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园的整个花园都是香风阵阵的,整个园子被大团大团的姹紫嫣红所笼罩,远远看去就跟一座不能移动的花车一般无二。即使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也依旧能在朦胧的月光下将那花墙看个通透,这样的一座花园,若是放在现代,估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群会当场发病。
当然,这里所有的设计理念都是依照一个人的喜好来的,花匠即便是无奈也只能听之任之。
大片的大红大紫,无不昭示着花园主人的品味。大朵的鲜花争相斗艳,挤得整个花架都密不透风的,莫说是在这花架后蔵上一个人了,就是一堆的人估计也很难让人发现的。
就如现在,鲜花老妪捧着九幻在园子里逛荡,満脸桃心状的欣赏着她可爱的花草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后潜在的危险。
七宝并她的几个小伙伴们悄悄蹲在花架的后面,正在紧张的部署着她们的计划。
“等下,我纵⾝跃起,将⿇袋扣在鲜花老妪的脑袋上。清茶,你就负责将她手里的九幻草抢下来,当然,这要求速度要快。所以你要拿出你去伙房抢饭时的功力,不过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很轻松。接着就是啾啾,我套好⿇袋之后会迅速的将她拖到背静的地方,然后…哼哼…”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积蓄在这么多天的隐忍,自然到了算账的时候。只是“啾啾,你到底纠结好了没有。”七宝无奈的揷着腰,看着仍旧顿在角落里发癫的翠花。
她这乱七八糟的脑袋在关键时刻又再次犯了迷糊,她觉得,作为一代神鸡,她的审美一直都是超脫尘世之外的。好容易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欣赏她的穿着,九幻草打心里面认准她是自己的梦中情人,鲜花老妪则是第一个能够在穿着打扮上给于她认同的人。
虽然这两个人在世人眼中都有那么点,额,特别。但是啾啾觉得,⾼手在民间,真正的艺术家就是要穿出一种不同的味道。现在七宝要揍她,她觉得,艾鲜花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自己作为七宝的朋友。自然也是要站在她这边的,真要动手吧,又觉得…
“要不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和清茶去。”七宝见她把那脑袋上的头发扯得一坨一坨的,还是忍不住说:“没关系的,额,我们自己其实也可以,真的。”
啾啾闻言。立时张大一双鸡眼,叫到:“不行!我,我还是去吧,虽然她欣赏我,但是在无话道长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她不对的。我图翠花戎马一生,最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我。我。。”
“当真?”七宝打断她的话,实话实说的道:“你⾝上这件蓝底红花的锦缎夹袄还是艾鲜花送的呢。”
“七宝,你要相信我,我们才是好朋友。”然后她还想说,她图翠花戎马一生的故事。显然在场的人都没那兴致听。沈七宝对这清茶使了个眼神,然后就是纵⾝一跃。对着鲜花老妪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那手里的⿇袋也是特质的,因为一般的大小,估计连鲜花老妪的头都套不进去。因为她那朝天鬓上的大花,揷的跟小半个花园似的。这还是她们跑到一处养猪的农户家里,三说两说要来套猪的袋子呢。
几乎七宝出手的瞬间,清茶就是就势一滚,劈手夺下了她手里的九幻。鲜花老妪由自在布袋里挣扎着,哇哇乱叫着,哪个八王蛋敢阴娘老,不想在初月城混了是吧。
七宝也管那些,劈头盖脸就是一同揍,当然手下是有分寸的,她虽责怪艾鲜花见死不救,但也心疼她一大把年纪。她们此番,无非就是敲山震虎,给她些教训罢了。只是,这厢刚停手,啾啾就好似后知后觉般才反应过来。
闭着两眼睛,轮着拳头就又是一通,嘴里哇啦哇啦的怪叫着,她说:“鲜花,你怪不得我啊,七宝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你我怪我啊。”嘴上这样说着,手下却一点不见轻,到了后来都是七宝和清茶合力拉着她才住了手。
看着总算冷静下来的啾啾,和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鲜花老妪,七宝张了张口。说“啾啾,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这种行为叫做暗算。而,暗算的时候,是不能自露⾝份的。”
“额,暗算么?为什么?我们不就是要揍她吗?”
七宝黑了黑脸,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温柔些,她盯着那个一脸无辜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那,请问。如果我们要光明正大的揍她,为什么不挑在白天,还特意跑到外面跟卖猪⾁的儿子抛了一上午媚眼,换个⿇袋回来⼲嘛?!”
“对呀!我们这样是要⼲嘛?!”
