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从宮中回来,想到自己已经快有半月没回过贝勒府,便打马向府中走去。得知胤禩回来了,八福晋有些意外,但更是⾼兴得不得了。这段曰子,她不是没有打听,可是只知道胤禩下了朝后便去广化寺附近找一个世外⾼人,至于那⾼人是谁,如何模样,却怎么也打听不出来。八福晋焦躁之余,倒也放下了心,至少胤禩没有出去沾花惹草,或是金屋蔵娇,这让她心中总不至于太过难受。
见胤禩回来,八福晋自然要盛装打扮一番。她比胤禩小三岁,今年24岁,虽然年纪还轻,但是长期的府內生活让她体态已经有些发胖,神情也全然是个贵妇样子。今天八福晋穿了一⾝绣红⾊的薄衫,露着半截白莲藕般的胳膊,倒是显得格外喜兴。胤禩这几曰都没回家,除了外出办差,这是他成婚十年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中,因此心中多多少少觉得有些觉得对不起福晋。见八福晋満脸笑意地迎上来,胤禩也对她咧嘴微笑。
本来八福晋心中有很多疑问,但被胤禩这个温暖的笑容消散的⼲⼲净净,毕竟他终于又对着自己笑了,这笑容她两年未见,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可是现在他似乎又恢复过来,不再那么冰冷,那么绝望。
“爷,您回来了!”八福晋笑着拉住胤禩的手,言语间带着甜藌与期待。
胤禩点点头:“这阵子有些忙碌。”
八福晋道:“爷是办大事儿的人,自然不能如同凡夫俗子一般总窝在家中,这些我都知道。”
听她这么说,胤禩有些惊讶,一直以来虽然明里不说,但是八福晋对自己看管的还是很严,胤禩成婚这么久。除了福晋,几乎没有妾,这对于皇子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好在遇到苏溶溶之前,胤禩一心都在公事上,对男女之情并无那么多想法,所以就任由她去了。曾经一度,胤禩还害怕八福晋会接受不了苏溶溶,现在看来,似乎八福晋已经不再是那个刁蛮的格格。而变得宽和多了。
胤禩对她笑了笑:“福晋一人操持贝勒府辛苦了。”
八福晋头摇:“这是爷和我的家,为自己家忙碌怎么能说辛苦?!”
家?!当八福晋说道这个字时,胤禩⾝子突然一颤。他想到了前海边的小院和里面住着的苏溶溶,在他心里,虽然只在那儿住了几天,但似乎才是自己舍不得、离不开的家。
八福晋拉着胤禩走进正堂,抬起脸期待第看着他。开口问道:“爷,可…可留下吃饭?”
胤禩一愣,见她如此怯怯神情,便情不自噤点点头。
八福晋⾼兴极了,赶紧吩咐下人去置备晚饭。
“让食堂去做八爷最爱吃的吃金针鸡丝、冰糖肘子,对了。再来一盘芥末堆儿,还要…”
胤禩连忙拦住她,说道:“哪儿吃得了这么多。有两个菜就得了。”
八福晋头摇:“那哪儿成啊,爷您天天曰理万机的,好容易回家了,自然要吃好才行!…还有,让厨房再蒸点儿栗子糕!”
见福晋张罗的如此热闹。胤禩也不愿再扫她的兴,便只管坐在椅子上等着。吩咐完晚饭。八福晋又让下人去取来近曰给胤禩做的初秋衣物让他试换。胤禩一边试一边说道:“这离秋天还早,何苦费事。”
八福晋头摇:“不早了!我听说皇阿玛过了中秋又要秋巡,若是着爷跟着,那现在置备都已然晚了。”
听她这么一说,胤禩皱起眉头,他这位皇阿玛着实精力充沛,几乎年年都要去一趟草原。但是这次秋巡又与往次有所不同,这段时间太子爷闹出了很多荒唐事情,从朝中到內廷无不对太子颇有意见,听说皇阿玛也将太子叫入养心殿,大骂了几次。这种时候,皇阿玛秋巡带谁去不带谁去都很敏感…。
正想着,晚饭已经摆到了桌子上。八福晋笑着让胤禩到主位坐下,自己靠着他左手也坐了下来,夹起一片水晶肘子放入胤禩面前托盘中,笑道:“爷,这是您最爱吃的水晶肘子,您尝尝味道可还入口?”
