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顾涵浩和凌澜并排站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看着坐在病床一边的袁峻给床上虚弱的吴瑕削苹果。要不是中午的时候顾涵浩听了凌澜的那一番分析,一定会觉得此刻的画面很有爱,温馨又谐和。但是此刻,他却有种在看戏的错觉。
很快,提着一壶米粥的柳凡敲门进来“吴瑕,等下再吃水果,先喝点粥补充一体下力。”
吴瑕嫣然一笑“谢谢你,柳凡姐。还⿇烦你们大老远来看我,我真是过意不去。等我出院了,一定请你们吃饭作为答谢。”
凌澜越看这个吴瑕越觉得她假惺惺,就连医生都印证了她的猜测,那道手腕的刀痕根本就没有多深,简直就是皮外伤而已。可她却在这里博同情,真是让人气愤。
回家的路上,顾涵浩注意到凌澜一直在生闷气,忍不住调侃“没想到我真的是小看你了,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一根筋小萝莉,没想到你也有腹黑的一面啊。”
“你这是什么话,腹黑的明明是吴瑕好不好?”凌澜顶嘴的时候倒是像极了一个调皮的萝莉。
顾涵浩不以为然“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吃醋呢,吃吴瑕的醋。”
这话凌澜就更加不爱听了,她大幅度地挥动双手“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因为了解吴瑕的心理所以才生气的。”
“如果不是吃醋,那么就是有其他的原因指使你对吴瑕的这种心机和手法特别敏感。”顾涵浩顺藤摸瓜,索性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顾涵浩的话给凌澜敲了警钟,她并没有再开口反驳,而是默默打起了肚皮官司:顾涵浩是何等聪明的人?千万不能再在他面前露出蛛丝马迹了,再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说。一直以来苦心掩蔵的秘密也会暴露无遗的。
“对了,关于熊雄的那件案子,你准备从哪里下手?”凌澜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把话题扯到工作上去。
顾涵浩也没有为难凌澜的意思,很顺从地跟着凌澜把注意力转到了案件当中,他深深叹口气,回答“一筹莫展。”
“是啊,以往的案件再怎么难侦破,至少咱们还能确定死者的⾝份。然后从死者⾝份和人际关系着手调查。可现在,咱们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还真是无从下手。”凌澜附和着。
“眼下。只有从熊雄这个満口谎言的目击者⾝上开始调查了,我想,死者一定是和熊雄有种某种联系的,”顾涵浩却突然间奋兴起来“这次的案件对我们来说是一次挑战。”
凌澜挲摩着下巴。犹豫了一番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觉“我总有一种直觉,我觉得熊雄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我觉得,他很可能产生了幻觉。要不,咱们给他做个⾝体检查吧。看看他是不是在什么物药的驱使下产生了幻觉?”
“可能性不大,因为根据他的描述,当时的他是思路清晰十分清醒的。他警报的录音我也反复听过几遍,虽然慌张恐惧,但是也算正常。”
自己的猜想被顾涵浩否定之后,凌澜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难道。凶手就是熊雄?后来他之所以到网上去散步自己被恶作剧给陷害的言论,为的就是撇清自己⾝上的嫌疑?”
顾涵浩噤不住笑出声。“如果他就是凶手,为什么要冒险警报?然后说出这么一大套轻易就能被看穿是谎言的供词?”
凌澜埋下头,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那么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顾涵浩带着戏谑的口吻问“大编剧,你又想到什么了?”
凌澜猛地抬头“凶手、女死者、男死者、目击者都是一个人,都是熊雄!他是多重人格!就像那部经典的悬疑电影《致命id》!”
顾涵浩先是看了凌澜一眼,然后无奈地吐出三个字“职业病。”
转眼间已经到了家,凌澜跟在顾涵浩⾝后进了顾涵浩家的房门,她一直在滔滔不绝地给顾涵浩讲着那部电影,尽管顾涵浩再三重复他看过那部电影。
“熊雄所描述的那对男女根本就不存在于世界上,那不过是他的另外两个人格!”凌澜大肆宣扬着她的理论。
顾涵浩终于忍无可忍,冷嘲热讽地附和道“没错没错,熊雄体內凶手的那个人格忍残地杀害了女死者的那个人格,然后女死者的人格流了那么一大滩血,而且血液dna测试的结果,那血还是女性的血。女性的人格,女性的血,完全正确!”
凌澜被顾涵浩打击地颜面全无,她的气势终于弱了下来“我知道还有很多事解释不了,我也不是确定什么,不过是提出一个猜想罢了嘛。我就是想提醒你,要开阔思路,不要画个圈圈把自己关在里面,思维定势要不得!”
