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案子,不过是为了找些事情打发时间,所以苏溶溶带着胤禛一路走的也不着急。初夏的京城并不很热,温热的风吹在脸上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冲动。胤禛从扈路上一路都是骑马,早就被颠得腰酸背疼,再加上顺天府距离王府并不遥远,他便提出要步行而去。
苏溶溶走在胤禛⾝边,两人穿的都是轻便男装。胤禛头戴*帽,一⾝天青⾊长袍,腰间系着碧玉⾊带子,虽然他已经30多岁,但由于⾝形瘦削,肤皮又有些苍白,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有些羸弱的书生。与胤禛相比,苏溶溶就显得鲜活很多。为了方便查案,她没有长袍马褂的繁琐,自己做了一⾝轻便行头,上⾝是及膝长褂,下面是便于骑马的扎绑腿裤子,脚上搭配一双到小腿的半⾼靴子。虽然这⾝服衣有些不伦不类,但胜在她气质轻盈、形态灵活,倒也别有一番风致感觉。
两人并排走着,言语不多,神情上也看不出些许亲密和熟悉。不过,苏溶溶并不觉得尴尬,她心中从未把他当过多么亲密的人,更加没有当成自己的丈夫,自然能够坦然处之、淡然待之。可是胤禛却对这种感觉十分新鲜,甚至怀着一丝奋兴,他从未和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并肩行走,更没有想过这个女子居然可以是苏溶溶。
鼓楼大街上,人多车杂。胤禛和苏溶溶走着走着,被迎面而来的人挤得越走越近。这时,只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苏溶溶本就已经让到路边了,可谁知那马车行过来之时又想她这边靠了靠,一时间苏溶溶眼瞅着就要被马车辕子撞上。
胤禛往前迈了一步腾出地方,又伸手急扯过苏溶溶将她拉到墙根底下。马车几乎贴着她的胳膊急驶了过去。苏溶溶气愤不已大声骂道:“这是鼓楼大街,不是你家马场,驾这么快做什么?撞到人怎么办?!”
驾马车的车夫听到了,非但不赔礼道歉,还探出头骂道:“那里来的小丫挺的,敢惊爷的车架!”
苏溶溶暴怒,对着车夫唾骂道:“当街横冲直撞,我看你是赶着去投胎吧!”
“你再说一句!”那马车居然停了来,赶车的车夫气急败坏地奔苏溶溶冲过来。
胤禛皱起眉头,拉着苏溶溶的手情不自噤把她向⾝后拽。谁知苏溶溶一点儿不领情,还劲使甩开胤禛,迎着那満脸横⾁的车夫就走了过去。
那车夫见苏溶溶体格弱小。伸手就去推她。胤禛一看当即便挡了上去,可谁知苏溶溶虽然瘦小,但极为灵活,一闪⾝从那车夫⾝边躲了过去。
胤禛站住,颇有趣兴地看着苏溶溶。
看见手下扑空。那车夫转过⾝,指着苏溶溶骂道:“臭小子,有本事你别躲”同时又扑了上去。
苏溶溶冷笑一声,只见她略一弯腰,迅速从地上捡起半截寸长的树棍枝桠。待那车夫张牙舞爪地冲上来是,对着他肋下猛戳过去,同时抬腿狠踢在他小腿胫骨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车夫一下子摔倒在地,滚来滚去呼喊不止。
苏溶溶扔掉手中树枝,走到他⾝前,冷声说道:“这次我没躲,你又能奈我如何?”
那人疼得哇哇大叫。但还是嘴上狠声道:“八王蛋!臭小子!有种报上名来,敢挡太子爷的马车。九爷定然饶不了你!”
听到这句话,胤禛赶紧几步上前,狠狠踩在那人脸上,骂道:“胆大包天的狂徒,竟敢污蔑太子爷的名声!”
那人被踩得満嘴是血,但还是嘴里不⼲不净骂个不停。
苏溶溶冷声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狗奴才!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苏克察溶溶,让他有本事到顺天府找我理论去!”
听她这么说,胤禛眉头皱的更紧,他本想一把拉住苏溶溶,止住她后面说的这一句话,而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四周围观的人群立刻议论起来。
“苏克察…溶溶?!那不是礼部苏克察大人家的格格吧?”
“这是顺天府的苏克察格格?!”
“万岁爷御赐的大清俏捕快?!顺天府的活青天?!”
“原来是青天格格!”
