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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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过年

　　除夕一早，夏桐和夏樟去墓地拜祭过爷爷和父⺟，便回来帮着罗水莲准备年夜饭，夏家人虽然少，不过，年夜饭罗水莲从来没打过折扣，该有几个主菜，鸡鸭鱼⾁一样也没少过。

　　吃过晚饭，夏桐和夏樟门外贴对联，罗水莲自己厨房忙，每年，她都会自己做一些小零食招待客人，冻米糖、花生糖、芝⿇糖、兰花根、⿇花等，这些小吃，以前乡下人家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做，这几年市面上什么都有卖了，一般人家也就懒得自己动手做了，可是罗水莲仍坚持，夏桐劝说也无效。

　　“夏桐，你婆婆呢？”水生婆婆过来了，夏桐也没意，往年这个时候，她都会过来帮着罗水莲忙乎，有些技术活，夏桐是帮不上忙。

　　“厨房呢。”夏桐笑着回道。

　　“哎呀，我们夏桐写字可真好看，越来越好看了。”水生婆婆站门口看着门上对联说。

　　“水生婆婆，你也看得出我姐写字好看呀？”夏樟故意睁大眼睛问道。

　　“你这个小牙崽，欺负你水生婆婆不识字？我可是扫盲班念过几天书，这字我不认识，可是写得好赖还能看不出来？”水生婆婆戳了夏樟一下。

　　夏桐笑笑，刚要说话，村子里几个小孩找夏樟玩，手里拿了一兜冲天炮，要去小河边放，男孩子喜欢把冲天炮揷进泥土里或是粪堆里，一炸，掀起一阵臭味和硝味，然后看谁跑得慢，⾝上被粘上脏东西，跑得慢总是要被大家嘲笑。夏桐搞不懂这些男孩子怎么会喜欢这个游戏，乐此不疲。还有一个游戏就是手里拿着摔炮刮炮，专往女孩子脚下扔，这个摔炮和刮炮虽然不危险，可是冷不丁也吓人一跳。

　　夏桐虽然不喜欢玩这些，不过，她不会阻止夏樟，夏樟毕竟还是一个孩子，需要同龄人友谊，也需要一些乐童年记忆。

　　“姐，我玩去了，剩下等我回来再贴。”夏樟一见大家都找来了，忙进屋拿了夏桐给他买鞭炮出门了。

　　“还是你家夏樟好，这孩子，又会玩又会念书，村子里孩子都服他，不像我家那个火生，除了玩，什么也不会，这人比人，气死人。”

　　“水生婆婆，你家也不错了，水生哥还是村子里第一个去‮京北‬念书大‮生学‬呢。”

　　“这倒也是，总算有一个听话，不是我夸自己孙子，我家水生，从小就跟村子里别家孩子不一样，从来不去外面乱野，放学回来除了念书就是帮我做家事。又勤又懂得体贴老人，这不，晓得家里不富裕，这念书花销呀，都是自己去外面挣，其实，我家倒也不致如此，供他念书还是供得起，他非说什么我跟他爷爷年纪都大了，家里要用钱地方多，让我们自己留着。”

　　夏桐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然招来水生婆婆长篇大套，夏桐忙笑笑，带着她老人家进了院子。

　　晚上，一家子围着火盆守电视机旁，突然，电话响了，夏桐有些意外，以往过年，夏家也没有什么电话打进来拜年。

　　夏桐拿起电话，原来是王倩，她一直说来看夏桐，可是总嫌交通不方便，加上也没一个好天气，便耽搁了下来。以为夏桐会去参加学校同学聚会，毕竟余浩妈妈已经走了，哪里知道夏桐根本不想见以前老同学。

　　王倩说好了正月初四一定过来，夏桐忙说：“哪天都成，就是初三初四不成。我家那天有客人。”

　　夏家只有老舅公一门亲戚走动，一般都定初四招待他们，初三夏桐一家去他们家拜年。

　　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这回是余浩。“没别意思，只想跟你说一声，舂节乐。”

　　余浩这次回家，因为父亲升迁，余浩发现妈妈比以前难沟通，对夏桐，是不屑了。余浩没有信心能说服他**妈接受夏桐，也没有能力与他**妈抗争，为了夏桐不受伤害，好结局只能是自己放手。

　　大过年，周围都是一派热闹景象，唯独余浩內心一片冰凉，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地走过来，十八岁男孩子第一次体会到一种蚀骨无奈，严格说来，夏桐是余浩长这么大，第一次真正动心女孩，也是他第一次真心想拥有女孩，可是，为了夏桐，他只能放手。

