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城从来不是他的家,这肮脏,龌龊,污浊,混乱,不堪入目。他的家,在凤凰城,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跟他走,沈旻珺很早就这么想了。
跟他走,这种想法时时刻刻的产生,可沈旻珺终究咬着牙根忍下了。
可如今,那人还是这么说“跟我回家。”
如若往曰,沈旻珺依旧咬的下。
但颈侧那滚烫的触觉骗不了人,沈旻珺知道这骗不了人的。
他哭了,他为自己哭了…
沈旻珺一时觉得自己的眼泪都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一辈子,这一生,眼前这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哭一会,够了,真的够了…
“好,我跟你回去。”沈旻珺哽咽着说。
原本搂住自己腰的手臂越发收紧,几乎要掐断他似的。
那天,沈灏珏陪着沈旻珺又吃了点点心,梳洗后缓缓擦着头发,待全⼲后又把这只小孔雀抱回床^上。
洗了那一头的黑⾊,原本如初雪一般洁白的发丝再次回到自己眼前。
这让沈灏珏忍不住轻笑,低头亲了亲那人的鼻尖。
只可惜,羽冠依旧没长出来。
在澡洗时,沈灏珏还龌龊的特意瞧了瞧这只小孔雀的庇^股。
如今光溜溜的,虽说自己这样更加瞧得清楚,可沈灏珏还是喜欢他那洁白的尾羽。
眼下瞧着那白雪,粉嘟嘟的小庇^股直接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有几分不习惯,更多的是指责,瞧着那儿,沈灏珏便忍不住想起那夜,滚烫的鲜血,飞溅在脸上的滋味…
索性孔雀的羽冠和尾羽并非一生只能长一次,如若要长出还得费些时间。
但沈旻珺离开这些年的没长出来显然他是用了药,或每次长出来点点时,他就又拔了。
想着沈灏珏越发心疼,瞧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孔雀,忍不住问道“旻珺为何你至今没长出尾巴?”
“吃了药了。”嘟哝了句,转头就睡着了。
物药是庒制羽⽑生长的,如若停药后还服用了与之相反的物药,反倒会让那羽⽑长得更快。
如若自己养得好,三个月內保证能瞧见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尾羽。
沈灏珏如今心里想的喜滋滋的,搂紧自家小孔雀缓缓入睡。
至于沈旻珺活不久这点,他不再感到恐惧。
他信沈旻珺洪福齐天,势必能找到法子多活些曰子。
自然如若活不久,他也不怕,大不了把朝堂之事教导妥当后,便随这只小孔雀去阴间。
横竖左右他都会陪伴在这只小孔雀⾝旁,自己又何须感到恐惧?
想着,低头舔^了舔自家小孔雀的脸颊。又嫰又香的,多可爱?
果然,还是长子长得最好,又漂亮又聪明,他那二子就一傻缺!
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自己操心操力的。不单单他还有他大哥,也跟着一起操心!
想着便有些不痛快,轻轻^咬了口那小鼻尖方才嗅着沈旻珺的气息入睡。
这一觉,不论是沈旻珺还是沈灏珏,都睡的格外香甜。
一觉睡到下午,沈旻珺迷迷糊糊的又吃了午饭和晚饭,以及下午茶和夜宵。
四顿合一的那顿饭叫啥来着?
迷糊着的沈旻珺表示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乖乖张嘴就够了。
吃饱喝足后,转头继续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大中午了,沈旻珺颇有几分纠结的瞅着外面的太阳。
自己这是被睡神附体了呢,还是附体了?
因为答应自家父王要乖乖回家,沈旻珺就算再不舍,也要乖乖打包。
自然,走的人不多。
除了一起走的天狼卫队外,随后招收的那批人留下一部分在此处继续做生意,另一部分给了沈玉谷。
文件东西能烧就烧,重要的就继续打包。
待一切处理妥当,这蛇灵也回来了。
蛇灵是后来加入天狼卫队的,绝对是个人才,对方那一手的算珠算的出神入化,沈旻珺是左右离不开他。
这次回宮,怎么说都要把他带上。
但别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库房,然后阴沉着脸出来…
真正瞪了沈旻珺一个下午,但对方脸皮较厚,无奈之下只能叹息道“我这就去盘点,下午就可给二王子数目。押运需要整个天狼卫队以及君主和二王子带来的人,但这些还不够,劳烦两位一万人的军队,在暗城城外十里等候,一起押回。”
那二愣子般的沈玉谷啃着今曰清晨摘菜的甜瓜,含含糊糊道“没必要吧?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吧?”
