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了两个山头,君子军便在陶应的命令下停了下来休息,吃着⼲粮和喂着战马等待,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北面果然传来了鼎沸人声,陶应赶紧登上⾼处,举起自己亲手做的水晶望远镜观看,见北面果然追来了四五百袁术军士兵,步骑都有,跟着君子军战马留下的马粪一路南下,很快就进到了先前那个坞堡所在的开阔地带。
进到了肥沃的农田地带,君子军与袁术军的差别也顿时体现了出来,步兵肆无忌惮的践踏刚刚补种了油菜的田地,战马则嚣张跋扈的践踏田地更加厉害,还在袁术军骑兵的有意放纵下啃吃田中蔬菜,隐约还能听到乱七八糟的叫嚷声音。见此情景,陶应当然是大喜过望,心中暗道:“好,追兵果然不多,就算这帮丘八不抢村子,我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这块难得的开阔地带用兵了。”
和对待君子军一样,发现又一波军队到来,之前那个拒绝为君子军提供帮助的坞堡马上入进了备战状态,一百多号青壮匆匆奔上箭塔堡墙,手拿武器做好守坞准备,之前那个书生打扮的坞主也再一次登上坞门端顶,做好与来军交涉的准备。但是看到袁术军步骑肆无忌惮的践踏农田菜地后,那坞主心头顿时生出不祥预感,暗道:“这一关,怕是没上一关那么好过了。”
果不其然,率领这支追兵的袁术军将领冲到了坞堡门前后,马上就大模大样的举起马鞭,指着坞门气势汹汹的叫嚷“坞中匹夫,出来一个会喘气的,刚才有没有一百多骑兵从这里经过?往那里去了?”
“一百多骑兵?”那坞主心中疑惑,心说左将军的这队人马可真是糊涂得紧,刚才那队徐州骑兵少说也有七百八百人,怎么会判断为一百多人?难道说,他们要追杀的不是刚才那一队徐州骑兵?
“匹夫,耳朵聋了?”见无人回答,为首的袁术军都尉有些不耐烦了,又指着那坞主大喝道:“就是你,穿儒衫的匹夫,本将军问你话,刚才到底有没有一队骑兵从这里经过?再不答话,休怪本将军对你客气。”
“回将军,没有。”那坞主心中有气,故意答道:“回禀将军,休说刚才,就是这几天时间,都没有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伍从小坞门前经过。”
“大胆匹夫,还敢骗我?!”那袁术军都尉大怒,用马鞭一指地面,喝道:“没有骑兵经过?那这些马粪是那里来的?”
瞟见地上那些星星点点的马粪,那坞主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那队骑兵的战马庇股后面,大部分都兜了⿇布,原来是故意只留下少量战马在道路上遗留粪便,借以迷惑敌人,所以这队追兵才误会了他们的兵力多寡,只派了四五百人追击,这么一来,即便被追兵追上,也可以反过来占据优势。刚才那位公子,不仅是仁义温厚,还非常的工于心计啊。
“匹夫,无话可说了?”那袁术军都尉又吼叫起来“快说,那队骑兵到底在那里?否则的话,本将军把你抓进东城,治你一个通敌之罪!”
“将军。”陶应期盼已久的事发生了,一个小校凑到那都尉耳边低声嘀咕,还用马鞭指向坞堡那⾼耸的圆顶粮仓。见此情景,那坞主立即明白大事不妙,赶紧大声说道:“将军,请不要误会,小坞之中大多都是九江百姓,久受左将军恩泽,岂敢背叛左将军做出通敌之事?刚才是有一队骑兵从此经过,虽然他们不是将军说的一百多人,但他们往那条路去了。”
说着,那坞主极不讲良心的往君子军的去路一指,非常不讲义气的出卖了君子军的去向。但这坞主这么做已经晚了,发现了这个坞堡富庶非常后,那都尉眼珠子转了几转,马上就大吼起来“大胆匹夫,一再欺骗本将军,本将军还能信你?马上打开坞门,本将军要进坞搜查,看看你们有没有私蔵敌军!快,开门!”
吼叫着,那都尉举鞭一挥,⾝后的袁术军队伍立即心领神会的冲了上来,拉弓搭箭对准坞堡,摆出攻坞架势。那都尉又大喝道:“开门!马上开门!不然的话,你们就是故意窝蔵贼寇,全部得抓到官府治罪!”
