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这天做完了店里的工作便提前离开,她准备到超市逛一逛,之前秦细沫曾在她的冰箱放了不少食材,她想把用掉的食材再补上来。
刚走到超市门口就接到乔芝琳的电话,乔芝琳很难得在下午三四点打来电话,平常这个时候她基本都困在手术室,一个接一个,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林紫接到电话就调侃道:“不是□给我打的电话吧。”
乔芝琳说:“就是本尊。怎么样,有时间吗,出来喝喝东西。”
林紫说:“我正在超市采买,我买好了去找你吧。”
乔芝琳想了想说:“我过来陪你买吧,你在哪家超市。”
乔芝琳的车不到十分钟就停在超市门口了,林紫看着乔芝琳好整以暇的模样,觉得她早就在附近了。
“你要买什么?”乔芝琳锁好车,笑容可掬。
林紫说:“补充冰箱,牛奶面包什么的。”
乔芝琳点点头,顺手拿起一罐牛奶:“还是喝这种比较好,它家的牧场在新西兰…”
两个人逛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休息区,乔芝琳说:“先休息一下?”
林紫点头,两个人把东西放下,林紫这才注意到乔芝琳的工作牌还挂在服衣上,她指了指乔芝琳的工作牌,说:“今天工作很匆忙?”
乔芝琳微微笑了一下说:“还好。”
林紫看了看乔芝琳觉得乔芝琳好像话里有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乔芝琳笑了笑,沉默一阵说:“的确有一件不知所措的事情。”
林紫说:“我适合倾听吗?”
乔芝琳看了看林紫,眉梢微微扬起,终于说:“家里传来消息,父亲的公司被人收购了,所有关于远阳的运营已经全部中止。”
林紫说:“的确很让人遗憾,不过你从来都没有在家族企业中任职,也会受影响么?”
乔芝琳眉头紧锁:“我烦恼的地方也正在这里,自从远阳宣布停止存在之后,一直支持乔氏私立医院的一个人私基金也宣布中止所有活动。”
林紫一愣:“你的意思是…?”
乔芝琳叹了口气:“我父亲一直匿名支持医院,从医院开始筹建开始就投入资金,而我并不知情。”
林紫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乔芝琳看了看林紫,说:“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向父亲证实这件事的真假,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也不知道在清楚真相之后应该怎样面对父亲。他对我创办乔氏医院从来没有发表过赞同观点,我甚至以为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做医生,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乱套了。”
林紫看了看乔芝琳,说道:“医院现在怎么样?还能正常运转吗?”
乔芝琳沉默一阵,说:“因为这笔资金突然撤出,有一部分由医院自行承担费用的项目必须终止了,还有十几位享受着笔基金进行物药治疗的患者,也没有办法继续再…”
乔氏医院突然出现的变故就如同天降大石,林紫不知道对于乔芝琳来说现在究竟能承担多少,但是在乔芝琳的担忧让她印象深刻的却是乔芝琳发现父亲一直在背后支持她的震惊和迷惘。
乔芝琳以拒绝参加家族事业作为立独于家庭的表征,以为开创自己的事业越飞越⾼之后就能如愿以偿,谁知兜兜转转之后竟然还栖⾝于家族羽翼之下,林紫想,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上,在震惊之外,恐怕更多是愤怒。
变相的控制和⼲涉,换做谁,也不会舒坦。
林紫回到家收拾了房间,澡洗、做饭,在上床之前看了电视,新闻聚焦里仍然报道林氏集团的风云变幻,只是今天的新闻发言人换成林氏集团的一位行政经理,对着镜头大谈特谈林氏未来发展规划,林紫一直等到电视节目结束也没有看到秦细沫出现,反反复复地,是几天之前秦细沫微笑着对镜头说会安排记者见面会的镜头。
林紫吁了一口气,关了电视回去觉睡。
拔下充好电的机手,林紫发现有一条信短,发信人是秦细沫。
林紫心咯噔一下,拿起机手点开来看,秦细沫问,睡着了吗。
看着这几个字,林紫耳边似乎出现了秦细沫的声音,细细软软,却像游丝一般钻进你心底间隙,放肆而又温柔地盘旋在每一处可能的空隙,拉扯你的心房成纵成横,最后却又细致柔软地一一熨烫整齐。
林紫还在犹豫回不回信息,手指却已经发出两个字,还没。
信息发送中,林紫忽然醒悟过来,要是秦细沫借她还没有睡的理由进行骚扰那该怎么办?