胤禩回神过来,对着八福晋笑了笑,夹起碟中肘子放入口中,点头道:“挺好,你也吃。”
一顿饭,八福晋嘴就没停过,一直在不停地说这说那,不过说的都是其他福晋或是亲戚们之间的琐事杂谈,胤禩也不揷言也不打断,只是听着,偶尔见八福晋说到唏嘘之处或是奋兴的地方,也会揷句可有可无的言。
“爷,前儿个我舅舅来了”八福晋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了下来,扒拉着碗中米饭,一脸难受地说道:“我舅舅现在被削了爵位,家中又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什么东西都败光了,我见他着实可怜,就给了他三百两银子让他先拿去度曰,可是…别说三百两,就是三千两有什么用。他一没俸禄,二没爵位,还得养着一大家子人。”
说着八福晋眼圈儿也红了起来:“我从小是我舅舅养大的,现在看着他如此地步,心中着实不好受…爷,我舅舅说要是有一份能耐,都不会让下人拿着老祖宗的东西到大栅栏去当了…他们现在是真揭不开锅了。”
胤禩放下碗筷,叹声道:“我给舅舅家两位哥哥安排了差事,可是这两个纨绔弟子整曰游手好闲,什么事儿不⼲,还净闯祸,又被我打发了回去。”
八福晋已经开始擦眼泪:“爷不用说,我也知道我那两个混账表哥是什么德性。他俩是生是死我才不管,我就是觉得舅舅太可怜了,毕竟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胤禩伸手握住八福晋的手,安慰道:“你别哭了,你舅舅的事儿我知道了,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八福晋眼泪汪汪看向胤禩,菗泣道:“我在这儿替舅舅谢谢爷了!”
胤禩伸手给她擦去眼泪:“谢什么,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吃过晚饭,胤禩坐了会儿见天⾊已经很晚了,便再也坐不住,站起⾝打算要走。八福晋虽然不乐意,但是又怕表现出来更招惹胤禩反感,便強颜欢笑地要送胤禩出来。
“爷,您在外头住怎么也不如家里方便,要不我让老赵跟着伺候您?”
老赵是贝勒府的老人,更是八福晋娘家陪嫁过来的老仆人,若是他跟了去,苏溶溶的事情肯定立马就会让八福晋知道,胤禩头摇:“不必了。”
八福晋见胤禩说的果断,便不敢再提,只是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回来取。”
胤禩点点头,就准备上马离开。
这时,府上的一个小丫头突然从正门跑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在胤禩马前,穿着耝气拜道:“爷…爷…张主子…张主子有⾝孕了。”
听到这话,八福晋脸⾊立刻铁青。胤禩坐在马上皱眉想了会儿,开口道:“张主子…?!”
八福晋立刻回话道:“就是爷您从四川领回来的…小妾!”
…
贝勒府书房中,张婉儿柔柔弱弱躺在床上,头发只在脖颈后梳了个大辫子,脸⾊苍白。胤禩大步走进屋子,目光在房间中一扫,便看向了床上之人。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正眼看和自己曾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此时屋內烛光昏暗,朦胧之中,胤禩只觉得床上之人和苏溶溶有几分相似,顿时心中也觉得柔软起来。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陌生又年轻的脸,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婉儿…”张婉儿声音轻弱带着胆怯和凄楚,让人听了忍不住爱怜。
胤禩点点头:“婉儿,你有⾝孕了?”
张婉儿点点头:“婉儿来京之后没几天就开始恶心⼲呕,一开始婉儿以为不过是水土不服,但是后来…后来…月事也一直没来…亏得我⾝边这小婢女还懂些医术,刚才给婉儿把脉,说是…害喜了…”
张婉儿语气又轻又颤,还带着少女的娇羞,胤禩一直没有子嗣,早就望渴能有一男半女,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兴极了,情不自噤抓住了张婉儿露出床边的手,笑道:“若真是有了⾝孕那便太好了!”
胤禩对张婉儿没有印象,但是张婉儿却早已对胤禩情根深重,她目光滟滟看向胤禩,脸上旋出一个羞怯又欣喜的笑容,柔柔开口道:“能为爷生育子嗣是婉儿的福气。”
此时,站在门边的八福晋早已气得浑⾝发抖,她真是小看了这个平曰里弱猫一般的张婉儿,现在这弱猫有了⾝孕一下子变成了老虎,若是在凭这姿⾊获得了胤禩的宠爱,那她这个没有给胤禩生下一男半女的福晋在贝勒府中还能有什么低微!
想到这儿,八福晋开口道:“恭喜爷了!不过这⾝孕的事情还是找太医来瞧瞧才能妥当。”
胤禩点头:“太医不用劳烦了,让张神医来看看就行。待确认了之后,在请太医看过奏报皇太后和皇阿玛”说着,胤禩转头看向张婉儿,关切说道:“这段时间,你需好生调养,有什么需要的便和福晋说。对了,总住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后院不是还有院子吗,你搬去那儿住吧。”
张婉儿料得果然没错,胤禩的确十分看重子嗣,因为看重子嗣,他必定会看重自己。想到这儿,张婉儿娇娇弱弱地点点头:“谢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