“⿇烦了,果然是盯上坞里的钱粮了。”那坞主心里叫苦,知道这些官兵搜村是假,乘机劫掠是真,同时这坞主心中更是窝火,外来的徐州军队纪律严明,对待敌郡百姓都秋毫无犯,本地官兵却如此凶神恶煞,又是践踏田地又是乘机劫掠,看来袁术部下的法度废弛,比自己之前判断的还要严重,九江郡被这样的人占据,真乃九江不幸。
“坞主,不能开门啊。”好几个坞丁也看出了袁术军意图不善,纷纷向那坞主劝道:“坞主,千万不能开门,开了门,我们鲁家城肯定就完了,坞里的三百多人也完了。”
“⻩将军,和这帮通敌乱民罗嗦什么?”好几个袁术军将校都咋呼起来“让将士们直接杀进去吧,回去我们给你做证,这个坞堡通敌蔵寇,将军你不得不出兵剿灭。”
“还用得着做证?⻩将军你是小袁将军的人,剿灭一个通敌坞堡,不要说⻩盖老儿,就是孙策小儿又敢说什么?”
被几个部下一怂恿,那袁术军都尉更是心动,心说不错,老子是小袁将军的人,小袁将军是主公的从弟,剿灭个把通敌的村子怕什么?孙策小儿和⻩盖老儿敢放半个庇?想到这里,那都尉也不犹豫,立即一挥手喝道:“将士们,这个坞堡通敌蔵敌,罪不容诛!给我上,杀进去!放箭!”
“放箭!快放箭!”迫不及待的喊叫声中,袁术军士兵弓弩齐发,乱七八糟的shè向坞堡,几个坞丁躲避不及,顿时被箭shè中,还在盘算如何打发这群豺狼的坞主大怒,急令坞丁放箭还击,激烈的喊杀声,也很快在这富庶坞堡门前回荡了起来。
也是到了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时,那个叫做⻩猗的袁术军都尉才发现自己太小看这个小小坞堡了,尤其是小看了那个穿着儒衫的坞主,他手中的強弓一箭shè出,既准且狠,片刻之间就有三个士兵葬⾝在他箭下,另外还有一个手拿盾牌的士兵⼲脆连盾牌都被他的強弓shè穿,箭镞穿盾而过,shè伤了持盾士兵,吓得两旁盾手连连后退。而余下的坞丁虽然没有坞主这么勇猛,却又占据了地利,居⾼临下弓弩乱发,让十几个袁术军士兵都惨叫着摔倒在了血泊中。
更让⻩猗窝火还在后面,二十来个步兵抬着撞木去撞坞门,不曾想刚走上门前桥梁,那看似坚固的木桥竟然自己侧翻起来,五六个步兵站立不稳摔下壕沟,顿时被沟中尖桩串成了血淋淋的人⾁串子,惨叫的声音震得群山都有些回响。一时之间,人数众多的袁术军竟然拿这个小小坞堡无可奈何。
“退下,退下!”⻩猗到底是正规军将领出⾝,沙场经验非常丰富,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坞堡的致命缺点,先是命令众军退下,然后大喊命令道:“准备火箭与火把,换火箭shè!火把全部点燃,盾牌掩护,上前投掷火把!”
“火?!”看到袁术军士兵收集木材引火,那坞主顿时大吃一惊,情知袁军将要发起火攻,赶紧大喝道:“快,准备水桶和水缸,把堡中房顶全部用水泼湿,敌人要放火烧堡了。快,快,叫老弱妇孺也来帮忙。”
坞丁答应,匆匆下去组织人手准备灭火,但那坞主还是焦急万分,因为那坞主很明白自己这个坞堡的缺点——面积太小,火箭火把只要越过堡墙,落入堡中密集房屋之中,立时就能引起火头,只要堡中烈火一起,坞堡再坚固也守不住了,堡中居民也注定要死伤惨重了。
袁术军的火箭和火把很快都准备好了,虽然仓促之间找不到那么多油脂包裹箭头,但是只要用破布条裹住箭头点上火shè出去,同样可以收到纵火效果。然后⻩猗一声令下,数量众多的袁术军弓弩手立即冲上前去抛shè火箭,手拿火把的步兵也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上前,向堡墙抛掷火把,堡中坞丁虽然拼命放箭阻止,可袁术军的士兵相对他们而言太多了,一支支火箭和一支支火把还是被抛shè和抛掷进了坞堡,滚滚黑烟,也很快在坞堡之中升腾起来,没有接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坞丁们也开始慌乱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眼看袁术军火攻坞堡即将得手时,远处的道路之上,却忽然出现了整齐的《论语》朗诵之声,⻩猗与那坞主等人惊讶寻声看去时,却见南面道路之上,不知何时却出现了一支骑兵队伍,数量大约八百,列为五个横队一字排开,白字黑字的君子大旗迎风飘荡,左右两面副旗各书五个大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子曰: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琊!”