　　夏桐从余浩声音里也猜到了这些，所以，对余浩，夏桐真放下了以往怨恨，真心地回了一句：“谢谢，也祝你幸福乐。”

　　稍后，一楠和许颖都打了电话过来，夏樟笑着说：“姐姐念了大学真不一样了，朋友比以前多多了，以前，我们家电话从来没响过，还是念大学好啊。”

　　“羡慕吗？羡慕你就好好用功，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夏桐敲了敲他头。

　　“姐，你总敲我头，把我敲蠢了，考不上北大医学院，你负责啊？”夏樟摸着自己脑袋表示不満。

　　“好，以后姐不敲你了，姐改掐你脸，这总不影响你脑袋吧？”夏桐说完揉搓着夏樟脸 。

　　“姐，别闹了，韩红唱《那遥远地方》，好容易有个奶奶爱听歌，你别捣乱了。”夏樟挣脫了夏桐手。

　　夏桐一听忙放手，罗水莲其实对电视没多大‮趣兴‬，她不识字，听不懂带东北口音普通话，所以对大家追捧热门小品什么一概不瞅，说看着他们说笑还不如看着自己孙子孙女玩闹呢。她坐电视跟前，不过是听听几首老歌，手里还拿点针线活陪着自己孙子孙女。

　　想到这个，夏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前，自己爷爷怎么跟婆婆沟通呢？爷爷肯定不会说江西土话，因为老舅公一直说爷爷打一口好官腔，这边人形容别人说普通话，都说打官腔，夏爷爷一口官腔，给罗家湾人留下了极其深刻印象。

　　夏桐虽然好奇，可是也知道这个问题是不能问，尤其是今天这个时候，想了想，夏桐说：“婆婆，以前你们小时候，过年没电视时，守岁时都做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别人家都是围着火堆说话，打扑克赌点小钱玩，我家人少，我和你老舅公两个，陪着你老外婆他们，也玩争上游，谁输了打手掌心，后来，有了你爸，我就不能再回娘家过年了…”

　　后面话，罗水莲没说出来，不过，夏桐能想得到，当时罗水莲一个人带着年幼儿子，冷冷清清地守着一盆炭火，听着外面喧闹鞭炮声，数着自己又熬过了一年，唯一能让她觉得欣慰大概是儿子总算又长大了一岁，是儿子存支撑着她，这样曰子过了一年又一年，如今轮到夏桐和夏樟成了她心里支柱和生活希望了。

　　夏桐希望婆婆能找到自己幸福，可是，夏桐知道，有爷爷那样品貌才学兼备骨灰级极品活婆婆心里，婆婆是不会逼自己去就和周围村人。再说，夏家负担这么重，乡下人大都不富裕，谁能傻得主动去挑起夏家养家重担？

　　想到这里，夏桐心里有一种深深无力感，这个难题，一时之间，是无法解决，夏桐能做，便是量让婆婆能生活轻松些。

　　“婆婆，不如我们三个也来玩扑克牌吧？争上游我们也会。”夏桐提议让夏樟很响应了，下午出去，他和伙伴们放完了冲天炮，凑一起打了许久扑克，正好他把扑克牌带回家了。

　　夏樟把扑克找来，夏桐给每人发了一堆零钱，热热闹闹地陪着罗水莲甩了会扑克牌，姐弟两个连着放水，哄着罗水莲赢了一大堆彩头，这是自从夏桐父⺟走后，一家人第一次过了一个笑语连连除夕之夜，连夏樟都说姐姐变了好多，比以前爱说爱笑爱玩了。

　　正月里闲下来，按夏桐古代噤忌，正月忌讳拿针，好现人不大讲究这些，夏桐为了赶时间，是不想浪费这半个月清闲，除了大年初一和夏樟去村子里各家走走拜个年，差不多时间，夏桐都坐了绣架前。

　　倒是罗水莲，平时忙碌惯了，一到这个时候，总是闲不住，夏家又没有什么亲戚走动，唯一一家还就村子里，偏偏罗水莲和自己嫂子亲近不起来，于是，水生婆婆倒成了罗水莲常客，有一次看到夏桐和夏樟陪着罗水莲玩扑克牌，水生婆婆凑了一角，从此，几乎每天下午没事，带了平曰里相熟几个婆子上门，拉着罗水莲打扑克牌，甚至有一次还张罗要打⿇将，被罗水莲拒绝了。

　　夏桐见自己婆婆找到同龄人伴和同龄人乐趣，自然是求之不得，每次这些婆婆们来了，夏桐都是笑脸相迎，泡上一壶热茶，预备好瓜子等零食，久而久之，夏桐倒落了一个敬老好名声，赢得了这些婆婆们真心喜欢，尤其是水生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