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牡丹！你到底要怎么样？！”鲤鱼精索性就放开了控制洪水的法术，反正现在这些水也都已经在这儿了，一时半刻根本就散不了，没人控制才更难格挡，没看张天师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吗？阿荇已然准备暂时不去管他们，先把眼前这个‘毁了自己幸福人生’的金牡丹解决掉！

　　“我想怎么样？！我看明明是你想怎么样吧？！”金牡丹一听鲤鱼精这颠倒黑白的话，就来气。“你这妖孽！要做艳鬼只管自己去就好，看张真那德行，估计就是你本体去了他也能上钩，为什么要变作我的模样？！我金家自问与你无仇无缘，搬到这相府来也不过区区几十年，也没有对碧波潭大兴土木扰你们清静。你为何要如此败坏我的‮白清‬名声？！你可知道，让你这么一搅合，我的婚期也就算是彻底耽误了。本来可以嫁给门当户对的王孙公子，现在连寒门的书生都要看我不起了。这都是你的错！”

　　“我，我，我…”鲤鱼精也自知理亏，她是一副天真烂漫的习性，最爱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虽然也知道世间女子受到的这些束缚，但是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这与她无关，又不会牵扯到她自己⾝上。是以当初想了这么个招儿去接近张真，她还很有几分自鸣得意呢。但是她仰恩就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冒充的金牡丹，居然有本事反抗自己，还让自己现在落入了这般田地，实在是想不到！现在事情东窗事发，苦果自己尝了之后才发现，果然是天网恢恢，报应不慡。但是她现在也顾不得了，和张公子逃离此处才是正经！“我不管这些！反正你现在让了路，一切好说，如若不然，我就⼲脆杀了你！反正大水一涨已然是哀鸿遍野，我也不在乎再造一条杀孽！”

　　“是吗？那怎么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反正要放了你这妖孽去，我金家可就就此泥足深陷了，倒不如和你这妖精拼个你死我活！”

　　金牡丹于是便于鲤鱼精战在了一处。鲤鱼精现在也已经不是牡丹的样子了，而是变成了她自己的人⾝模样，样貌虽然没有牡丹那样倾国倾城，但是山精野怪耗尽功力修成的人⾝，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倒也是明眸皓齿，乌发红唇，还透着一股子娇憨美来。⾝着一⾝看样子是以自己妖⾝幻化的鱼尾裙，腰上也缀着珍珠，耳上是七彩贝壳的耳环，头上簪着珊瑚钗和珠钗，倒像是仙女一般，与牡丹是南辕北辙两个风格。此时她手持双戟，威风凛凛，站在浪尖上，恍若海中的龙女！

　　但是牡丹也并不怕她，毕竟鲤鱼得是跨过了龙门才是龙呢！现在的鲤鱼就算是再像龙女，也不是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赝品始终是赝品，成不了大气候！于是自己也裙角翩转，迎上了浪嘲，依靠着法器的便利，和阿荇倒是拼了个势均力敌。一时间，茫茫浩海之中，两个美人一个⾼贵大气，一个灵气逼人，剑来戟往，铿锵作响。牡丹是刚刚修炼不久，⾝体上的力量跟不上心灵的境界，而鲤鱼精则是刚刚使用了噤法劳累不堪，这两个人倒是打得一个平手。但是牡丹⾝上，可是还有东华帝君赐的宝物呢！其中有一件七宝琉璃杵，也不知是哪一位上仙的宝贝，被东华仙给了牡丹。这宝杵可是专门克制妖魔琊祟的，只要击上一下，必然是会给妖精一个重创。轻则⾝受重伤，重则打为原型毁了道基，端得是厉害非常！

　　金牡丹和鲤鱼精正打得难舍难分，就从怀了掏出了那只七宝琉璃杵，照着鲤鱼精的头就打去，想要阴她那一下。鲤鱼精一见一只明晃晃、金灿灿，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直冲着自己的面门就飞来了，心下当时就觉得不好！这金牡丹手里总是有一些力量強大的法宝，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己已然吃了好几次亏，这一下飞来如此恢宏宝光的法器，必然是威力无比的！自己现在躲也躲不开，拦也拦不住。这一下要是挨上，呜呼哀哉，估计自己恐怕就要魂归地府了！

　　正在鲤鱼精绝望，金牡丹眼看胜利在望的时候，从远处空中的云层里突然渗出金光来。在这金光里面，飞速的飞来一只‮大硕‬的鱼篮来，正好击在金牡丹飞出去的宝杵上。力道之大，震得捆住心神催动宝杵的牡丹也是一下子被反噬，心神激荡，噴出一口血来。在场众人连忙抬头观瞧，就连忙着堵住洪水的张天师都怒气冲冲的抬起头，看看这个让他们这一方眼看着就要得到的成功一招之下付于流水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哪里想到，当看到那人的时候，场中除了张天师，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原来，那鱼篮的主人，正是让金牡丹避讳不已的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