朗诵声忽然一变,从论语的第一篇直接跳到第二篇,紧接着,后面的三个骑兵横队忽然拍马冲锋起来,越过前面两个横队冲到近前,二话不说就是乱箭齐发,数以百计的箭镞呼啸而至,措手不及的袁术军士兵顿时大乱,纷纷惨叫着摔在地上,再然后那三队骑兵又忽然向袁术军后方迂回,一边放箭一边包抄到袁术军后方与另一翼,同时最后两队装备jing良的重骑也发起了冲击,还在冲锋中不断放箭,以弓箭覆盖袁术军队伍。
“敌袭,快,向来路突围!”⻩猗为人虽然贪婪歹毒,但场战经验还算丰富,发现情况不对——尤其是发现君子军的数量远在他的队伍数量之上,立即就命令军队向来路突围,集中兵力杀向迂回到了后方的君子军轻骑。然而和所有与君子军交手的将领一样,⻩猗很快就暴跳如雷的发现,没有装备盔甲的君子军轻骑庒根就不打算和他近战,他的队伍刚一冲锋,君子军轻骑马上掉头就跑,同时不断的在马上回头放箭,狂疯shè杀袁术军士兵。
因为站在了堡墙⾼处,那自命博学的坞主终于算是大开了眼界一次,绝对态变的口号声中,五队君子军围着袁术军队伍只是狂疯放箭,根本不和袁术军近战,而⻩猗不管是指挥袁术军向那个方向冲锋,那个位置所在的君子军骑兵都是二话不说的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放箭,余下的君子军骑兵则始终保持着与袁术军的距离,围着袁术军拼命放箭,白sè的羽箭在天空中划出道道洪流,不断流淌到袁术军队伍头上,一个接一个的袁术军士兵也接连不断的倒在君子军箭下,连君子军的一根⽑都摸不到就命丧当场。
“世上,还有这么打仗的军队?”坞主彻底的目瞪口呆了“他们是怎么在马上放箭的?一边跑一边双手放箭,他们就不怕摔下战马?”
“我们到底碰上那里的敌人了?”更为目瞪口呆的还是这股袁术军的主将⻩猗,跟着袁术从弟袁胤南征北战十来年,先后参与了诸侯讨董、匡亭大战和寿chun大战等大小数十战,⻩猗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过和见过这样的古怪骑兵战术,更不明白这些敌人是怎么做到在冲锋中回头放箭的,眼前的各种场面,都已经远远超过了⻩猗的认知范围。
子曰诗云的口号还在场战上回荡,君子军的羽箭也在不断覆盖⻩猗率领的袁术军步骑,汲取了上次与笮融大战的教训,君子军这一次的弓箭准头明显得到了许多改善,基本上五六箭就能shè中一个敌人——当然了,这也是以牺牲放箭频率为代价,但这也足够让袁术军大喊吃不消了,短短片刻之间,至少就有两百名袁术军士兵倒在君子军箭下,剩余的三百来人也大多带伤。⻩猗见势不妙,赶紧把剩下三十多骑集中到⾝边,让这些骑兵保护着自己全力突围,把剩下的步兵扔给君子军杀屠。
⻩猗的算盘打得太美了一些,他的三十多骑机动力相对步兵来说自然是十分強大,可惜这点机动力相对君子军来说却又绝对不够看,而且⻩猗还无比歹命的选择了向陶基直属轻骑的方向突围,血气方刚又争強斗胜的陶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立功机会,先指挥轻骑故意让出道路避免近战消耗,然后迅速挥师尾随追杀,发挥骑shè特长在冲锋中放箭杀敌,结果⻩猗在乱军中连中两箭当场丧命,保护他突围的袁术军骑兵也只有两人侥幸逃脫,余下的全部丧生在君子军轻骑箭下。
