助自己渡过下面的关卡。
男人也没继续这个问题,只是接过了农家递来的湿热⽑巾为伤口坐着洁净工作,那略显生涩的动作很显然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不过还是很贴心的没有用力过猛造成二度伤害。
“你是白驼山的少主,有谁能伤了你?”还伤的如此严重。
也没惊奇男人竟知道他的⾝份,少年依旧笑着,温温柔柔的若三月舂风“明枪易躲暗箭总难防。”
闻言,男人又挑了挑眉就没有再问什么了,开始专注的处理手头的伤口,待矫正了腿双敷药固定后才把目光上移,落在了少年胸口。“需要我帮你吗?”
笑了笑,少年抬手开始脫上衣,尽管这样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更加痛苦:“不敢劳驾。”
白⾊的锦衣随着少年的动作缓缓滑落,落在男人眼底的是少年那滑光而白皙的肌肤,细腻的若最上等的羊脂玉引人流连,却因那当中的一个深⾊的掌印而破坏了所有的美感,触目惊心。
“是谁伤了你?”男人的脸⾊又冷了三分,这掌印正在心脉口,看得出那人想要置这人于死地。
咬牙把差点出口的呻·昑呑咽了下去,少年喘息了片刻才有力气继续笑着:“我娘。”
落在少年胸口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男人在治疗过程之中再也没有说什么,少年也乐的安静,要知道之前的话已经把他仅存的力气消耗完毕了,纵使之后男人还想问什么他都担心自己回答不了。
不得不说男人的医术很好,起码被男人医治之后少年觉得胸口的窒闷已经好了许多,已经不会和之前一样随着呼昅的动作就会一阵撕疼。至于腿双,现在完全没有知觉,这让少年想到了原本欧阳克的结局,忍不住苦笑——没想到自己会比原版的提早那么多年就体验断腿的痛苦,而且还是拜亲娘所赐,这么对比下来,自己好像比原版的更加杯具啊。
并没有请求男人去给欧阳锋报信,因为男人没那么义务,而且白驼山有他娘在,想报信到叔父手上有些困难。而且他现在这种样子纵使出现在叔父面前也是徒增担忧,尽管失踪对叔父而言也不会好受多少,但事无两全,他现在也只能便宜行事了。
透过大门看着院落吹着碧箫的男人——男人吹的很好听,少年闭着眼享受着,待一曲终了才开口,声音并不是很大,他知道男人听得见。“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他可不认为会经过那丛林是男人突然想旅游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侧⾝看向少年,微挑起的眉示意少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