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戚媛抬头,不解的看着浑⾝散发着接近暴怒气息的少年。睍莼璩伤
霍然猛的回头,狠狠瞪着她,几次伏动胸口,道:“我爹是采花贼怎么了?采到我娘就收山了,我娘还是家里的独女呢,不一样跟着我爹回门玉了,过着全天底下最逍遥的曰子,要不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我娘一定还幸福的和我爹在一起,你凭什么瞧不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故事的发展是这样的。
霍然眼圈四周渐渐泛起一圈红粉,瘪着唇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戚媛心里一堵,她真没有鄙视的意思,她对断袖都不鄙视,何况男女之事,当时只是一句采花贼反差太大,她才会失态的,哪里有什么意思辂?
“霍然,我没…”
“你还说没有,你嫌弃我们金门玉,你嫌弃我爹是个采花贼,你嫌弃了,你就是嫌弃了!”霍然孩子似的愤愤然的说了一长串,突然就将食案掀了。
毫无预兆的,食案上的杯碗碟盘全都飞到地上,稀里哗啦连汤带饭的淌溅了一地娼。
戚媛傻眼了,是所有的孩子都这么容易冲动的么?这小脾气真够暴躁的啊!
外面的随从听到动静闪电般飞进来四五人,全都是黑衣劲装打扮,整齐的束发系丝黑带,一顺水的十五六的少年模样,雁子型阵立在霍然面前,为首的扫了眼杂乱破碎的杯碗,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又退了出去。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尽数消失。
“哇!”戚媛激动了,当即忘了霍然还在暴怒,两眼冒光的问“金门玉真的只是小门派么?好多⾼手哦。”
那语气别提有多崇拜了。
霍然这才扭⾝看她,见她又好奇又痴迷的模样,心头的不快渐渐淡了,哼道:“不过是普通弟子。”
“这还叫普通啊,一眨眼就全⾝而退,⾝手速度都那么整齐,喂,平时他们都是怎么训练的?”她也算是武侠迷了,不然也不会把宋家仓库里的各种刀剑匕首翻出来归为己用。
“你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小门派么?怎么又问东问西的。”霍然⾝姿挺拔的立在那,斜着那双丹凤眼睨着她,一副爷不是善茬的气势。
戚媛奉出一个谄媚的笑,讨好道:“然郎,莫气了,我这不是不了解江湖门派的事么,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霍然被这一声然郎叫的⾝子一僵,心里奇奇怪怪的像有无数猫挠的爪痕,细细庠庠的欲罢不能,还舒服的要命。刚才的不愉快彻底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脸颊上淡淡的一层红粉。
他扭捏的哼了一声,嘴角却渐渐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戚媛见了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装作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多的样子,主动伸手去拉霍然的袖子。
霍然则一把抓住她的手,柔腻的小手被裹在他手心里,他的心反而跳的更厉害,却愈发的喜欢这种激动紧张又酸酸甜甜的感觉。
他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要抓紧不放就是了。
“你想知道什么?”顺势坐到榻上,毫不掩饰自己那双欢喜的眸子。
小孩子的脾气,都是风一阵雨一阵,来的快去的也快。
戚媛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见他心情好,她也乐的轻松,便叽里呱啦的问了一通问题。
霍然起初还耐性十足的听着,后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打断她的奇思妙想,毫不客气浇了她一盆冷水“从没听说过葵花宝典,也没见过独孤九剑,至于行走江湖,当然不能不花钱,你没听过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么?我娘就曾说过,江湖门派不过就是江湖中的生意人,做的都是江湖生意,比如我们金门玉,接的都是偷窃生意。”见戚媛眼睛瞬间瞠大,却没有鄙视,反而趣兴更浓,他才继续道:“采花采藌,不一定只是偷。人,还可顺手牵羊,金门玉的生意就是把各种需要偷的东西偷出来,再卖出去,要知道,我们金门玉的轻功天下无双。”
“那岂不是无往不利?”戚媛惊叹道。
霍然笑着头摇“哪能?有一单生意我们就不会接。”
“什么生意?”难道是皇宮內院的生意不接?
霍然却道:“偷心。”
“偷心?”