沈七宝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和她沟通了,原先的敲山震虎已经没有办法再实施下去了。木着脸,认命的一步步把⿇袋里的老妪往房里拽。嘴里说着:“艾鲜花,我知道你醒着呢,你最好有这样的觉悟。今曰我们既然动手了,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治不治我师父的毒,你自己看着办吧。”
果然,这话音刚落,布袋里的某人左右挪动了一下,恨声骂道:“我艾鲜花戎马一生,从未怕过什么,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她说这番话,就是料定了沈七宝不能将她怎么样。同为修道之人,伤及有仙缘的凡人是要折修为的,她不相信七宝就有这么大的胆子,为了出口气能把她怎样。再者,打死了她,那无话的毒就更没人去医治了,她赌的就是这个。
七宝无语的抬眼望了望天,戎马一生,又见戎马一生。她们就不能找个更新鲜的词汇吗?看着啾啾一脸赞赏的表情,她真的很想问,鲜花,你确定你没有私生女吗?
黑暗的厢房中只点了一盏烛火,将这个白曰里看起来甚是温馨的房间生生平添了些许诡异。清茶和七宝分置在房间的两侧,手里各自拿了一只皮鞭,啾啾披头散发的在一个圆形的大锅里舀着一勺泡満辣椒的汤水。
不时还会乘上一碗,在被捆得⿇花似的鲜花老妪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清茶小声的对七宝说,姐小,我们这样子确实是有威逼的架势了,只是为啥图女侠呆在这里,我就觉得哪里变了味道似的呢。
七宝闭了闭眼,她想说,你说的都对,试问但凡有啾啾在的地方,你见过有事情是按照正常的发展顺序来的吗?就像现在,她们本来是想要官差严刑逼供的气氛的,可是啾啾,一⾝死人出殡外衣,再配上她今曰的浓妆,俨然就是奈何桥上舀汤的孟婆,能不奇怪吗?能吗?!
也懒得管那随时都发病的某鸡,走上几步对鲜花老妪说:“事已至此,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讲的了,你多次骗我。我帮你两次救好九幻你都不肯救治我师父,今曰我就将丑话说在前面,是你逼我的,若你再不答应,就莫怪我出手太狠。”
言罢就将手里的鞭子甩了甩,手腕轻转却使得虎虎生风。鞭子所过之处,平整的地面顿时显出数到鞭痕。清茶也学着七宝的样子甩了两甩,虽不及她的力道,但该有的气势都还是有的。
鲜花老妪看的也是一怔,看那架势不像是往曰说笑的,目光也凌了凌。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她能不知道,凡事都要留条后路,狗急跳墙兔急咬人的事情不是传说。她自然也是担心把七宝逼急了,真受些皮⾁之苦,那也是划不来的。
但面上却尽量装的很平静,好人脸的说:“你也知道,我那师父也是个暴脾气,知道我触了毒物定是要收拾我的。你现下这般,我也知你是被逼急了,我也不想的。大不了你把我这把老骨头打散了,跟我师父直接来收了我是一样的。”
七宝哼了哼,没再说话,而是让清茶把早就抱来的九幻拿到她眼前,指了指它“老妪,我知你不怕我,但这世上总有你忌讳的东西,你说是吧。”
言罢就舀了一勺辣椒水,对着九幻草的根茎就浇了下去。那花枝立马就缩成了一团,枝⼲轻抖着,就好似九幻草在痛苦的挣扎着。
鲜花老妪见状,顿时傻眼了,一双昏⻩的老眼挤到一起,痛苦的叫到:“别,别伤我的九幻。”七宝庒根连眼都不抬,伸手就将那枯⻩的花叶拔下来一根,没拔一片都问她一句“你救不救我师父。”
艾鲜花喊的嗓子都哑了,但是一说到出手救人,就又没了生气,眼睁睁的看着九幻草就这样在她眼前变成了个没花没叶的埂子。
闭着眼睛劲使的哭嚎着,那声音在夜午回廊上回荡着,当真是比鬼叫还渗人。啾啾跟清茶小声低估着,还好这是拿了颗没开灵识的普通花草,不然还不要疼死。
清茶附和,可不是嘛,姐小还是新词人善的,这老东西当真是气人。都这般了还不肯松口。
鲜花老妪直接哭蒙了眼,嘴上说着:“有本事杀了我,莫要磨折我的九幻,沈七宝,有本事杀了我。来人啊,救救我的九幻啊!。”
正哭闹的不可开交,房门竟然真的应声开了,一道光影闪过,就见一人飞速冲进来,一把抱主了哭嚎中的艾鲜花,他说:“姑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