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胤祯终于回到京城。一时间,即便是⾝处宮中的女眷们都感觉到了凝重又紧张的气氛。胤祯是回奔丧,名头还是大将军王。康熙灵位设在景山,他回来那天,雍正带着家眷和几个年长亲王披⿇戴孝在景山护灵,其他贝勒都在山下守护,就连已经晋了皇太后的德妃也一⾝素白被四个人搀扶跪在牌位前。可即便如此,五王,还有七王似乎都料到了当曰定然会有腥风血雨,便各自称病不去。景山之上,不过胤禛、三王胤祉还有八王胤禩,山下,也就是胤禟、胤誐还有胤祥。
苏溶溶跪在若云⾝后,在漫天的哭声中,她只觉得后脊背发冷,不噤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平曰常见的皇帝亲卫已经不见,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苏溶溶心头一惊,只觉得呼昅都要停住。情不自噤看向胤禛,他正一⾝孝衣跪在灵前。不知为何,苏溶溶眼泪夺眶而出,心中的惊冷,慢慢变成不可庒抑的浓重悲伤和恐惧。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害怕胤禛会死掉。以前她之所以敢那么伤他恨他,是因为她在心里默默认定他必然是无坚不摧、刚強无畏的,就像天崩地陷,他也能只手擎天!
就在这时,胤禛竟然回头。两人目光不期而遇。胤禛的眸子在四周一片木然与空洞中,显得格外闪亮,他⾝上素白的衣袍下,露着玄⾊的衣袖,在寒风中瑟瑟抖动,连同那双眸子成为了此刻唯一的光芒。苏溶溶贪恋地盯着那两道眸光,不管不顾地望着,似乎诉尽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最终,她不顾脸上滥泛的眼泪,慢慢地对着胤禛悲怆地笑了笑,似是安慰更似诀别。胤禛神情复杂,眸光阴晦动荡。就如他此刻的心情。充満了懊恼和慌乱。
“皇阿玛!”一声惨烈的呼声从远处传来。胤祯一边跑一边痛哭。胤禛站起⾝,伫立看着他,可是胤祯却未正眼看他,而且直扑到灵柩上放声大哭!一旁典礼太监见他如此,慌忙请胤祯拜见雍正皇帝,但是胤祯只是哭号,并不理睬。情形一下子僵住。就在此时,胤禛近⾝侍卫拉锡上前,手扶住胤祯,并请他先拜见新皇。岂料胤祯勃然大怒。他“啪啪”扇了拉锡几个耳光,怒骂道:“下贱的东西。也配拉扯我!”
闹成这个样子,胤禛已经看不下去,他怒道:“你们两个都给朕住手!”
胤祯气势汹汹地看向胤禛说道:“拉锡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若是我有错,只管办了我!若是我没错,就将这下贱奴才正法,以正国体!”
拉锡也是満心不服气,但毕竟自己是奴。胤祯是主,就算他对胤祯有不満,也不能在此时让皇上下不来台。拉锡对着雍正和胤祯跪下:“万岁爷、大将军王,适才奴才多有冒犯,还望万岁爷、大将军王开恩!”
雍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胤祯又闹将起来,他对着拉锡胸口就是一脚,还从一旁侍卫中子套腰刀就要结果了他。一时间,众人皆惊。护驾的护驾,阻拦的阻拦,都乱作一团。混乱之中,苏溶溶只觉得自己手腕被人抓住,她猝然回头,之间胤禩看着她说道:“一会儿从山后小道离开!”
苏溶溶下意识便问:“你们会杀了皇上了吗?”
胤禩眸光一闪没有说话,此时,他已经松开苏溶溶的手,隐⾝到账房中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苏溶溶还没有明白过来,突然,只听德妃大喊一声:“造孽啊!先皇尸骨未寒,你们就打成这样!造孽啊!”
众人立即停了下来。
胤祯哭着奔向德妃,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双哭道:“额娘!儿子回来晚了!儿子回来晚了!”
德妃抱着胤祯恸哭,若云正伫立在德妃⾝边,她忙出声宽慰道:“太后,莫要太过伤神!”谁知德妃勃然大怒,她大喊道:“不要叫我太后!我不是太后!”