“我娘说,人心难测,真要偷到,那也是先失了自己的心,这生意不但难度⾼,且怎么算都不划算。”
“你娘…是个通透的人。”戚媛不由感慨道。
“你也这么说?我爹也这么说,所以我娘去了以后我爹再没找别的女人,哎!”霍然大大叹了口气。
戚媛有些心酸的安慰他“别想了,都过去了。”
哪知霍然又叹口气“金门玉不能没有女主人,我爹不找就得我找,从我十二岁我爹就一直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我是宁可偷跑出来,也不愿回去听他磨茧子。”
“…”好吧,她白感性了一把。
不知什么时候,霍然将戚媛挤到里面,自己也跟着上了榻,和她并排靠在一起“这次阿怡陪我回去,我总算是交差了。”
“交差?”金门玉如此财力应该不至于没女人给他交差啊!
霍然翻⾝侧躺,正对着戚媛,丹凤眼微微一弯,有些腼腆的笑道:“金门玉的规矩,要凭自己的能力偷。人,互相喜欢才能带回门里成亲,阿怡,你喜欢我么?”
“我…”戚媛愣了一下,随即噎住,话题转换的太快,而且她不好回答啊,说喜欢就是欺骗,说不喜欢,以少年的爆脾气,不一定怎么发作呢,而且寻找帆儿还有赖他出力,这个…。
“你敢说你不喜欢?”霍然眼睛狭长的眯起,有迸发怒火的趋势。
你看看,说什么来着,她也没说不喜欢啊。
戚媛赶忙在他手心里挠了挠,明显感觉到少年绷紧了⾝体,她突然有了调皮捣蛋成功的悦愉,嘴角不自觉弯了弯,道:“怎么不喜欢,喜欢然郎,看我家然郎长了一双纯正的丹凤眼,多迷人,嗯,嘴巴也润润的,真好看。”
霍然的嘴唇很饱満,上唇十足心形,下唇也有一些心形的弧度,且红润可人,唇边还点着一颗诱人的红痣,比起李沁更显的娇嫰。
“呵呵…”戚媛话音一落,霍然就呵呵的傻笑出声,毫不隐瞒他此时的欢喜。
这样想笑就笑,想发火就发火,让人看着真羡慕,纯粹而直接的触碰到她心底松动的神经线,不知不觉就放下警惕,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似乎只有在孙泽面前才能如此。
那也是在发生董琳那件事之前,在那之后,也不是什么都能肆无忌惮的。
“想什么呢?”霍然霸道的连她想事情都不允许。
戚媛才因为想起孙泽而酸酸的心被他一搅合,就淡了。
看着霍然白皙⼲净的双颊微微泛起的红,她兴致突起,抬手捏住他一侧耳垂,玩笑道:“做我的男人得给你打个标签。”
“什么标签?”霍然的气息有些重。
戚媛歪着头,俏皮的眨了眨眼,圆润的指甲顺着他的耳垂弧度轻轻刮了一下,就见霍然狠狠打了个颤,忍不住大乐,还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霍然抓住她使坏的那只手腕,深深的凝视着她笑不可支的模样,慢慢俯下头,一种温热扑鼻的暗香钻进鼻腔,好闻到让人想更进一步深深昅进肚子里,想到自然就那么做了,他抵近她的脸,直到鼻尖碰到鼻尖,酥⿇的感触顺着汗⽑孔倏的流向四肢百脉,心跳蓦地像漏掉了一拍,他就这么傻傻的顿住动作。
原来挨近一个女子是这样的感觉,怪不得他们形容女子是温香软玉,诚不欺我。
神奇的戚媛竟然也感觉到了心跳加快,脑子有一瞬的短路。
“阿怡还没说,什么标签?”霍然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件费尽力气的事,像从喉咙深处使出內力溢出来似的,浅浅哑哑到连他都觉得脸热。
戚媛口⼲的抿了抿唇,艰难的轻声吐气“在…在耳垂上穿上耳洞,象征着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爱…。”
“好,我允你。”说完,霍然的头微微一偏,柔软的唇瓣贴上去。
戚媛整个人不会动了,不单单是为此刻的贴唇,还有那句脫口而出的‘我允你。’
心里异样的泛起一股暖意,没曾想自己也能有幸体会这样简单的拥有一个人。
“咳咳…”弥漫了暧昧气息的空气中突兀的传来一阵咳嗽。
才软软的贴上她的唇,还没好好亲亲的霍然不悦的离开,戚媛被他的⾝子挡住视线,他一动,她怔怔的看到一张隐含冷冽的俊颜。
顿时心尖一哆嗦,发虚的撇开头。
“谁让你进来的?”好事被打断,霍然的脸⾊很不好看,要不是船上就这么一个能给戚媛看病的医生,他定然伸手处置了。
李沁是最擅掩蔵情绪的,可此刻竟然没挂出招牌的笑,而是不阴不阳的道:“小武弄来一些药,我是特意过来为患者敷药的。”
霍然立时想到蒙山派,⾝处雪山的门户,自然蔵有好药,他就知道小武机灵,脸⾊缓和下来,对戚媛笑了笑“小武⾝手不差,你就安心敷药罢,我出去看看。”
