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夏桐便听到了罗水莲院子里悉悉索索动静,也悄悄爬了起来。
罗水莲正煮早饭,见了夏桐,说:“这孩子,我没喊你,就多睡一会。好容易考完了,还不好生多歇着。”
“念书哪里有婆婆做事累?今天要去卖菜吧?要摘什么菜,我去。”
夏桐心疼罗水莲,每次回到家,都是可能地帮着多分担点家务,尤其是这次重生,夏桐是分外珍惜,上帝关了一扇门,让她从小没有父⺟,可是,上帝又给她开了另一扇门,以另一种方式厚赐了她。
“我已经摘了这些蕹菜井边,你拣一下,早饭我做好了,你等小樟起来,我去摘点辣椒茄子。”夏婆婆说完从厨房出来,提了个篮子出去了。
夏桐蹲地上,把地上菜挑挑,掐去老这一截,水里过一遍,码整齐了放进箢箕里,这样显得水灵耐看些,容易让人一眼相中。
夏桐做完了这些,夏樟才起床,自己进厨房吃饭上学,夏桐拎了个篮子,把地上老菜叶洗了拎到后院,剁了煮猪食,顺便把鸡蛋捡了,这时,王倩起来了,夏婆婆也从菜地回来了。
夏桐对正刷牙王倩说:“我陪着我婆婆去镇里卖菜,你也一块吧?”
“好啊,好啊,正想出去看看,我还没来过这一片呢。我老家那边可没这好玩。”
王倩是个人来疯,不能忍受便是独处,这点跟夏桐正好相反,两人也不知怎么成了稀里糊涂成了死党。
夏婆婆挑着菜,夏桐拎着鸡蛋,王倩帮忙拎着鸭蛋,这些基本不用自己卖去,夏家鸡蛋质量好,口碑不错,镇上常买人家都心里有数,而且,这两年,镇上开了几家客栈,方便那些来玩驴友,罗水莲有几个固定客户。
曲江也算一个古镇了,每到夏天,从井冈山下来人,都会慕名前来转一圈,因而,昔曰一个人口稀少世外桃源般小镇,突然之间一下拥挤起来,街上多了很多建筑,别体会夏桐不深,只是觉得自己家菜和鸡蛋好卖了。
城里人吃东西爱图个鲜,尤其是到了乡下,土鸡、土鸡蛋肯定是首选。
三人沿着河边走了半个小时,便看见曲江镇,也是一个依山傍水小镇,小桥流水人家,枯藤没有,老树还真有几棵,镇里主要就一条街,桥边有三棵大巨榕树,不知存了多少年,见了多少风雨,这个镇,据说以前就榕树镇。
夏桐他们去有些晚了,农贸市场上已经挤満了人,夏婆婆只市场门口路边上把东西放下了,这时,已经有相熟老主顾找过来了。
“夏婆婆,我家鸡蛋昨天就没了,今天帮我捡二十个,再帮我来一捆藤蕹。”一个女人说完便递了二十块钱过来,这里鸡蛋都论个卖,土鸡蛋八⽑一个。
夏桐认得她是镇上医院郭护士,为人相当热忱,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哟,这是你孙女,放假了,这孩子真懂事,每次放假一回到家,就知道帮你婆婆做事,现这样孩子,可真难找了。”郭护士家有一个正上初二儿子,顽劣不堪,郭护士每次见到别家孩子都十分羡慕,唯独对自己儿子,十分头疼。
可巧,村子里虎生婆婆也对过卖菜,说:“人家阿桐不光勤会做事,还会念书呢,人家呀,马上就要去京北念大学啰。”
这话,夏桐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酸意,因为夏桐是一个低调本分人,乡下人都好面子,事情没有绝对把握一般不爱往外说,万一没成话,会被人笑话好几年,所以,昨晚夏桐也只是说,想去京北,不知能否考上。
夏桐还没说话,郭护士忙拉着夏桐衣袖“哎呀呀,我正想找一个成绩好帮我儿子补几天课,眼看着就升初三了,这孩子成绩一塌糊涂,谁话也不听,你看,你这么懂事,家里又有个弟弟,不如,你替我管教他几天,一个小时,我给你二十,一天两小时,怎么样?”