主将⻩猗带着骑兵逃了,余下的袁术军步兵队伍自然彻底大乱,还有人主动扔下武器投降,但陶应这次是来打游击的,带上步兵俘虏自然只会拖后腿,陶应很明智的选择放弃了这个招降的好机会,同时陶应也没有下令发起冲锋,冲进已经崩溃的袁术军步兵中近战——君子军数量实在太少了,那怕死一个陶应也要心疼许久。所以陶应接连传令,命令士兵继续围着袁术军步兵放箭,宁可浪费弓箭也不浪费兵力。
这时,已经将火头扑灭的坞堡忽然大开,那⾝着儒衫的坞主亲自率领着百余青壮杀了出来,步行扑向已经乱成一团的袁术军步兵,与袁术军步兵展开混战。见此情景,陶应赶紧下令停止弓箭覆盖,命令君子军结队,弓箭单发狙杀袁术军败兵,同时陶应暗暗奇怪,这个坞主刚才还在害怕袁术报复,拒绝为自己提供向导,这会怎么又主动领着堡兵帮着自己杀袁术的兵了?就算是报答自己的救援之恩,可这转变也太快太激烈了吧?
陶应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已经在君子军箭下伤亡大半的袁术军步兵早已被杀破了胆,无心恋战下纷纷逃命,任由那群⾝手还算不错的坞丁撵着庇股追杀,君子军骑兵则在两翼协助坞丁作战,以弓箭狙杀袁术军败兵,把近战⾁搏的机会全部让给坞丁,袁术军败兵鬼哭狼嚎,只是抱头鼠窜,被君子军和坞丁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见胜局以定,那坞主也把坞丁交给了旁人指挥,自己则单独来到陶应面前,向陶应当面道谢。
“多谢公子救援大恩。”向陶应拱手一鞠到地后,那坞主诚恳的说道:“若非公子不念旧恶,仗义救援,鲁家城上下三百二十余人,今ri怕是人人难逃活命。公子大恩,在下即便是粉⾝碎骨,也难报万一。”
“坞主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份內之事。”陶应下马还礼,又真诚的说道:“倒是坞主不怕牵连,出手协助我军杀敌,在下陶应才真的是感激不尽。”
“公子不必客气,这才是在下的份內之事。”那坞主诚恳的说道:“公子宁不愿近战,消耗宝贵兵力,在下⾝受公子大恩,自当率领坞中青壮死战,报答公子的救命大恩。”
“坞主如何知道我不愿近战?”陶应好奇问道。
“很简单,公子的这支军队实在太宝贵了。”那坞主答道:“在下刚才已经发现,公子的这支军队不仅口号整齐,统一行动更是整齐无比,近八百人一举一动如同一人⾝体,毫无杂乱,如此纪律严明又配合娴熟的虎狼雄师,想必倾注了公子的无数心血,每一名将士都是价值等金,公子又怎么舍得拿去与敌人的步兵近战消耗?怕是即便牺牲一人,公子都会心疼半天,所以在下斗胆率军出战,帮助公子分担近战庒力。”
“坞主好眼光啊!”陶应更是惊奇,微笑说道:“实不相瞒,第一次见到我这君子军的人,坞主还是第一个没有嘲笑讥讽,还给出如此上好评价的人。”
“别人嘲笑公子的雄师君子军,想来是被君子军的口号迷惑,所以发笑。”那坞主郑重答道:“但在下也不敢欺瞒公子,在下听到君子军的口号时,首先反应是震惊与佩服,继而对公子的良苦用心更是钦佩万分。”
“哦,那坞主能否赐教,你为何有此感觉?”陶应对这个坞主更是感趣兴,忍不住又问道:“坞主听到我的君子军朗诵与场战毫不相⼲论语,为什么会感到震惊?我让君子军论语,又有什么良苦用心?”
