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应小儿!欺吾太甚!”
被陈登的乌鸦嘴言中,看到了未来女婿态度傲慢的书信,又听到未来女婿提出的苛刻和好条件,脾气暴躁在三国时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吕温侯顿时气急败坏了,三下两下把陶应的书信撕得粉碎,不顾陈宮満头大汗的劝说阻拦,大步上前一把揪起了倒霉的徐州使者倪环倪大人,圆睁着豹眼大吼道:“你再说一遍,陶应小儿要我做什么?”
“温侯,与小人无关,与小人无关啊。”因为纳小妾用了来路不明银子而摊上这个倒霉差使的倪环魂飞魄散,哭丧着脸解释道:“温侯,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主公只是派小人来送信,然后听温侯的答复,主公的书信里说了些什么,小人一点都不知道啊。”
“听我的答复?很好,很好。”吕温侯怒极反笑,一把菗出腰间宝剑,挺剑就刺向了倒霉的倪环大人,口中同时大吼“这就是本温侯的答复!”
“主公,不可啊!”陈宮惨叫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吕温侯的宝剑已经恶狠狠的捅进了倪环的胸膛,剑刃穿胸而过,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倪环大人也口中涌出鲜血,脑袋一歪当场断气。但吕温侯还是不肯解气,又把倪环的尸体一甩,喝道:“拖出去喂狗!”
“诺!”帐中卫士心惊胆战的答应,赶紧把倪环的尸体给拖了出去,又手忙脚乱的把帐中地面打扫⼲净,那边陈宮则跺脚顿足,无比懊恼的叫道:“主公,你太冲动了,太冲动了,这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何况还是主公你的女婿派来的使者,主公你把他杀了,以后我军就更别想指望徐州的钱粮了!”
“我没这个女婿!”吕温侯愤怒大吼“陶应小儿辱我太甚,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我的女婿,还是我的敌人!我要亲自挥师南下,去把陶应小儿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主公,话好说,事难办啊。”陈宮也是苦极反笑,道:“眼下我军大敌当前,又那里有余力攻打徐州?就算现在退兵去打徐州,曹贼和袁绍也不会放过我们啊,肯定会乘机挥师追杀,与陶应小贼南北夹击我军啊。”
“派人去向曹贼求和!”吕温侯也不算太笨,大手一挥就又来了一个主意,吼道:“只要曹贼答应停战,我就把兖州三郡还给他,腾出大军去攻徐州,破兖州我早呆腻了,那比得是徐州的钱粮富足?陶谦父子与曹贼有杀父之仇,我去替他报仇,他肯定答应!”
“不可!”陈宮吓了一大跳,赶紧阻止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曹贼的jiān诈不在陶应小贼之下,岂能相信我军求和?况且若是遣使求和,等于就是让曹贼立即知道我军窘境,让曹贼更加生出趁火打劫与斩草除根的念头!”
“为何不可?!”吕温侯把眼睛一鼓,难得说出了一段无比正确的分析“我军与陶应小贼反目成仇如此大事,岂能瞒得过曹贼细作的眼睛?反正此事迟早会被曹贼探知,现在让他知道又有何妨?况且陶应小贼jiān诈无聇,发现情况不妙定会向曹cāo、袁绍求盟,与曹cāo、袁绍联手攻我,与其让他与曹cāo、袁绍结盟,不如我军抢先求和,只要曹cāo、袁绍答应停战,吾就可以腾出兵力,拿下徐州五郡立足!”
“这倒也是。”陈宮难得被吕温侯的见解打动一次,暗道不错,以陶应小贼的jiān诈歹毒,听闻我军斩使毁书,为了报复我军和固保徐州五郡,铁定会派遣使者向曹cāo、袁绍求和,联手夹击我军——这样的事陶应小贼可绝对⼲得出来,而且还会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陈宮这边刚一忧郁,那边吕温侯就已经开始下令了,指着从徐州无功而返回来的心腹谋士王楷大喝道:“马上去曹营,告诉曹贼,只要曹贼答应停战罢兵,等我拿下了徐州,我就把兖州的山阳、定陶和任城三郡还给他,绝不食言!曹贼如果打听原因,可以把情况如实告诉他!”