戚媛僵硬的扯了扯唇畔,很想留下霍然,因为突然特别害怕单独面对李沁。
霍然起⾝离开,嘱咐李沁小心敷药。
眼巴巴的瞥着霍然行走间摆动的烫金缎子袍裾,消失在屏风后,她的一颗心立时拎上喉咙眼,扑通通的不敢看李沁的眼睛。
“夫人对他只是虚与委蛇?”李沁低沉性感的嗓音响起,醋意夹着冰冷席卷而来。
戚媛狠狠打了个寒战,小手不自觉的来回搓啊搓。
李沁盯着她的手指气恼而无奈的瞪了眼,冷冷道:“翻⾝下趴。”
知道他要给自己上药,戚媛委屈的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快速的垂下眼睫,慢呑呑甩出个鼻音“翻不动。”
话音才落,李沁的俊脸直抵眼下,丰润而瑰丽的红唇妖艳的掀动,语气幽怨,语调冰冷“那你就允许他扒你裤子,给你接尿?还滚到一起亲了?”
戚媛震惊、羞恼、恼怒,几乎歇斯底里的想要撕烂李沁那张毒辣的嘴巴,却是气极反笑“我愿意。”
“你!”没想到她就这么认了,李沁整颗心都翻到一起去了,极度失常的差点想伸手掐死她,忍了半晌,胸口还在激烈的伏动,边点头边气道:“你可真行,我把你当宝,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你说你心里有人,我就说我甘愿做第二,你不信任我,我骑马追出城,在恵江寻不见你又折返这条容易出岔的路上故意让他们抓住,就为亲口向你解释,而你,戚媛,可真会伤人,这就是上杆子不是买卖对么?亦或是你根本就是看不上我李沁!”他抬头看她,一双眼里尽是自嘲的冷漠,顿了顿,幽幽的问“你为什么不要我?”
戚媛被说的心中涌动万千滋味,回想自穿越在戚家骗李沁诊治,后来她被冷面男挟持他甘愿相陪,再后来又相遇在宋家,他在谈笑间就跳进了宋家这趟浑水,他每次与自己闹翻都说再也不见,可再见的时候却越发的对她好,甚至于到后来,已经变成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不是真的不识好歹,更不存在见异思迁。
可怎么办?他越是认真她越是害怕的往后缩。
有人说治疗受伤的心的最佳途径是再开展一段恋情,再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将心修缮补好。
真的能么?可她还忘不了孙泽,时时念着一个人,对李沁公平么?
“不说话?已经无话可说了么…”李沁连冷笑都挂不住了,渐渐绷直了唇线,那双总是流转间不经意就要魂勾的桃花眼在冰冷中消弭,茫然的似透过她看向不知名的深处,让人找不到瞳孔的焦距。
戚媛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攥住,怵然发疼,望着李沁的眸子变幻莫测。
两人之间变的沉默,就在这沉默中煎熬的踱着分分秒秒,彼此明明对望着,却都只被动的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却看不到对方的反应。
直到脚步声响起,霍然回来,戚媛快速的垂下眼睫。
霍然并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的异样,见药包还没打开,随口问了句“还没敷上么?”
“医生的药要敷在后腰上,我,我不好劳动医生,然郎,你帮我可好?”似太久没说话,她的嗓音有些暗哑,
霍然愣了一下,李沁的眼底则迅速弥漫満苦涩,将药包放在几上,就这么一个弯腰的动作,他做的极慢,僵硬的腰像低下就难以抬起,可他的头却一直抬着,眼睛深深的看向她,而她却避而不见,他的手指一松,药落下。
药包放好,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
余光里她看的清楚,勉強扬起一抹笑,扭脸朝霍然招手“过来啊然郎。”
李沁没讲这药要怎么敷,木木的转⾝,没再瞅戚媛一眼,迈着僵直的步子朝着门口走去。
戚媛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睛发涩,深深昅气,缓了缓避开霍然投来的目光,呐呐道:“轻点,我怕疼。”
才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步及近,微喘的气息夹着低沉的声音在她⾝旁响起“虽然患者不愿配合,但⾝为医者,却不能撒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