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多么开篇宏大情节辉煌的故事,也总有落下帷幕的那一天,昔曰英雄们的伟大事迹将同霍格沃茨一起被代代传颂,永恒地留存于历史的章篇之中。但对于故事的主角·哈利·波特来说,从在黎明之前折断了那根接骨木魔杖的那一刻起,属于“大难不死男孩”和他的伙伴们的传奇时代就已经真正地结束了。
关于战争遗留下来的种种伤痛与悲怮,总有时间来将它们在记忆里慢慢转变为柔软与安详。
即使是英雄,也终将孤独地老去,在那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回归平凡的哈利·波特终究垂垂老矣,而在他人生的最后那段岁月中,他开始梦见西弗勒斯·斯內普,这是件奇怪的事,事实上在近十年间哈利想起这位黑魔法教授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呼唤带有他名讳的孩子之时也仿佛理所当然,他几乎已经遗忘了他一般。
但记忆忽然就像一台老旧的放映机,在他的梦境中一刻一刻地往回倒转,而第一天的梦境,从他捂着面容苍白的男人脖颈上的伤口的场景开始,哈利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是这样的深刻,连细枝末节也记得无比清晰,他近乎冷漠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滑落,而斯內普的⾝体变得越来越冰冷。
哈利在那漫长的战争岁月中失去过非常多重要的人,但其中他最难以释怀的,就是西弗勒斯·斯內普的死亡,他从一年级就十分厌恶他的魔药学教授,参杂着些许的复杂的敬佩依赖与不屑,而一直到那段死后的记忆说出所有的真相哈利才终于明白那个男人有多么的伟大,与多么的,从来没有正视过即使成为了救世主的他,哈利对这个阴沉又孤僻的男人的复杂感情穿揷过了他整个年少时期,那些感情在斯內普死亡过后也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蔓延滋长,几乎蔓延成了心病,滋长成了执念。
而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连这一些都不记得了。
第二个梦是在霍格沃茨的大礼堂,少年时期的他迈步向前针锋相对,而斯內普表情冷漠地甩开黑⾊长袍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年迈的哈利在这时缓缓睁开了双眼,房间里寂静的惊人,他艰难地转过头,无力抬起手戴上眼镜,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依旧是月⾊如钩,时钟上的曰期却似乎已经往后跳了两天——他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长到,似乎一闭眼就要醒不过来了。
他听见魔法时钟的秒针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一刻,又一刻,而他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哈利不断地穿梭在各个梦境中,明媚的,阴冷的,无力阻止的,他开始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又是现实,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哈利看见自己苍老的⾝影独自站在宽敞明亮的礼堂的角落,而十一岁的自己坐在长桌旁对着珀西开口问道,属于少年的声音清亮又明朗。
“Hey, Percy, Who"s that teacher talking to Professor Quirrell?(嘿,Percy,那个在和Quirrell教授说话的人是谁?)(注1)”
哈利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他躺在床上,望着一片黑暗的房间有些呆愣,却突然惊恐地意识到,这就是他关于斯內普的最后一个梦了,恐惧的感觉甚至令他挣扎着由床上爬起想要离房开间,却气喘吁吁地跌坐在了地上,他看到自己撑在地面上的手背満是皱纹与凸出的青筋。
哈利最终还是拽着巫师长袍推开了那间门,有些恍惚地赤脚走在冰冷的走廊上,然后几乎是用尽全力推开了地窖的门,一股嘲湿又阴冷的气味瞬间扑鼻而来,让他微微晃动了几下。
哈利在最后的战争结束之后就买下了整个地窖,但他意识到他已经年迈到遗忘了这里,那曾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他买下这间地窖后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也不允许任何人入进,就连他的妻子金妮也不行。
他踏入了房间,木架上排列着的瓶罐落満了灰尘,空荡荡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大巨的画像,画中却空无一人。
哈利拖拉着房中随意的一把椅子,跌坐在了満是蛛丝的靠椅中,他已经站不稳了,他想起了,每当过去的自己在战争中失去又一个人之后,他总会来这里坐一会儿,而这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近七十年来,西弗勒斯·斯內普一次也没有出现在画中,一次也没有。
他完整地、彻彻底底地抛弃了哈利·波特,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无视了他的思念,藐视了他的悲伤。
哈利突然觉得不可抑制愤怒,他的胸口迅速上下起伏着,他听到自己⼲瘪又苍老的嗓音回荡在房间之中:“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他的声音在挥起手砸碎一只陶瓷罐后戛然而止。
他喘着气重新坐了下来,除了他的呼昅声之外,房间之內竟再无别的声响,幽静深远得恍若世界上只有老去的自己一人,哈利沉默地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空白的画框,感受着刻入骨髓之中的寒冷悲凉细细密密地在他的心尖蔓延开来。
他觉得累极了,垂垂老矣的救世主轻轻地将头靠在了画框的底端,那个写着黑魔法教授姓名的牌子上,那个名牌冰冷而有棱角,一如其人,哈利恍惚地想着梦中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近乎呢喃地轻声开口说道,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Miss you so much…professor。”
绿眼睛的救世主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
…
哈利是突然被什么惊醒的,他募地抬起头,然后成功被口水呛咳了几声,哈利一边咳一边茫然地看着眼前那一堆用羊皮纸写成的作业,摆在第一张的显然已经批改完毕,那个红⾊钢笔写出的字⺟A带着他所特有的笔触风格,而他赫然发现自己捂着喉咙的手间正握着那支羽⽑笔,而他抬起了那只手,五指修长而指节分明,没有一丝褶皱。
哈利茫然地望向前方,那个曾经満是尘埃的木架与瓶罐现在都被擦的锃亮⼲净,耳边传来了烹煮魔药时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一切似乎都无比平静。
男人久违的熟悉声音忽然响起“Mr。波特,如果你再在批改作业的中途睡着,我就把你的脑袋浸在装満了福尔马林里的马桶里,然后按下冲水按钮。”
哈利呆愣地转过头,看着悬挂在墙上的缩小版画框和…正坐在画像中的男人,一时间没有办法反映过来发生了些什么“Professor?”
画像中面容苍白的男人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换了个坐姿,黑袍翻起了一个小波浪“是的,你终于把你仅剩的智商睡成负数了吗?”
哈利忽然笑了起来,甚至不小心摔在了椅子下,他扶着桌脚坐在了地上,笑到抬手捂住了眼睛。
Come on,如果这是最后一个梦的话,让他做得再久一点吧,一辈子不要醒来也好。
*注1:Percy, Who"s that teacher talking to Professor Quirrell?出自原剧,是哈利第一次见到斯內普时说的话。他们一切的故事都从这里开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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