顾涵浩做出感激状“谢谢您不再拿多重人格说磨折在下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中,话题再次回到了那部电影《致命id》,凌澜提议反正晚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两人一起重温一下这部电影。顾涵浩找不出理由拒绝凌澜,索性就答应下来。
周三,也就是柳凡要和宇文天,凌澜要和顾涵浩在同一家餐厅丽晶天进餐的曰子。这天早上一大早,凌澜到了分局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凑到柳凡⾝边,很八卦地问东问西。
“柳凡姐,你的约会礼仪学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
“柳凡姐,你有没有买件小礼服?是不是放在换衣间的个人衣柜里?”
“还好吧。”
“柳凡姐,你们晚上打算看哪部电影?要去情侣厅坐情侣卡座吗?”
“还好吧。”
凌澜想到了一句话,叫什么来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现在,她觉得她就是那个自讨没趣的太监。“我说柳凡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这和之前求我帮忙约宇文天那时候的你可不一样。你是怎么了?”凌澜一时性急抓住柳凡的肩膀摇晃着。
柳凡赶紧制止凌澜的动作“别别别,我昨晚没睡好,头疼得很。”
“没睡好?还再练习约会礼仪?还是激动得睡不着?”凌澜有了点満足感,终于柳凡有了点小女人样。
“不是,”柳凡揉了揉太阳⽳“昨晚我留在医院照顾吴瑕来着,这两天袁峻也没休息好,再说他一个大男人照顾吴瑕不太方便,所以我就替他留下来陪吴瑕了。”
凌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柳凡姐,你也太善良了。趁顾涵浩看不见,你抓紧时间扒桌子眯一会吧。养足精神好应对晚上的约会。”
柳凡羞赧地笑笑应承下来,然后又带着丝许的羡慕之情看了看一旁袁峻的位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真好,现在他们俩正在病房里甜藌着呢吧。”
凌澜突然觉得柳凡此刻的面容特别的安详恬淡。特有女人味。但是又为她对那对情侣的羡慕之情感到心酸,她觉得,柳凡是一个好女人,她理应比那个吴瑕更配得到幸福。
“袁峻今天请假了?”凌澜问柳凡“请了一天还是半天?”
柳凡回过神,先是用审视的目光盯了凌澜几秒。然后支支吾吾地问“从昨天在病房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你。好像是在嫉妒吴瑕。该不会你现在才对袁峻有所感觉吧?”
凌澜忙不迭摆手“你们怎么都这样误会我啊,老实说我现在根本没那方面的心思,彭泽刚刚去世不久,我还需要时间。”
柳凡理解地拍了拍凌澜的肩。低声嘀咕着“看来某些人没有操之过急是对的。”
午餐过后。袁峻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回来。一回来他就急着去向顾涵浩汇报情况。按照顾涵浩的要求,他从医院离开之后就去了熊雄家,一来是看看他是不是还乖乖地留在s市,二来,也是要用温和的态度警告他不要再把有关案情的细节透露出去,到底他所经历的事到底是不是恶作剧,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他这样胡乱在网上散播消息会影响到刑警的侦破工作。
听袁峻说,当他把这些情理跟熊雄讲过之后,熊雄很诚恳地道了歉,表示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顾涵浩突然想起了昨晚凌澜的那番熊雄有多重人格的理论,不放心地问了句“袁峻,你和熊雄的接触比较多,依你看来,他的精神状况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袁峻挠挠头“要说他比一般男人胆小脆弱倒是真的,可是还不至于上升到有精神类疾病的⾼度吧。”
这个答案顾涵浩也料到了,他挥挥手示意袁峻可以退出去。可是当袁峻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吴瑕怎么样了?”
袁峻像是变了一个人,昨天上午,袁峻还是没精打采犹豫不决的落魄样,可是现在,应该说自从吴瑕的杀自事件后,他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完全把昨天的內心顾虑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成了一个幸福的小男人,额外的收获就是,他也变成了一个工作充満冲劲的好属下。
“今天晚上就可以出院了,谢谢顾队的关心,”袁峻发自內心地笑笑“吴瑕说了,这周末请大家吃饭,一来是感谢大家对她的关心,二来,也是为了正式确定公开我们的关系。”
顾涵浩不知道是该为袁峻开心还是担忧,只是皮笑⾁不笑地简单回应了一句“这样啊。”
“对了,顾队,三年前吴瑕最后的客户找到了吗?”提起吴瑕,袁峻才想到了自己居然忘记问这最重要的事情了。
顾涵浩瞟了一眼电脑屏幕,他一下午都在研究重案组那边传过来的资料备份,当然,也在其中找到了吴瑕最后的客户梁立安,一个经营着一家奢侈品店的小老板。“找到了,我会把这个人的资料交给其他组的同事去调查,毕竟只是恐吓勒索,不是凶杀,不是咱们的业务范围。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
袁峻掩饰不住地失望,但是他也想到了,顾涵浩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毕竟眼下还有一起没有尸体的凶杀案等着他们去调查。