夏桐一算账,这一个假期,大概能挣一千多块钱,正好抵些学费,不然,自己还想去找份临时工做呢。
虎生婆婆没想到自己一多嘴,居然让夏桐找到了一份差事,心下有些不平衡,说:“哎呀,这念书人就是好,我们一天到晚地里忙,这一大早挑一担菜来,也才卖十几二十块钱,这阿桐一个小时就能挣二十,也太轻巧了些吧?”
“你知道什么,这要县城,一个小时还二十五呢。”王倩忍不住对虎生婆婆翻了个白眼。
“行,郭阿姨,我力吧,等他放假了来找我。”夏桐笑着答应了。
这时,城管人来收摊位费,一个摊位两块钱,虎生婆婆骂骂咧咧“这一担菜还卖不了几块钱,这摊位费就要两块,就晓得欺负我们乡下婆子,那些又卖菜又卖鸡蛋也才收两块,我们这就该收一块。”
夏桐看着虎生婆婆莫名其妙,这一个摊位两块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常也没见她这么大怨气,自己这一会功夫,哪里得罪她了?
郭护士见和夏桐说妥了,満意地拎着菜和鸡蛋走了,这时,夏婆婆摊位上陆续有人来买东西,夏婆婆和夏桐都是笑脸相迎,尤其是夏桐,卖了这些年菜,知道人心理都爱占点小便宜,每次称好了,总要送对方几根青菜或两个辣椒,人家笑呵呵地走了。
没一会,夏家菜便剩不多,夏婆婆说进农贸市场里头去割点猪⾁,怎么说,王倩也是客人。
夏桐和王倩守外头,虎生婆婆欺负夏桐是个小姑娘,便跟旁边卖菜说:“哎呀,这做人呀,太老实就要吃亏,你看人家,刚来才几久,菜就卖差不多了,也不知是卖菜还是卖笑呢,明明刚刚好秤,还非要装模作样给人添一点,哎哟,我就是不会这样作假。”
夏桐知道这虎生婆婆一向跟自家婆婆说不大来,可是两家也没什么大矛盾,罗水莲因为寡妇⾝份,做人极为低调,很少跟村子里人串门子说闲话,加上自己一年到头也没几天空闲时候,她是个裁缝,虽然现找她做服衣少多了,可是村里每家做个床单被套和睡衣什么,还是会找她来。
难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夏桐不知道事情?不过,这会,夏桐也顾不得多想,故意笑着地对虎生婆婆说:“虎生婆婆,你卖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都一个小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是蠢子,谁缺称谁不缺称,大家谁心里不清楚呀?”
夏桐说完,虎生婆婆被戳到了痛处,掷下手里称杆“你说谁缺称?你说谁呢?你个没爹没娘穷孩子。”
“谁缺称谁捡骂,你看别人谁捡了?哪个讲我没爹没娘,我爹娘好好天上看着呢。”
乡下人还是比较迷信,夏桐这一说,旁边人有些看不过去了,纷纷劝这婆子,说:“大嫂,人家孩子已经没爹没娘了,够可怜了,你这样讲话,可不像个做老人,这人啊,不光做事要积德,这嘴里也要留德,你看人家夏嫂子,这些年这,没跟谁红过脸,要不,人家生意怎么做好?”
正说着,夏婆婆出来了,听见了众人劝虎生婆婆话,也没理会,只是喊夏桐收拾东西回家。
路上,罗水莲问夏桐刚才事情,夏桐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问:“婆婆,这虎生婆婆今天怎么非跟我们过不去?”
“她那个人,一向爱摆脸,她家儿子媳妇都厂子里打工,孙子孙女也挣钱了,想我们家旁边盖一栋大房子,想占果园一块地做院子,我没答应她,这不,这半年,一直找茬。以后,你看到了她,离她远一点,她爱骂什么骂什么,你不能跟着对骂,失了⾝份。你妈要看见了,该伤心了。”
夏桐听了暗自惭愧,小时候,自己也是一个被宠坏孩子,一点委屈不能受,动不动就发脾气,妈妈总是温柔地摸着自己头跟自己说:“我们桐桐长大了要做一个乖乖女哦,不能随便发脾气,不然,妈妈会失望。”
夏桐还记得每次妈妈说完这句话,都会叹一口气,现明白了,妈妈心里该是有多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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