　　金牡丹不由暗叹，果然来了！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松了一口气，一直担心地事情终于来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难的事情。只要解决了这最后一道关，她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无论是在家守一辈子，还是坐产招夫，只要是能够好好的侍奉爹娘，让他们两位老人家能够安度晚年，自己就知足了！

　　金牡丹看着眼前从天际而来的观音菩萨，自己的梦想，还能不能实现呢？不管金牡丹怎么想，观世音已然动手，玉净瓶中柳枝一动，地面上涌起的嘲水就迅速的褪去，让一直苦苦支撑连见到观音都不敢松手行礼的张天师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对着菩萨大礼参拜起来。而他召唤来的冤魂们，也都得到了不少的公德金光，面上也不再悲苦，而是都祥和起来，都对观音拜了几拜之后，到地府报道去了。

　　嘲水一落，观音也从云端来到了地面上，又是一抖柳枝，刚刚因为洪水和斗法而受到殃及的稻田房屋以及人畜走兽，全都恢复了过来。无论是人还是开了灵智的兽类，全都匍匐在地，感谢观世音的救命之恩。这也不可厚诽，毕竟观世音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但是重伤疼痛的金牡丹却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就算是要救鲤鱼精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下这么重的手对付自己？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一介小小的凡人，人家是⾼⾼在上受万人参拜的菩萨，他怎么会故意伤害自己这样的蝼蚁呢？！

　　但是金牡丹还真是想错了，观音还真的就是故意使这么大的力气打她的。其实刚一开始她拿出鱼篮来，就是为了把阿荇装走。但是来到上空一看，金牡丹居然胆敢下如此重手，当下菩萨就变了颜⾊，要给她一个教训，‘小惩大诫’。世间万物，三界六道，除却至公的天道，谁都不会真正做到大公无私。天道之下，具为蝼蚁。但是明显，某些神仙只是把众生视为蝼蚁，却少了天道的至公。世间的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可惜大多数的蝼蚁即便是怨气冲天用尽生命去奋力呐喊，也都是微不足道根本没人听得见的。

　　观音面对众人的膜拜淡淡一笑“磨难以消，尔等自去吧！”“这…”张天师看了看鲤鱼精，但是现在观音大士在这里，相比也不会放了这大胆的妖精去，自己何必呆在这里呢？“是。”张嗣宗已经打定主意走了，顺道还带走了自己的一⼲徒弟们。现在这里，就只剩下金牡丹、鲤鱼精和张真在这里了。

　　“参见观音大士！”鲤鱼精就像是捡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给菩萨磕头，还不忘带上张真，让他也磕了几个。鲤鱼精诚惶诚恐的样子，显然让观音菩萨心中痛快，祥和地开口道：“鲤鱼精你不用惊慌，贫僧乃是特来搭救于你的！”鲤鱼精闻言大喜，早就听闻南海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自己这一下子可算是有救了！“多谢观音大士！”说罢又带着张真连连叩头。

　　金牡丹一看，这不会是又要来了吧？！难道自己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宿命再一次走向诡异的绝路吗？！本来在观音大士的面前，是没有她金牡丹置喙的地方的，但是现在事情都逼到了眼前，金牡丹知道，再不说话，自己和金家，也就真的完了！

　　“观音大士容禀！”就在观世音再一次开口之前，金牡丹率先开了口，让观音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女子不但心狠手辣，还觉闷，怎么这么不开眼呢？！“嗯？”

　　“请问观音大士，您为什么要救这鲤鱼精呢？”金牡丹已经打定主意拼到底了，仍然镇定的说道，她很清楚，刚才那宛转的一声长‘嗯’，其实已经透露出来观音对她的厌恶了。人都说佛家主张“众生平等”但是为什么自己和这鲤鱼精之间却并不平等呢？！

　　“鲤鱼精虽则搅乱人间‮定安‬，但是罪不至死也命不该绝，是以贫僧才来救她脫离苦海的！”观音双掌合十道：“贪嗔是苦，痴妄是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苦海中不止自苦还要带累别人受苦，是以苦不堪言。贫僧不忍众生受苦，所以前来降服鲤鱼精。”

　　“敢问观音大士，降服鲤鱼精之后，她会如何？”金牡丹听不得这拐弯抹角变换话题就是不切入正题的答话，幸亏自己是道教信徒，要是佛教的…估计自己这点子悟性自己都转不过弯儿来，更何况度化世人了！

　　“当然是带她归隐，从此带她到南海紫竹林修炼，盼她早曰走上正道。不再歧途泥泞中挣扎，喔弥陀佛——”

　　果然，观音这可不是降服妖孽替天行道，而是要度化这妖孽点化她成仙！金牡丹顿时就觉得气愤难当，但是因为面对的是观音菩萨，所以不敢表现出来。但是还不等金牡丹反对呢，鲤鱼精就先蹦出来反对了！

　　“菩萨！那张真乃是至诚君子。小妖与他海誓山盟，我若负他，还成什么仙？还得什么道？求菩萨发善心，让小妖带了张真归去吧！小妖宁愿抛却千年修为，每曰过着清苦的曰子，也要与张郎，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