“诺。”王楷心惊胆战的答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兹事体大,还请主公写一封亲笔书信,不然曹贼恐怕不信。”
吕温侯再不说话,大步回到案旁提笔作书,陈宮上前阻拦,劝说吕布三思而行,却被吕温侯一把推开,继续埋头奋笔疾书,陈宮无奈,只得又在王楷面前指点,让王楷见到曹cāo之后,务必要提醒曹cāo切记杀父之仇,更不要忘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间至理,切不可因为眼前利益再一次养虎遗患,又一次让更加危险的陶应小贼坐收渔利,王楷点头答应,用心记住。
还别说,王楷携带吕温侯亲笔书信到曹营求和时,曹老大还真吓了一大跳,几乎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直到看了吕温侯的亲笔书信,又从王楷口中打听到了吕温侯低头的详细原因后,満腹狐疑的曹老大才恍然大悟,黑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笑容。当下曹老大既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当场拒绝,只是让王楷下去等候,待自己仔细考虑后再给答复,王楷不敢不从,只是按着陈宮的指点又提醒了曹老大的杀父之仇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出帐去等回音去了。
王楷前脚刚走,曹老大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还向麾下最黑心的谋士程昱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仲德先生⾼谋,妙计一出,吕布陶应二贼立即反目成仇,此计得手,简直胜过了十万雄兵。”
“谢主公夸赞。”程昱谦虚拱手,又道:“就是还不知道真假与否,陈宮多谋,陶应jiān诈,此计究竟是否真的得手,怕是还需时间验证。”
“不用验证了。”曹老大又拿出几道文书,大笑道:“我军细作已经再三确认,陶应小贼确实已经封闭了徐州边境,切断了与吕布的一切贸易往来,从徐州回来的吕布部将⾼顺和曹xing,也被吕布蠢猪剥夺了兵权,不能直接带兵上阵了。”
“还有此事?”曹老大的一⼲谋士个个都是大喜过望,赶紧从曹老大接过细作探报传看,然后又纷纷向曹老大行礼道喜,还有大袁三公派来的颜良和文丑两大猛男,也是赶紧抢过了这些奏报细看,而看完之后,文丑又大喜说道:“孟德公,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末将认为,孟德公可以立即答应吕布的请求,放吕布回徐州去和陶应小贼交战,贵我两军可以乘机坐收渔利。”
“答应吕布的请求?”曹老大鹰隼一样的三角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收住笑容,向一⼲帮凶走狗问道:“诸公是何意见?我军是趁火打劫猛攻吕布,还是答应吕布求和,放他去与陶应小贼火并?”
很是出乎曹老大和颜良文丑的预料,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荀彧、郭嘉、荀攸、満宠和程昱等老狐狸竟然一起拱手,异口同声的说道:“主公,万万不可答应吕布求和,除恶须得务尽,斩草定当除根,主公应该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将吕布斩尽杀绝,永除后患!”
“诸公竟然众口一词,为何?”曹老大惊讶问道。
“明公,吕布乃豺狼之xing,若不早除,将来必为大患!”荀彧沉声说道:“吕布反复无常,陶应是他女婿,尚且说翻脸翻脸,何况明公一介外人?况且吕布求和,不过是形势所迫,必须尽快夺粮就食,否则就得活活饿死,明公若是答应他的求和,吕布获得喘息之机,甚至获得徐州钱粮丰足之地立足,再想破之,更难矣。”
“吕布答应攻下徐州就归还兖州三郡,更不可能。”荀攸给叔父帮腔道:“吕布乃无义无信之人,他若是攻下徐州,必然又要贪图兖州,绝不会归还兖州三郡。他若攻不下徐州,无处容⾝,也更不会归还兖州三郡!而明公若是将兖州三郡暂时借给吕布立足,我军既失去南下道路,又得在兖州留驻大量兵力防范吕布豺狼,力量继续被吕布牵制,谈何开疆拓土,与本初公联手征讨天下反逆诸侯?”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吕布乃豺狼之xing,主公若是失此良机,今后恐永无宁ri矣,望主公慎重三思!”其他的曹老大走狗也是异口同声的反对——由此可见,吕温侯的做人之失败,确实要胜过伪君子女婿不少。
曹老大缓缓点头,稍微盘算后,曹老大又道:“若如此可行否?吾先假意答应吕布求和,待到吕布与陶应小贼战事展开,吾再突出奇兵,去将吕布与陶应小贼一网打尽?”
