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清的手上一直挂着营养液的点滴,只是气⾊并没有恢复的那么快,夜一之间,仿佛连手指都更加瘦削了。整个人看上去,要多惹人心疼就有多惹人心疼。
醒来的时候,柯清半眯着的眼睛看到的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的,脑袋也还是昏昏沉沉的。周围都是白⾊的墙壁,入鼻的是一股刺激的消毒水味道。这是医院么?她…没死么?
想要抬起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方便能看的更加清楚一点,却发现根本没有抬手的力气。同时,她的一只手揷着针管,另一只手像是被人紧紧地握住了一样。
隐约的看到有个⾝着白⾊衬衫的男人安静趴在自己的床上,把头埋入臂弯內。手指动了动,想要引起的男人的注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动动嘴唇“骁离?”
柯清的声音嘶哑而⼲涩,即使是很细微的声音,也成功的引起了浅睡眠的男人的注意。
此时的彧仲已经换上了一套清慡的服衣,发现小女人醒了,迅速的起⾝,眼里的激动和欣喜是无法蔵匿的“你醒了?”但是想到她的那声轻唤,心里不免失落惆怅,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
吃力的看清男人的脸庞,柯清有些吃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是要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彧仲会出现在这里。
“彧总怎么会在这儿?”柯清面有尴尬,想要菗回被彧仲温暖的掌心牢牢紧握的手。
觉察到柯清的小动作,彧仲有些失笑,掩饰住了心酸,放开她的手“昨天我去简·行,看你躺在了洗手间的门口。”想到自己昨晚去简·行的目的,彧仲只是草草解释两句。只是,想到女人昨晚満⾝是血的样子,他的心还是会揪成一团,心有余悸。难以想象,如果他没有发现她…
此刻,柯清说不出自己心里是种怎样的心情。这个男人,她不讨厌,这一次,他还救了她的命。満腔感谢的话,却堵在喉咙里不知道如何开口。救命之恩,又怎是一句谢谢就能解决的?
“伤口还疼不疼?”彧仲的声线极其的温柔,像是怕吓到病床上看起来弱不噤风的女人。而那种心疼,也是无法抑制的,随着流转的目光毫无保留的流露了出来。
为了让她舒服一些,彧仲贴心的为她摇起了病床。
柯清摇头摇,嘴角牵起一抹牵強的弧度“比起昨天的时候,好多了…”这种劫后余生,柯清还未完全走出来。想到昨天可怕的一幕,她深刻的觉得,能活着真好。还有什么疼,抵得过死亡的冷?
“昨天是怎么回事?”彧仲的目光黯然,全⾝的线条也紧绷了起来。如果不是怕女人因自己狠戾的样子而吓到,他目光里的凶残早就暴露出来了。不管是谁这么害她,他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家?
柯清可以确定那几个人就是受了李静冉的指使,只是,就这样贸然无凭无据的说出来,好么?
正当柯清还在犹豫之际“嘭”的一声,病房的门打开了。与其说它是被人推开的,还不如说是硬生生的被人给撞开的。来人很急,完全是一副要把病房的门该拆了的架势。
这一声強烈的击撞声,成功的昅引了病房里一对男女的注意力。
当看清楚来人是谁时,柯清才是真正的惊呆了。只见男人⾝着一件黑⾊大衣,眼里布満血丝,眼窝有些陷了下去,不过却是越发露出了他深邃而精美的五官,下巴上也长了泛青的胡渣。
有那么一瞬间,柯清甚至怀疑,这个男人真的是简骁离么?憔悴了不少。一向近乎态变的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怎么会让自己如此一副模样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眼前风尘仆仆的他,活脫脫一副因为担心自己妻子安危而匆忙回家的丈夫。仅仅是这一幕,让柯清的心柔软了,鼻子也泛酸了。昨天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有哭的柯清,眼圈儿突然就红了。
她相信,此刻的简骁离是真的在关心她,担心她。也许是因为真的需要一个人分担,或者是真的太委屈。
“骁离…”柯清近乎哽咽的喊出男人的名字,又怕是自己在做梦。他真的回来了么?不是说还要再几天才回来么?
柯清不知道的是,简骁离那边的事情确实是没有忙完,但是在接到彧仲的电话以后,他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让秘书订了最早的航班飞回来了。他坐不住了,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內看见女人平安无事。
从机场到医院的路程,是简骁离亲自开的车,车子在它的驾驭之下,恨不得飞了起来才好。如果医院有机飞可以降落的地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命令机飞直接降落在医院。
女人的一声轻唤,不轻不重的砸进简骁离的心房,冰川一样阴沉的脸也因此而化开。不再停留,大步走到病床旁边,一把把她捞进了怀里,紧紧的拥住。
就在柯清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原来的她从不觉得像简骁离那样冷漠而阴鸷的男人会有如此温暖又让人安心的胸膛,现在的她,也信了!
她不是做梦,他是真的回来了!
男人的下巴抵在女人的头顶,声线儿近乎颤抖的说出了一句话“我回来晚了…”
一句话,并没有“对不起”这样的道歉字眼,但是柯清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歉意。这,是这个男人原来从来不会的。
一瞬间,在经历了昨天的一场劫难之后的温暖,这样的简骁离让柯清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塌了。这个男人,确实有着颠覆世界的力量。而在他真的对她好的时候,他真的就是一个值得依靠温暖的保护屏障。似乎有他在,天塌下来都不用在乎。或者,他就是那个天也并无不可。
紧紧搂住男人还有些凉气的外衣,两条胳膊牢牢的圈住男人的腰⾝,索取着他⾝上散发出来的全安感。忍了好一会儿的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一滴一滴,浸入男人的衬衣里,渗入,最后流进了他的心里。
“怎么哭了?”感觉到女人微微颤抖的⾝体,还有那几滴落在手背上的湿润,他确定她是在哭。他的心,也随之越菗越紧,声线儿温柔到不行。
简骁离的印象中,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这个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哭过。更多的,她都是偷偷的哭。
听到男人有些心疼的声音,柯清再也隐忍不了了,⼲脆放开了哭,哭声出来了,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没有间断。
“骁离,呜…我好怕,好怕昨天就这样死了。”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柯清的⾝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哪怕简骁离紧紧的拥住也没有让她停止颤抖。
没有人不怕死,再大义凛然的人在死神面前也是犹豫的,更何况,柯清根本不想死。想到昨天已经走到了死亡的边缘,柯清到现在还是战战兢兢的。
好不容易等来了依靠,哭出来是最自然的发怈方式。那些恐惧和忧虑,多少都会随着眼泪流失掉一部分。
面对女人的失声大哭,简骁离又心疼又失措。从来没有哄过女人的他,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紧紧的抱住她,将她埋入自己的胸膛,另一只大手不断的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这一声一声的哭声,让他失了神,也不知不觉失了心。
看着刚才还在故作坚強和自己说话的女人此刻正躲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哭泣,彧仲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默默地出了病房。到底,他还是晚了一步,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