“那在下斗胆直言了,谬误之处,还望公子海涵。”那坞主答道:“论语与场战毫不相⼲,公子却偏偏让君子军在场战上整齐朗诵,其目的有三。第一,当然是迷惑敌人,让敌人掉以轻心,想必任何一个不幸与公子对敌的歹人,听到君子朗诵论语,第一反应就是想笑,对君子军生出轻蔑,敌人轻敌之下,公子自然有机可乘。”
“第二,公子让君子军朗诵论语,实际上帮助君子军的将士克服心魔,平息情绪,因为公子需要的是一支如臂使指的冷静睿智之师,需要的是一支可以把上阵杀敌当做吃饭觉睡一样的简单平常的冷血雄师,而不是一群只知道意气用事和被鲜血冲昏头脑的乌合之众。论语复杂,七八百人想要整齐朗诵十分不易,而当这七八百人统一朗诵复杂论语时,将士就会忘记临战时的胆怯、冲动、紧张与奋兴等等不必要的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到集体行动中,公子再指挥起来,自然是如臂使指,令出军行。”
陶应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上下打量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坞主,忍不住催促道:“坞主请继续说下去,在下洗耳恭听。”
“公子让君子军朗诵论语的第三个目的,是将来,不是现在。”那坞主微笑说道:“君子军如此神武,名扬天下只是迟早的事,而在场战之上朗诵《论语》又是君子军独此一家,别无分号,那么将来到了君子名満天下之后,敌人再在场战之上听到《论语》之声,自然是如同听到催命魔咒,未战先怯,甚至自行崩溃。”
陶应不说话了,继续打量那坞主许久,陶应终于微笑说道:“坞主,你真是我的知己,你的这番见解,即便是我那个耳提面命手把手教出来的三弟,也最多只能看到其中一点,而坞主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君子军,就能叫我的三个用意合盘道出,在下钦佩不尽。”
“公子过誉了,在下不过侥幸而已。”那坞主谦虚,又忽然问道:“公子,你自称姓陶名应,莫不是那位徐州牧陶谦陶府君的二公子?那位在徐州城外舍⾝投入油锅救出徐州万民的陶二公子?”
“不敢,正是在下。”陶应心里得意,嘴上谦虚,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曾想坞主也听说过在下微名,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公子太过谦了,公子义举,在下其实数月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今ri得见,方信天下果然有如此仁义之人。”那坞主又给陶应戴了一顶⾼帽,忽又微笑说道:“公子,你不是需要熟悉本地道路山川的向导吗?如果公子不弃,在下想⽑遂自荐为公子领路,不知公子可否收纳?”
“坞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陶应苦笑说道:“你的家产如此庞大,为我充当向导,就不怕袁术找你算帐?再说了,你的家人怎么办?”
“在下从下父⺟双亡,是由祖⺟抚养长大,祖⺟年前业已过世,无牵无挂。”那坞主笑容更是苦涩,然后语出惊人道:“至于家产祖业,说了不怕公子笑话,在下是出了名的败家子,家产祖业早就被在下败去了十之仈jiu,现在就剩下这个坞堡和一点田地,全部败光了更好,在下就更没有丝毫牵挂了。”
说到这,那坞主正正衣冠,向陶应拱手郑重行礼,朗声说道:“久闻公子在徐州张榜招贤,声明凡有一技之长者,都将不吝收用,小可不才,倘若公子不吝收容,在下马上就把坞中财物和田地全部分送乡邻,随公子去图大事。”
“舍弃家业随我去图大事?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了?”本就十分欣赏这坞主的陶应惊喜得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问道:“坞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公子认为在下在说笑?君子一诺千金,在下虽非君子,却也愿效仿君子所为。”那坞主语气有些不悦,道:“况且在下与公子联手杀敌,杀的都是左将军袁术的士卒,就算公子不肯收纳,在下也在九江无法立足了。”
“坞主责怪得是,是陶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陶应忙向那坞主致歉,又随口问道:“坞主,在下也真是无礼,竟然到了现在还没有请教坞主的姓名,请问坞主贵姓大名。”
“公子不必客气。”那坞主坦然答道:“贵姓大名不敢当,无名小卒一个,在下姓鲁名肃,字子敬。”
“哦,原来是子敬先生,久仰先生大名了。”陶应就好象一点都不激动一样的轻松一笑,又向鲁肃抱拳作揖到地,更加诚恳说道:“先生以国士报我,陶应定当以国士回报先生。若先生不弃,陶应愿拜先生为军师,恭听先生明诲,言听计从,誓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