“主公,此事太过弄险,怕是不妥。”郭嘉咳嗽着说道:“吕布反复无常,陶应小贼jiān诈过人,见势不妙,二贼怕是又会互相勾结,联手对抗我军,若如此,兖州三郡定然更难复矣。”
考虑到吕温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极品xing格,又考虑到陶应的jiān诈无聇加虚伪,曹老大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如意算盘,一咬牙说道:“诸公言之有理,吕布jiān贼不除,吾不得安宁,必须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先除吕布,再破陶应!”
“明公之言,正合各个击破的兵家至理。”大帐中唯一始终没有说话的刘皇叔终于开口,平静而又坚定的说道:“吕布,陶应,都是反复无常的宵小jiān贼,陡然能翻脸,也陡然能复合。明公须抓住这个天赐良机,乘吕布陡失強援军心不稳,立即出手一战破敌,让吕布无法反复,也让陶应小贼救无可救。破了吕布,徐州明公也是唾手可得。”
曹老大欣赏的看了刘皇叔一眼,微笑说道:“玄德公之见,正合吾意。文若先生,替吾去见吕布使者王楷,就说吾答应吕布的求和,条件是吕布拿下徐州一郡之后,必须立即归还吾的兖州三郡!”
“明公!”差不多所有人的话都被曹老大的话吓得跳了起来。
“急什么?吾还没有说完。”曹老大狰狞一笑,又道:“吕布知吾许和,今夜定然疏于防备,今夜三更,劫营破贼!”
所有人又都松了口气,然后一起面露狞笑,连赞曹老大英明过人、信义无双、心慈手软、菩萨心肠和吕温侯、陶副主任有得一比,曹老大则又转向了刘皇叔,微笑说道:“玄德公,吕布英勇无双,非常人可敌,今天夜里,可就要拜托玄德公再来一次三英战吕布了。”
“明公宽心,包在桃园兄弟⾝上。”刘皇叔嘴上笑昑昑的答应,心里则破口大骂“jiān贼,你麾下的猛将难道不能一起上?和吕布那样的绝世猛将对阵,我们三兄弟稍有闪失就可能丧命,白白便宜你这个jiān贼!jiān贼,就冲你这份jiān诈,将来我也一定要把你取而代之!”
“很好,那今天晚上就拜托玄德公做劫营先锋了。”曹老大得意大笑,立即调兵遣将,安排军队暗中做好劫营准备不提。
曹老大的乱世之jiān雄美名还真不是白叫的,王楷把曹老大的答复带回吕布军大营后,不仅吕温侯大喜过望,就连陈宮都信以为真,觉得曹老大要不就是在借刀杀人,想让吕布军和徐州军队打得两败俱伤,让曹老大坐收渔利,要不曹老大就是想玩慢敌之计,先哄着吕温侯和陶应开打,等机会一到就突出奇兵,把陶应和吕温侯都一网打尽,所以陈宮倒也没有提醒吕布小心,只是先任由吕温侯尽情腾折,自己躲在一边静观其变,等时机成熟再把吕温侯这匹脫缰的野马重新拉回来。
郎有情妾有意,曹吕和约当天傍晚就在曹军大营中正式签了字,王楷把曹老大签字的和约带回吕布军大营后,紧张了许久的吕温侯终于松了口气,传令各营准备第二天撤军之余,吕温侯放心的回了寝帐休息,同样紧张了许久的吕布军将士也松懈了下来,除了忙碌准备撤军事宜之外,对正常的巡逻哨探也不再向往常那么上心,可是就在这时候,吕布军最大的灾难却降临了…三更时分,摩拳擦掌了许久的曹袁刘三家联军忽然倾巢出动,刘关张桃子三兄弟亲自率军担任先锋,借着夜sè掩护悄悄摸到吕布军营寨旁,突发一声喊一起杀进营中,见人就杀,见帐就烧,吕布军上上下下无不是措手不及,顿时被冲得大乱,后面的曹cāo军和袁绍军主力jing锐也乘势杀入营中,与刘备军联手狠揍吕布军,可怜的吕温侯匆匆骑上赤兔马出来迎战时,却一头撞上了多年前的场战老冤家桃子三兄弟,被迫再次上演温侯战三英。
