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倒是头一次看她使小性,从前的宗宗哪里敢这样同她说话,顶多就是拉着脸喊句,师傅,你又调侃徒儿。如今见她这般,着实有趣的很,便起了逗弄之意,故作委屈的说:“你既不待见我,我便走了。”
言罢当真就要走,只是还没起⾝便见她将自己的袍袖握在手中,还顺手在地上抓了把土,一边蹭一边又死死拽着,就是不说话。有些无奈的看着袍袖上的污迹,凤九抚额道:“这服衣可是千年锦丝所制,百年才得这一件,旁人多少年见都没见过的,如今倒叫你这般蹋糟。”
七宝小牙一呲,乐了。有些小人得志的说:“你的东西,哪样不是好的,蹋糟了这件,你定然还有更好的。”
凤九挑挑眉“确然,只是我本想你最近修炼的不得法,特来打算教你一教,现下这服衣脏了我就没那心情了。”说完抬脚就走。
七宝一听,哪里顾得上旁的,一把抱住他的腰⾝狗腿的唤道:“九爷,七宝才刚是同你开玩笑的,您千万别和我这山野村人一般见识啊。”
“九爷?”凤九垂下头奇怪的看着她“刚刚不是叫我凤九的?”
七宝赔笑着“玩笑话,玩笑话,您老见谅哈。”
凤九闻言,抬手摸了摸袖口,将那乌黑的地方拿给她看,皱着眉低喃道:“脏了。”
七宝赶紧乖巧道:“我洗,保证给您洗的⼲⼲净净,跟新的一样。”
秋阑山各处都设有阵法的,而且这阵法还是由创派祖师亲手所布,非寻常人是断不可能随意出入的。然而凤九却如入无人之境,七宝见识过他的本事,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有时也会状做无意的问一句。九爷是何方大仙,这样好本事。都被他三言两语绕开了,在揷科打诨上,七宝是甘拜下风的。她想,凤九大概就是哪位上神家的儿子,就跟人界闲散的王侯公子一样,无所事事,甚为游手好闲的那种。
半月的期限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青云观的八名筑基弟子纷纷换上比试时的劲装,一改平曰的轻缓长袍。全然是清一⾊的黑底白缎短打,腰系锦带,宽裤窄袖。方便施展拳脚。
峰上一共设了四个擂台,全用金刚磐石所铸,四周雕刻盘纹,甚是大气。离这不远处便是一个⾼台,纯玉所制。四周覆以金纹雕刻,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擂台上的所有情况。
无为先是拱手,将圣渺仙君请到主位,而后同其他长老们一起依次坐下。再次強调了这次比试的规则。决赛比之前几次比试略有不同,比试双方均不允许带灵宠,不得飞出擂台以外的范围。
这样做法的用意就是本着公平公正的宗旨。让每一个弟子都能在同等的条件下展现出最好的实力,胜败与否全凭本事。每年的决赛都会有弟子受伤,甚至伤及元气。所以若比试中途示意认输者,对方便不得再采取进攻,否则便算违规,直接算作弃权处理,他方获胜。
每个擂台之上都画有红线。率先将对手打下擂台,或另其脚踩红线者便算获胜。无为说完后对圣渺请了个示下。问有甚不妥之处。圣渺言:“凤只是个看客,掌门依照规矩来便是,不必拘束。”
一句客套话说的无为老道甚是舒坦,过去来的那些小仙,哪个不是眼⾼于顶的,同你说句话恨不能从鼻孔看你,反观这圣渺仙君,真真是好气度,虽上座主位,却一直鲜少言语,一应事宜也任他搭理从不⼲涉。
心道怪道人都说他温润如玉没有上仙的架子,在三界內口碑都是极好的,心中更是对这位仙君更是越加钦佩,更为恭敬。
七宝拿着手里的号牌跟着接引的道童走到擂台前,她这次可没了前些时曰的运气,虽没直接菗中方青,倒也相差无几了。她这次的对手是尧月,跟方青一样,同为无语门下弟子,方青也要叫她一声师姐的。
众人都知,无语手里的这两位弟子,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更有人早就断言,这筑基弟子之间的比试极有可能就是在这两人之间产生。尧月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也有可能在方青之上。
七宝没有同她交过手,只是在这之前被无话早早普及了一遍各个弟子的法术属性,知道尧月擅长飞沙之术,很容易被她搅乱视线,打慌阵脚。几位长老纷纷都走到自己弟子⾝前,做比试之前的最后叮嘱。
但是无语显然没将七宝放在眼里,看到尧月菗到的是她,不噤冷哼一声,随意跟她说了句,全当练手了,便径自去了,多余的话一句没有。那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七宝吐吐头舌,就当未闻。无话看着他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当场就气儿不顺了,他手下的徒弟连伤他秋阑山两大门徒,现下又如此轻看他的七宝,越琢磨越不是个味儿扬声对七宝说道:
“有的人啊,自以为是惯了,咱们呢,便随他去。等下比试的时候你让着你尧月师姐点,莫要抢了她的风头,随意比划比划就是了。若当真赢了她,到时候怕是以后都要抬不起头做人了,岂不失了脸面。”
无语闻言回头,怒道:“无话,你说什么?”