犹豫还没结束,秦细沫已经回信短过来了:别累着,早点休息。
林紫不知是该庆幸没被秦细沫趁虚而入,还是别的什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复晚安之
后便关机觉睡。
这一周财经新闻热点満档,先是林氏集团创始人林枉然奇迹复原惊破眼球,再有最富盛名的乔氏私立医院夜一之间陷入窘境让人始料未及,大起大落之外,几家欢喜几家愁。
乔芝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整整一个上午,既没有接待病人,也没有外出看诊,只是盯着公司的财物账目,一遍又一遍核对从创办医院开始的每一笔资金流入流出。
乔氏医院虽然是私立性质,但是因为乔芝琳的理念,乔氏医院开设了很多免费救助的项目,对一些绝症重症又无力负担医疗费的患者进行免费救助,这同时也为乔氏医院赢得了不少口碑,在最近几年,乔氏医院在众多医疗机构中脫颖而出,与乔芝琳慷慨而敬业的态度密不可分。
但是现在看来,乔氏医院所赖以生存的理念正在被摧毁。
重症患者每曰都需要进口物药专项治疗,然而剩余可用的资金,绝对撑不过这个星期了。
乔芝琳忽觉得头疼,再吃了一颗止疼药之后仍然不见缓解,正在这时,助理敲门说道:“蓝女士来了。”
乔芝琳点头:“请她进来。”
蓝沁月见到乔芝琳皱眉道:“你没休息好,精神这么差?”
乔芝琳摇头摇:“我还好。”
蓝沁月:“纸包不住火,你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你都知道了。”
乔芝琳说:“知道又如何,发现我所有的一切仍然来自乔家的赠予,我该愧羞么?”
蓝沁月说:“你怎么这样想,父⺟关心女儿,想要为女儿多做点事,这样竟然有错?”
乔芝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蓝沁月担忧地看了乔芝琳一眼:“你父亲知道你医院的事情,但现在他爱莫能助。芝琳,现在乔家在整合资金找办法,你能不能回来,助你父亲一臂之力?”
乔芝琳合上账本:“我是医生,不是商人。”
蓝沁月忍不住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倔強?女孩字柔弱一点不好吗,回到父⺟⾝边帮助家族事业不好吗?”
乔芝琳呼了一口气:“从父亲娶第二个妻子开始,我就不再有家。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蓝沁月看了看乔芝琳:“芝琳,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设定了界限也好,时间也好,你父亲做了任何事情也好,你们存在血缘关系,你是他的女儿,他是你的父亲,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你可以对乔家置若罔闻,但是你始终是这个大家族的一份子,你竭力想否认的,是什么呢?”
林枉然的病房里,林清正在整理窗台的花束,她用新鲜栀子花替换了花瓶里的百合花,林枉然翻开报纸,对林清说:“这是什么,香味很好闻。”
林清说:“栀子花啊,父亲你以前最喜欢的。”
林枉然说:“百合花是你阿姨喜欢的,你就这么换下来,她会不⾼兴。”
林清笑了笑说:“阿姨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而且阿姨这几天都没有来,总不能让这颗枯萎的百合花一直陪伴您吧。”
林枉然笑了笑:“好吧,你⾼兴就行了。”
林清点点头,走到林枉然床边,一面帮林枉然整理被角,一面对林枉然说:“父亲最近见到姐姐了吗?”
林枉然说:“还没有。”
林清顿了顿说:“我还记得那次和姐姐一起过生曰,虽然已经很久了,但是全家人在一起的气氛真好。”
林枉然看了看林清没说话,林清继续说:“但是天不遂人愿,该走的,该留的,我们都预料不到。”
林枉然微微一笑:“清清,小小年纪,怎么会说这么苍凉的话?”
林清说:“只是一点小感慨。”
林枉然说:“凡事顺其自然就好,清清,心静则神达。”
林清叹了口气,说:“爸爸,难道你想让姐姐也顺气自然,那不是让她往歪路上走吗?”
林枉然脸一沉:“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林清沉住气:“我自然也不希望姐姐沾染上那些不⼲净的事,但就怕耳濡目染,让姐姐好好的一个人,变得不伦不类。”
林枉然看了看林清:“什么意思?”
林清说:“乔芝琳现在频繁找姐姐聊天,逛街,就算姐姐不是那种人,时间久了恐怕也难免…”
林枉然合上报纸,脸⾊铁青:“乔芝琳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要看看。”
林清微微一笑:“爸爸别生气,她不过是个医生。”
林枉然仰头望天花板:“清清,下午我要到乔氏医院看看,你陪我。”
林清点头应道:“知道了,爸爸。”
林枉然在乔氏医院见到乔芝琳的时候乔芝琳正在看一本很久都没有翻过的医学旧书。
“神经学?”林枉然站在门口,出声道。
乔芝琳抬起头,看到林枉然的时候愣了愣,但随即反应过来:“林先生?”
林枉然笑笑,说:“乔姐小,抱歉,打扰你。”
乔芝琳很快说:“应该是我先去拜访您,是我失礼。”
林枉然说:“我记得我和你父亲并没有交情,你为何失礼?”
乔芝琳说:“林紫是我的朋友,看望朋友康复的长辈,自然是礼数。”
“哦?”林枉然走到乔芝琳⾝边“林紫是你的朋友?我这个女儿并不喜欢与人亲近,为何对你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