和五年前一样,一对一吕温侯不怕关羽张飞任何一人,但一对二吕布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得还有一位刘皇叔在旁边帮倒忙,吕布只要吃紧就马上挺戟去刺刘皇叔,逼着关羽张飞亡命去救刘皇叔,所以短时间內吕温侯虽然落了下风,也还勉強支持得住。不过好景不长,随着典韦、夏侯惇、夏侯渊、于噤、李典和颜良、文丑等一大票猛人源源不绝的涌来,吕温侯就只能赶快的落荒而逃了,一边大骂着曹老大的卑鄙无聇,一边率领败军弃营逃命,好不容易从曾经女婿那里借来的宝贵粮草也顾不得了。
夜战中,实力強大又准备充足的曹袁联军占据了绝对上风,数十支队伍在吕布军大营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吕布军将士虽然骁勇,但苦于准备不足又兵力劣势,被曹袁联军杀得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陈宮、张辽、郝萌和魏续等吕布军统兵大将先后弃营而逃,兵权被剥夺的⾼顺和曹xing幸亏有陷阵营将士舍命营救,也冲出了被烈火和敌人同时包围的大营逃命,吕布军大将成廉、薛兰和李封等人却先后死于混战之中,最惨的是死心塌地跟着吕布的陈留太守张邈之弟张超,他在突围过程中不幸被曹洪和曹仁兄弟领兵包围,左冲右突不得生机,⾝边的士兵还越来越少,无奈之下为了不致被擒受辱,只得横剑自刎而死,但曹老大对张邈兄弟的恨意极深,不仅下令士兵将张超鞭尸怈愤,还把张超的尸体挫骨扬灰,让张超魂无所居。
是役,驻扎在句阳场战上的三万多吕布军折损超过了两万,无数jing兵強将葬⾝沙场,宝贵粮草军需也丢得jing光,吕布军元气彻底为之大伤,不仅再没有力量对曹老大形成威胁,还连自保都大成问题,吕布被逼无奈只得率领败军撤回定陶,心狠手辣的曹老大则挥师长驱,一路追杀到了定陶近郊。吕布军有心凭城死守,曾经被曹军围困数月的定陶城却几乎已经是一座空城,既无粮草可就,也没有百姓可以搜刮,同时还有可能被敌人切断与昌邑的联络,吕布只得听了陈宮建议,又弃了定陶空城撤回山阳,曹袁刘联军⾼歌猛进,继续追杀不止,摆出要把三姓家奴吕温侯斩尽杀绝的架势。
可怜的吕温侯狼狈不堪的逃回山阳郡治昌邑城时,⾝边的残兵败将已经不足万人,而曹袁刘联军却已经逼近到了昌邑五十里內,随时可能扑上来把昌邑城四面包围,见形势危急,连鞋子都跑掉了的陈宮只得赶紧找到吕布,把吕布从严氏、魏氏、貂蝉和吕蝶等人包围中拉出来,焦急说道:“主公,情况危急,敌人一旦四面围城,就算昌邑城池可以坚守,城中的粮草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主公必须马上派人向陶应求援,请他率军来救我等,这样我军才有一线生机。”
吕布铁青着脸不说话,说什么都不肯向曾经的女婿低头,陈宮大急,顿足道:“主公,眼下已经不是考虑面子的时候了,陶应是你女婿,你遇危难,向他开口有何不可?退一步海阔天空,暂时向陶应低头,摆脫了眼下的危急局面,以后什么事都好说。可要是摆脫不了这个危局,我们可就没有以后了!”
吕布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扭头盘算间,却见爱女吕蝶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美目中珠泪盈盈,想哭又不敢哭,吕布心中难得一软,叹道:“去求陶应,他能答应么?不久之前,我可才杀了他的使者。”
陈宮也是呆了一呆,然后又咬牙说道:“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主公可以告诉陶应,只要他能救出你的这番大难,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