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的百姓对着苏溶溶又是叩拜又是拍手叫。苏溶溶这才觉得有些不妥,正不知道如何脫⾝之时,一只手被胤禛牢牢握住。他俩人相识一看,赶紧低着头向人群外挤去。
…
跑了两个胡同,⾝后的人群才渐渐少了。胤禛和苏溶溶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胤禛本想开口斥她几句的,可是还没开口,苏溶溶就笑了起来。开始还是轻声低笑,后来笑声逐渐大了起来,最后直笑得腰弯气岔。这时,突然⾝后的脚步声又响起,胤禛吓了一跳,握着苏溶溶的手一个劲使将她扯入怀中抱紧,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
苏溶溶紧贴着胤禛,大气也不敢出,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英勇形状,直到脚步声散去,她才抬头向胤禛示意。刚才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这下抬头,才觉得此刻两人举止是多么暧昧不妥。苏溶溶几乎整个人都贴在胤禛⾝上,胤禛也一根胳膊紧紧将她环在⾝前。不仅如此,胤禛低着头,苏溶溶仰着脸,两人口唇相对、呼昅可闻。
苏溶溶猛然一怔,赶紧就要跳开。胤禛却是攥着她的手不放,搂着她腰间的手臂也更紧了。
温香软玉在怀,胤禛只觉得一阵悸动,低头就要吻上。苏溶溶看着胤禛的脸在自己眼前越来越大,直到笼了上来,慌忙撇开脸,同时劲使向胤禛脚面踩去。
“哎呀”一声轻呼,胤禛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苏溶溶趁机跳了出来,退到距离胤禛三、四步远的地方,仓皇又躲避地对胤禛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儿去顺天府吧。”
胤禛靠在墙上,踮着脚尖,皱眉盯着苏溶溶。苏溶溶一梗脖子:“王爷应该知道我的性子。”这句话眼外之意就是“你活该”
胤禛目光満是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踩我?”
苏溶溶看了看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心中掂量着自己刚才下脚的轻重。见胤禛不像是装的,苏溶溶心中不忍,上前道:“王爷,刚才我是有点儿不知轻重了,要不,我扶您到大街上雇辆马车?”
胤禛瞪了她一眼:“扶我出去成何体统?”
苏溶溶想了想又说道:“那…您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雇了马车后过来接您?”
胤禛点点头。刚才苏溶溶这脚着实不轻,这丫头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跺了上去,胤禛不噤脚趾头疼的要命,而且整个脚面都⿇了,他轻轻动了动,只觉得脚趾如断了一样疼痛,不噤又气又恼地低声骂道:“真是苏克察家的混头!”
苏溶溶一路跑着到大街上,刚才的喧嚣已经消失,地上躺着的车夫和马车也不见了,苏溶溶顾不得许多,赶紧到处寻找车马。说来也寸,往常到处都是车马骡子等着雇车的人,现在却一个都找不到了。
苏溶溶正急了一脑门子汗,只听九爷的声音响起:“咦,果真是你!”
苏溶溶循声望去,只见胤禟正骑在马上,手搭凉棚看着她。
苏溶溶迅速在他⾝后瞟了一眼,发现只胤禟一人,心中不知是放心还是略微失望。胤禟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溶溶对着胤禟说道:“九爷,您的能否借您的马一用?”
胤禟疑惑道:“做什么?”
苏溶溶尴尬道:“王爷他…他受伤了,行走不便,我又雇不到马车,所以想…想借用您的马。”
胤禟惊然:“四哥受伤了?怎么回事儿?伤势可重?是被谁伤的?”
苏溶溶更尴尬了,支吾道:“伤的不重,就是脚被人踩了一下…九爷,您到底借是不借啊?”
胤禟见她似乎很是为难,便笑道:“既然是四哥需要,当然借了。四哥呢?”
苏溶溶指了指那边胡同:“在里面呢。”
胤禟下马牵着,跟在苏溶溶⾝后向胡同走去。苏溶溶耝略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儿和他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胤禟皱眉道:“那人果真是太子的人?”
苏溶溶哼道:“我看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胤禟叹声道:“既然知道不一定是假的,你就该给他几分颜面。”
“为什么?!”苏溶溶瞪向胤禟:“就是因为他是太子的人,我才得不给他半点儿体面,让他知道无论主子是谁,都大不过天理伦常!”
胤禟一愣,他向来自命清⾼,在争权夺利中置⾝事外,没想到却让苏溶溶比了下去。胤禟不噤对着苏溶溶有了另外认识,他说道:“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若想教训他,也不一定要当头当脸的。太子心胸狭小,锱铢必报,你这是杀敌一百自毁七十啊。”
能说出这番话,说明胤禟对自己已然不是从前的记恨态度,而是真真正正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苏溶溶看着他笑道:“九爷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主意对付他。”
胤禟皱起眉头,故意说道:“你阿玛苏克察最是个刻板的人,怎么生了你这样精怪的闺女?!”
正说着,两人走到了胡同口。苏溶溶向胡同里看去,之间胡同空无一人,胤禛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