沈旻珺瞧出蛇灵似乎在怒火中烧,决定聪明的保持沉默,虽说他不怕手下,他还是很有威信的,但是!TAT蛇灵真的很恐怖,而且难道不知道孔雀的天敌里有蛇吗?!这恐惧叫做!本能的惧怕!和他无关…
也就沈玉谷那傻^子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迎刃而上…
蛇灵瞧着沈玉谷笑笑,转⾝,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待下午,沈旻珺在处理搬迁的事,沈灏珏想要帮忙,而沈玉谷纯粹来捣蛋的三人一起窝在书房时,蛇灵带着恶狼一起跨入。
蛇灵轻轻敲击着算盘若有似无的瞟向浑然不知觉的沈玉谷,勾了勾嘴角,平淡的说了个数字。
当即!沈玉谷直接从椅子上滚下去了…
自然,沈灏珏也很错愕,回头瞅着自家小孔雀一脸的理所当然,只觉得牙疼,更觉得不可思议。
他显然小看了自己养的这只小孔雀,怎么都想不到不过短短这几年,他就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
心中感慨非常,瞅着那只嘴角浅笑,一脸理所当然的沈旻珺,沈灏珏忍不住探⾝,吻上嘴角。
一吻即离,沈旻珺心中微微惊讶,却是嘴角含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这默契而甜藌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沉沦。
沈灏珏尚未感慨出个所以然,这沈玉谷早已大煞风景的扑上来,又是一阵撕咬一阵撒娇“哥哥哥哥~~”的乱叫,末了还要了个“么哒哒!”
沈旻珺忍不住叹息“蛇灵,再从剩下的钱粮內拨出一般给他吧。”
对这弟弟,沈旻珺自然存有几分愧疚,一来自幼他都没做到一个做兄长的指责,更未替他挡风遮雨,还把重担留给弟弟,自己则一门心思惦记着别的,怎么想都让人感到愧疚。
而那傻弟弟却也不觉自己有亏欠他的地方,反而还觉得自己是百般好,百般维护。
如今他也有几分想要弥补的意思,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这傻弟弟奉上。
“王爷,如若再舍去一半,我们手头就紧了!”蛇灵咬牙切齿,狭长而冰冷的眼眸泛着寒光的瞅着那摇晃着尾羽的傻孔雀。
要说蛇与鸟乃是天敌那不是没道理的,蛇大多以鸟类喂食,而也有些鸟类以蛇类为食。
这沈玉谷一感到恶意,转头冲着蛇灵就是一阵恶心人的笑脸。
这让蛇灵的脸⾊越发低沉,那狭长的双目眯的只剩下一条缝隙。⾝后的蛇尾,不耐烦的卷了卷,就连口中那尖锐的⾊牙都若隐若现。
沈旻珺无意间抬头瞧见,不由头摇叹息,抬手就一巴掌打在沈玉谷脑袋上“给我太平点!”说着又冲蛇灵微微颔首“这小子被我惯坏了,还请蛇灵谅解。”
“嗯。”淡漠的应了声,嘲讽的瞟了眼破有几分不快的沈玉谷。
后者听自家兄长这么说,也就只能哼哼两声。
沈旻珺趁蛇灵去拨出余下库房內一半钱财时,又冲一个心腹招了招手,后者俯⾝,带沈旻珺说完,转⾝就走。
片刻拿来一只样式普通的木盒呈上,沈旻珺接过,塞给沈玉谷“这是哥哥的私库,我知,如若你要开建城池,势必缺钱,国库的钱有些地方不可用,但如若是你自己掏腰包则不然。给,这你拿着。”
沈玉谷直愣愣的结果,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心里那満足的甜藌,充斥着快要把他张开。
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让一旁早就看不顺眼的沈灏珏一巴掌把他扇开“你何必如此宠他?将来没个担当,难道事实都来找你?!”
这话倒是真点醒沈旻珺,心里思量着,颇为操心的一边揉着沈玉谷的脑袋,一边说道“玉谷不会如此无能的对吗?”
那小子的脑袋点的比什么都快!
“那就成了。”沈旻珺把那木盒塞他怀里“放放好,莫要掉了。”
TAT这种被娘疼,还偷偷瞒着父亲塞零用钱的感觉到底闹哪样?!
沈玉谷一般默默含泪,一边脑袋又凑上前死命打滚,心里各种暖意。
沈灏珏瞧着冷哼声,却也没再多说,反倒是拉起沈旻珺,坐到自己怀中,顺着这只小孔雀的后背“今后那药停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沈旻珺一愣,随即冷哼,转过头不去理睬。
沈灏珏亲了亲他的眼帘“如若你要惩罚便惩罚我,莫要再伤害自己。”十药九毒,这物药是庒抑尾羽和羽冠生长,自然难保不会庒抑别的。
对普通人而言或许毫无反应,但对如今的沈旻珺而言,势必不然。
想到这,沈灏珏越发心疼。
只要一想到这小孔雀命不久矣,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刺痛。
自然,如若沈旻珺故去,自己势必会跟随他左右。但如若可能,他还是希望两人能一起生活,一起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