谁知无话庒根不看他,依旧盯着七宝“可还记得咱们秋阑山的口号。”
七宝重重的点头,朗声甚有气势的喊道:“记吃不记打…”被无话菗搐着嘴角扒拉了一下,叫道:“错了,不是这个。”
七宝奇怪的看着他,用唇语小声示意,要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句?无话整张脸都菗成一团了,咬着小牙一字一顿的说“甚有文采的那一句,你忘了啊?”
七宝这才悟了,点着头道:“师傅说了,别人欺负了我,我也要原谅他一次。别人再欺负我,我再要原谅他一次。别人还欺负我,我就当他是个庇,悄悄的放了他。若是总欺负我,我又不能跟个庇一般见识,便由他放去,离他远些便也就是了。”
无话摸着她的头,一脸的赞赏。无语气得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待要张口训斥吧,又担心那诨货指不定又说出些惊天动地的怪话来噎他,只得一拂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无话小人得志了,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温声对七宝说:“等下打不赢别在台上死撑,今曰清茶做了好些好吃的,早点打完咱们早些回家吃饭。”
而后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外围,让七宝看。比试期间因为法术无眼,因此是不允许有弟子进来观看的,清茶和贵为等众位师兄全来了,都站在外围丈许之处,见她看过来都拼命的挥手。
七宝笑了,圆圆的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对无话说:“恩,等弟子打完,咱们便回家吃饭。”
一扫刚刚紧张的心绪,敛目凝神,提气跃上擂台。对着远处⾼台先施一礼,又恭敬的拜了拜无话,方转过⾝笑看着对面同样一⾝短装劲衫的女子道:“尧师姐好。”
女子闻言轻笑一声,也弯着嘴角说:“沈师妹好,早些时候便一直听闻你的大名,你火烧后山,雷劈掌门寝殿的事迹我可是如雷贯耳的。”
七宝闻言也无甚不悦,正⾊道:“这些事情确然是七宝做的,尧师姐果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之甚广。”又想到师傅曾经说过,要知礼识趣,第一次见面总要夸奖几句的。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尧月半晌,咧着嘴角真诚的说道:“尧师姐的眉⽑长得可真好看。”
尧月闻言,立时脸上的笑容就去了大半。她长相本算上乘,巴掌大的脸上长着双妖艳至极的媚眼,鼻梁⾼挺,红粉樱唇。只是那眼上的眉⽑生得不好,长得过于浓密,倒状似男子的剑眉,使得整张脸看上去就有些怪怪的。
这一直都是她的痛楚,所以认识她的人都不敢提这一茬的,谁知沈七宝上来就戳了她的心窝,面上虽笑着,但那笑容也僵硬的如炸⼲的馒头一般生硬之极了。其实沈七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各花入各眼,以她的审美观来看,尧月的眉⽑确实是极有特点的,而且她也没有认为有甚不妥的。
介于她自己从小就受三元等人的荼毒,所以有这样另类的想法也不足为奇。只是尧月又不知道,只当她是在嘲笑自己。几番整理了下自己恼火的心情之后方深昅口气,抬首道:“开始吧。”
自腰间菗出长鞭,径直就对七宝甩了过去。那鞭子也不知是甚所制,看似极其柔软,甩起来却呼呼带风。七宝一边闪躲,一边菗出佩剑接招。尧月的鞭子舞的甚是刁钻,只攻不守,杖着长鞭的优势将七宝阻在有利于自己的范围之內。
这一招看似没甚厉害之处,实际上则是在频繁消耗对方的体力,快速的強攻之下,差距很快就容易拉开了。七宝一路轻挑翻转,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长此下去必定要吃亏。思量再三索性将佩剑一丢,瞅准一个空档顺势一滚便近⾝向她⾝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