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桥本以为和别人挤一张床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安稳,但却出人意料的,等他睁眼时已是隔曰,阳光透不过窗户却依旧落下了一团团亮⾊的影子,而旁边那个人已经不在房间。
舒展了一□体,宋远桥下床穿好衣袍,才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站的笔直的两个仆人打扮的人,一人捧着洗簌用的水一人捧着柔软而⼲净的巾帕,很显然是早已候着。
除了第一辈子外,其他两世他也是被别人伺候惯了的人,所以这种仗势倒也没让宋远桥觉得怎样,更不会有什么仆人也是娘生爹养要人人平等的荒谬想法。在他看来,既然卖⾝为奴,那么伺候好主子就是他们的工作,没有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劳而获,总不可能就因为有些人家有富余就花钱请人来当大爷的吧?
“宋大侠,教主让小的们候着,等宋大侠醒来后上膳,不知宋大侠有什么忌讳?”
“不要太油腻、适量就好。”曾经他有过两三个人却上了満満一桌子几十道菜的经历,那时候他只觉得好奢侈也好浪费,显摆不是这样显得有木有。
“小的们这就去做。”等宋远桥洗簌好后,两人就端着水盆等下去准备早膳了。对于这位宋大侠,教主可是特意吩咐过必须事事伺候仔细周到,若是宋大侠住的不満意就为他们是问。
不过,这宋大侠和教主究竟什么关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教主让人还是一个外人住进这里呢,要知道他们教主可是很重视地盘问题的,之前柳姐小只是想进来找教主,连门槛都没踏上呢就被教主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说起柳姐小,仆人们心底再一次的泛起了浓浓的疑惑,也不知道他们教主究竟是怎样想的竟然会拒绝柳姐小,虽然柳姐小是主动凑上来的但他们⾝为江湖中人也不太注重矜持这种东西,而且柳姐小可是有着武林第一美人之城啊,那容貌那⾝段,可想而知是怎样的极品了,简直就是众多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可教主倒好,看都不看人一眼直接甩脸⾊,也不知道以后的教主夫人该是怎样的天香国⾊哟。
宋远桥自是不会知道仆人们心中所想的这些事情的,对于明教他了解的其实并不是很多,也不过是前世延续下来的记忆罢了。只是记忆之中的明教并非此刻的明教,那个时候的明教教主也不是阳顶天,所以说白了,他对现在的明教所知有限,唯一知道的是阳顶天被带了绿帽最后还因为这顶帽子走火入魔死了。
死了啊…幽幽的垂下了眸子,宋远桥觉得今天的太阳有些刺眼。
“宋大侠。”刚刚离开的仆人已经端着盘子回来,毕竟之前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只待他们去选择符合宋大侠口味的就是了。“您是想在院子里用膳还是房里?”
“就放这边吧。”让仆人直接让早膳放在院中石桌之上,宋远桥觉得房里太闷,让他呼昅间都觉得有些沉重起来。等吃完后出院子走走吧,总闷在这里憋着难受。“他呢?”
虽然宋远桥没有指名道姓的,不过仆人们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所指何人的,并未因此隐瞒,站在石桌旁候着的那个仆人垂首直立着回答:“教主在处理教务,若宋大侠想找教主,小的可以带您去。”
一般而言若是有人要见教主,除非是二使或者天王,否则必须要去前厅禀告给其他人,再由其他人禀告教主,最后由着教主决定见与不见的。不过宋大侠是例外,因为教主临行前吩咐过的。
教务?宋远桥挑眉,眼中隐隐滑过几道暗光:这人现在倒是勤奋了,之前怎么还有空跑去他武当闹腾?现在他答应是答应住下了,只是让他一个武当门人留在明教,纵使明教中人不防着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到处走啊,这叫什么事啊。
事实证明觉得不自在的绝对不止宋远桥一人,在他走出院子时,路上那些明教中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夹杂着不解的审视或者提防,毕竟谁都知道武当属六大门派之最,和明教的关系可不算怎么友好。
走到门口时,宋远桥就打发带路的离开了。正抬手想敲门时门刚巧被人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名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眉目飞扬,在那俊美的脸庞上点缀出几许自傲的张狂,倒是和阳顶天有两三分相似。
那人见到宋远桥时有些意外,含着打量意味的目光在宋远桥的⾝上上下扫视了一边,尔后眼中带上了几许的好奇和趣味:“你就是武当宋远桥?”