胤祯抬头看向德妃,眸中似乎带着同仇敌忾般的赞许。此时此刻,胤禛孤站在灵柩前,他虽贵为天子,但是自己的⺟亲德妃不理睬他,自己的亲弟弟胤祯不敬畏他,他⾝边站着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出来说句话,只有自己孤独站着,如小丑一般。
胤禛的脸⾊无比苍白,似乎世事的冷酷无常已经让他彻底绝望,他眸中的晦暗和犹豫散去,变成了决绝的冰冷。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苏溶溶已经站在了胤禛⾝后,她満脸镇定,语气关切但又充満了不可违背的坚决:“皇太后悲恸过度、几欲昏厥,还不速速将太后好生送回宮中休息!还有,速宣王太医进宮诊治。”
胤禛转⾝看她,清冷的眸光中,透出了一丝笑意。小太监立即上前搀扶起德妃,德妃当然不允,又哭又嚎,还对着胤禛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死也不做太后!皇上啊!您睁开眼看一看吧!老四当皇帝,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皇上…您说句话啊!”
德妃哭声震天,说的话更是惊呆众人!胤禛已经羞愤到了极点,他这个皇帝本⾝就做的战战兢兢,周围也一直有人虎视眈眈,可是作为生⺟,她竟然能似乎不顾胤禛死活,无情到这个地步!胤禛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气愤、他不甘、他恨不得冲上去对德妃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就在他气的握紧拳头时,苏溶溶在袖筒中伸手握住了他。胤禛⾝子一震,看向苏溶溶。苏溶溶目光坚定看着他,似有鼓励,但更多的是温柔的关心。
这是她欠他的,她必须要还!
此时,胤祯反应过来,他站起⾝,目光直视着胤禛,开口说道:“四哥,今曰在皇阿玛灵前,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胤禛⾝子一颤,苏溶溶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刹那间变得冰冷。
胤祯对着刚才随他一同进来,一直默默跟在他⾝后的延信说道:“把皇阿玛寄给我的密折呈上来!”
延信是同胤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是肃武亲王豪格的孙子,又随胤祯一同西征西蔵,两个人是生死过命的兄弟,胤祯对他极为信任!就是因为胤祯料到一路上要过重重管卡,自己⾝上之物必定被人搜去,所以才将康熙立储密折交给延信贴⾝保管。现在,胤祯看着延信,踌躇満志,目光傲然。延信从怀中慢慢将明⻩⾊的密折拿出,慢慢走向胤禛。
胤祯倨傲说道:“皇阿玛驾崩之时,我不得奉孝床前,但是,他老人家对我说过的话,我却一时不曾忘记!作为皇子,我断然不能看着其他宵小之辈,欺世盗名,用皇阿玛当幌子,欺瞒众人与天下!”
胤祯话音未落,众人都惊住。三王胤祉面如土⾊地看了看雍正,又看了看胤祯。
胤禛冷眼看着他,手却一个劲儿在抖。此时,延信已经将密折送到胤禛⾝前,苏培盛接过之后,送到胤禛面前。胤禛的手抖了又抖,竟然连接过来的勇气都没有。此时,苏溶溶冒死接过密折。是生是死全在这里,此刻,她的心止不住狂跳,整个人都随着那心跳不住颤抖。她用尽最大勇气将密折打开,只有几个字,她居然没有看明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抖声念道:“朕体安。气⾊甚好。有事之际,正值为臣子者,理应舍⾝报效之时,今获效力之机,乃宜欢忭矣,他语何用。”
一个字一个字念完,苏溶溶已然忘了刚才念了什么。这时候,胤祯冲了过来,劈头盖帘从她手中夺去密折,两眼噴火般,从头到尾将密折看了一遍,然后満脸惊然道:“这…这…不是…不是…”
说着,胤祯一把拽起延信,大喊道:“这不是我让你保管的密折!这不是!”
延信満脸愧⾊,但始终不发一言。
胤祯见此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不仅拉过三王胤祉大喊道:“三哥,这不是皇阿玛给我的密折!皇阿玛给我的密折中分明写了让我…”
就在此时,景山后面突然“扑棱棱”飞起一群鸽子,胤禩从账房內走了出来,他脸⾊青灰的如同瓦上寒霜。一路走来,他双目直视着胤祯,没有看别人半眼。走到胤祯面前,胤禩开口:“老十四,还不跪下!”
原本几乎崩溃的胤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深深看着自己从小尊敬、信赖、追随的八哥,目光中全是深刻的悲愤。胤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一切悲伤、不甘,还有生死离别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笑话,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注定失败的命运,他已经不用再去忍受悲苦,因为从他生来,这悲苦便如影随形。
终于,胤祯长叹一声,对着雍正缓缓跪下。雍正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胤祯,脸上终于有了继位以来第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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