“正是。”
闻言,男子轻笑了一声便擦⾝而过,那飘然远去的背影潇洒的很,让宋远桥见了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这明教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胡青牛和王难姑那对夫妇也是,这人也是,总喜欢用诡异的目光看他,就好像他脸上长出朵花儿似得让他差点没去照镜子确定一番。
心里嘀咕着,宋远桥轻敲了敲门,很快就得到了房內之人的允许。
“远桥。”
不等他走近了,背着⾝对着他的人就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宋远桥很是好奇。这人究竟是用什么来判断来者是谁的?气息轻重也不过是可以判断对方是否习武,所以,这人如何在他没有出声又没转头看他的情况下如此确定是他的?
宋远桥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真的问了出来。只是得到的回答却并没有给他解决掉心中的疑惑,反而更让他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因为我记得。”?记得什么?他的呼昅频率还是脚步轻重缓急?别开玩笑了,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用来当作推断来者何人的依据的好不好。
不需要细看,阳顶天就知道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回答很不満意,但他并没有继续做出更具体的解释,只是安静的凝视着那人笑而不语。他又如何会说其实具体的原因连他都搞不清楚呢?只是当这人才靠近,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气味不需要任何凭据,自己就能知道是他。这或许也就是自己不想放手的理由吧,能让他铭记如此的人,这人是唯一一个。
“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嗯?”
“怎么,难道你来只是特意来看我的?”
熟悉的调笑语调让宋远桥反射性就射过去一眼刀“谁会特意来看你?我只是想问问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别到时候闯了噤地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无辜遭罪。”所以他才喜欢呆在武当,因为武当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只要是我能去的你都能去。”他自然是知道教中之人对这人还存着疑虑,但那又如何呢?他是明教教主而不是奴隶,他想要谁难不成还要属下同意不成?
“你确定?”他不是记得明教有条除了教主谁都不能去的密道么?虽然一般这种地方往往都是最不保密的谁都会知道的最终也会被踏的碎碎都不剩下的。
“确定。”很多门派都有这历年流传下的规矩,明教自是不例外的。但现在他才是教主,该如何掌管明教是他的事情,和前任没任何关系。若连这点都没办法确定的话,他还当这教主⼲什么?“来吧,我带你熟悉一下周围地形。”也顺带让所有人都熟悉一下这人,别有眼无珠的来招惹是非。
“嗯。”尽管宋远桥一直很喜欢和阳顶天唱反调,但那是基于阳顶天做了惹恼了他的事的前提之下的,现在阳顶天的提议正和他意,他自然不会再去旁生枝节了,要知道生气也是很费力气的事儿。
明教,能够凭一教之力和六大门派抗衡,其实力是可以想象的,教众之多也完全能够预料,虽然大部分都在分坛,但总教的人也不少。起码一路上走来,宋远桥得到的注目礼是点都点不清楚的数量,那眼神,就算是碍于阳顶天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也遮不住其中的好奇和疑虑。
“你说你没事⼲什么带我一个武当门人来这地方呢?弄的你我都不自在。”纵使不是正琊之分,门派和门派之间也都不可能和一家人一样融洽啊,毕竟连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更何况是一个门派?尤其是历史悠久的门派,掩蔵的秘密就越多。
“其实你完全不必要不自在。”停下了脚步,阳顶天笑着转头望着宋远桥,眉目间飞扬着的情绪含着对方察觉不到的柔和“既然是我请来的,你就无需顾忌。”
“哦?”发出了一个上扬的疑惑音,宋远桥也停了下来看向阳顶天,勾唇带出了浅浅的弧度“出什么事的话你负责?”
“我很乐意为你负责。”
“唔…”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不过,算了,大概是他错觉吧。把脑子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开,宋远桥朗声笑道“一言为定。”
“需要击掌吗?”说着,阳顶天甚至还举起了手掌在空气中摇晃了几下示意,眉眼间皆是浓浓笑意。好像只要是看着这个人,不需要其他前提,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他也一直忍不住満腔笑意。
鄙夷的给了阳顶天一眼,宋远桥转⾝继续往前走去,甩下两个字:“幼稚。”
笑着收起了手,阳顶天随后跟上了宋远桥的脚步,直至比肩才放缓了速度一同前行。
阳光洒落,两人的影子渐渐纠缠,最终融为一体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